许仙才知素贞与小青俱是妖类,耳边似起了几千道霹雳,直炸得自己头晕目眩,头昏眼花。他脚步虚浮地踏上家中小道,正走到庭中绿水小池旁,看池中莲花盛开,一时想起素贞音容笑貌,心中平静了不少,转念又想到若无素贞自己不过是个穷学徒,哪里来的医馆大宅,虽说这钱也不好说是从哪里来的,但不是自己所为自己原也不知,算不上违背道义……又立在此处想了许多,忽听得两人说话,细细一听,果是素贞与小青。
素贞道:”我辈是妖类,人妖殊途,若被官人知道此事,婚姻不能和谐,只是化人之法又要多年,又要散尽修为,却也不能和官人长久。“
小青笑:“姊姊好糊涂,我们居住此处也是久了,我看人也不都是快活美满的,为果腹而奔,功名所累的不在少数,我们有今日皆是勤加修炼之果,那许仙不也正沾着光享着服,哪里还有这许多说道。”
素贞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忽然小青附耳不知说了什么,素贞便笑开了眉眼,两女嘻笑着朝屋内走去。
许仙心想,素贞说出这番话,定然也不是那害人的精怪,自己只装作不知,或许有个缘法使她幻化成真人,那时他还可行医,又已有大医馆,日子总是过得去的。素日那话本戏中的女妖怪也都是十分痴情,千年的修为终抵不上鸳鸯厮守,并蒂花开。姑且柔情蜜意对她,慢慢露出几分知道的意思,她自知无法相配,自会寻化人的方法。
许仙打定主意,得了精神,拂了袖上灰迹,施施然朝屋里走去。
他刚到门口,见那素贞柳眉粉唇如嫰叶新舒桃华初绽,笑盈盈捧着茶碗,没有刚才暗叹之时的愁苦,奇道:“娘子何事欣喜?”
素贞微笑:“官人且吃了这茶。”
许仙从善如流地接了,吃了一口,只觉味道甚苦,腥臭之气扑鼻,嘴里嚼了黄连:“娘子,此茶霉坏了。”
素贞依然笑着却不说话。
许仙腹里翻江倒海,欲吐难吐,骂道:“好个妖精,害我性命,我拿你当个正经娘子,你这般恩江仇报。”
素贞便道:“官人原来已经知晓,那更和睦了,我思忖人妖殊途婚姻不可长久,小青今日与我说做人有诸般坏处,且命短易伤,官人堕落红尘,深受煎熬,今日便将心头血一滴交于你吃,渡你一百年修为,从今你可与我姊妹二人快活山林,不必受此尘世苦厄,岂不美哉?”
许仙听闻如此,苦笑两声,昏死过去不可再表,且后事如何着实不知。
笔者言,人贵己,不知妖亦然,许仙所思亦素贞所思,殊途同归,许生当有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