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要在郭家长期住下来,瑞年自然是没有啥意见的。他却担心凤兰会不乐意,便在夜里睡下后,探了探她的口气。
没想到凤兰却是极明事理的,她说:“盼娣才那么大一点,娘老子不在屋,咱是娃的亲舅家,再不给经管,还能指望谁去啊?你是从小就在亲大亲妈跟前长着,有些事你不懂的。像我,要不是下河口我爹我妈把我捡回去,养活我,怕早就没有我了吧?将心比心,人家能养活我,咱为啥就不能养活盼娣?小娃儿能吃多少?不过是锅里多添一瓢水的事。”
瑞年听得满心欢喜,止不住又在她圆鼓鼓的肚皮上抚摸起来。凤兰话虽如此说,可是她心里也多少有些熬煎:家里情况本来就不好,现在盼娣不是三月五月也不是一年半载,而是要长久的在郭家住下来了,对这个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长期的负担……
凤兰是在阴历八月天坐月子的。就在她坐月子期间,乡上召开了一次干部会议,参加范围是各村村委会副主任、村支部副支书以上级别的干部。汪衍虎是村支部副支书,自然也在参会之列。
开完会之后,他给石门沟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从乡上拿到了四十个到深圳特区去打工的指标,叫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凡是想去打工的,都到他的饭店去报名。
他将这消息写成了一个通知,然后让学校的方老师安排学生娃每人抄写一份,放学以后给各自的邻居挨家挨户通知。
这方老师是个年轻的男老师,这一学期刚刚调来。来之前,他对熊老师为啥在这所学校只教了一学期就坚决要求调走是有所疑惑的,调来以后从学生们的言谈中以及从这些时日的接触中,他对汪衍虎的脾性和做派已经基本有所了解。
因此,尽管他心里头很有些看不上这个身兼数职的饭店老板,可是这穿警服的汪支书吩咐的事,他又不敢不遵从。
所以当这日傍晚,衍虎推开他的办公室,将通知交给他并给他简短的吩咐了几句后,他不敢怠慢,又担心次日学生们抄写的不工整,便在当日晚上誊抄了六十多份,次日早上上早自习时他便给学生们有的两份有的三份,一一的分发了,他并一再叮咛,让同学们放学后务必先给家家户户通知到位,然后再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