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拉斐尔·佩雷斯(Rafael Perez) ，美国一名警官，因为盗窃价值80万美元的可卡因。后来通过跟警方达成的认罪协议，曝光出了美国洛杉矶警察局（LAPD）最大的丑闻。

牵连出70名涉嫌犯罪的警察局官员，多年的腐败导致100多项定罪被推翻，被错误定罪或被错误逮捕的人对该市提起了200多起诉讼。几乎所有人都以数百万美元的价格和解，洛杉矶政府总支出近1.25亿元和解费。

那么，拉斐尔·佩雷斯是如何从一名洛杉矶缉毒警察到洛杉矶历史上最大的警察丑闻负责人的呢？拉斐尔·佩雷斯是谁？

1995年，拉斐尔·佩雷斯（(Rafael Pérez) 在洛杉矶警察局的城墙分部

拉斐尔·佩雷斯

1967年，佩雷斯出生在波多黎各的乌马考，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旅游城市。5岁的时候，佩雷斯和父母一起移民到美国纽约的布鲁克林，一个混乱，肮脏，罪恶的城市，也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之一。

1985年，佩雷斯高中一毕业便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随着军队驻扎在美国的缅因州和加利福利亚州。在军队服役了4年。

凭借着婚姻和军队的调动，佩雷斯来到了洛杉矶。1989年，佩雷斯从军队退伍，随后申请了南加州的几个警察局的部门。但都因为背景调查员拒绝没有应聘成功，理由是他的外表和行为像“帮派”一样。几经周折，最终被洛杉矶警察局聘用，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巡逻警员。

据佩雷斯后来在法庭上是这么回忆他成为警察的初衷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想成为一名警察。后来这个梦想成真了。多年来，我自豪地佩戴着荣誉和正直的徽章，并以适合洛杉矶警察的标准执行法律。.“。

在开始工作的那几年，佩雷斯非常认真负责。据认识佩雷斯的描述，他是一个好警察，很受欢迎。

1992年，佩雷斯开始在毒品“采购小组”中执行卧底任务。在执行任务期间和后来被判银行抢劫罪的 大卫·麦克警官认识了，并成为了生死搭档。在佩雷斯后来的采访中，高度盛赞大卫称之前的一次毒品购买的卧底行动中大卫曾经救过他的命。

1995年，佩雷斯被调往洛杉矶警察局城墙分局下的反黑帮Crash部门。

也就是在那里，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对与错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界限被一次又一次的跨越，正义最终屈服于权利的诱惑。

Crash 工作组的成立

1979年，为了应对逐渐猖獗的毒品交易和频发的帮派暴力案件。洛杉矶警察局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反帮派工作组。CRASH工作组的愿意是”打击街头流氓社区资源“的意思。从成立起，洛杉矶的18个分局中，每一个分局都有一个CRASH部门为了打击帮派有关的犯罪。

洛杉矶警察局城墙分局Rampart Station

城墙分局负责的区域是美国西部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这个贫困地区从洛杉矶市中心向西延伸，是数以万计的移民工人的家园，他们大多来自中美洲，而且很多人都没有证件。他们是餐厅里的服务员，清洁工，看门人和那些为了最低工资生活的人。这些社区也是墨西哥街头帮派的所在地。当时的城墙分局还是洛杉矶市犯罪率和谋杀率最高的区域。

CRASH 的成立本是为了整治这一地区的治安，然而随着佩雷斯的案件，“城墙分局丑闻案”浮出水面，CRASH 分成为了当地最大的黑帮。最终警察局的所有CRASH部门于2000年解散。至此，这个警察变黑帮的“闹剧”总算搞一个段落。

▽下面是案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整理的影响及其重大的案件。

1996年10月：枪杀诬陷帮派成员

最为腐败的案件之一发生在佩雷斯加入Crash一年之后。

1996年10月12日，佩雷斯和他的搭档尼诺·德登枪击并诬陷了一名手无寸铁的帮派成员 哈维尔·奥万多。枪击事件导致奥万多腰部以下瘫痪。后因为两位警官在法庭上提供了虚假供词，使奥万多判处23年有期徒刑。

尼诺·德登 Nino Durden（警察）

1997年，在奥万多案件的庭审上，佩雷斯和德登声称，当时正在一所闲置的公寓里进行毒品监视。奥万多挥舞着突击步枪冲击进来准备袭击他们。

德登（警察）喊道：“警察！放下枪！”

奥万多不服从，拿着突击步枪准备朝他们开抢。佩雷斯和德登由于自卫，朝嫌疑人的头部、胸部和臀部开了枪。致使奥万多瘫痪。

奥万多在法庭上对他们的故事提出了异议。称公寓没有被闲置，他自己住的公寓和警察的监视公寓位于同一层楼。奥万多还称，警察骚扰了他，敲了他的门，然后闯入他的公寓。在佩雷斯和德登开枪前给他戴上了手铐，然后向他开枪。先是胸部，然后是头部，致使奥万多瘫痪。

哈维尔·奥万多（受害者，黑帮成员）

在庭审上，奥万多拒绝承认袭警，法庭因为他黑帮的身份，法官对奥万多重判，判处23年有期徒刑。

在当年庭审结束后，当时的警察局长 威利·L·威廉姆斯 还表彰了警察的团队合作。

几年后，当佩雷斯被捕后承认了当年枪杀并编造了证词。原来，在事发前几天的一次帮派清缴活动上，佩雷斯和德登缴获了一件AK-47，他们就是用这把枪打了奥万多。而谋杀奥万多的动机，竟是因为他俩从毒品经销商哪里盗窃了金钱和毒品。毒品经销商准备对这两个警察提出指控，揭发他们的行为。而奥万多就是他俩给当地黑帮的一个警告。

1999年9月，佩雷斯撤销了奥万多枪击案的证词。服刑两年半后，奥万多释放出狱。

1997年3月 -- 俩警官因路怒导致枪战

洛杉矶警察局内部也流传着更多的谣言，虽然以下案件未被犯罪嫌疑人承认，但大量的新闻报道都将这起案件与Crash 部门的警官相关联。

1997年3月18日下午4点，洛杉矶警察局卧底警官弗兰克·莱加 ，出于自卫开枪打死了路怒症的凯文·盖恩斯。警方根据莱加和其他目击者的说法，最终判定莱加的行为属于自卫。事情发生后不久后，美国媒体就炸开了锅。

左：凯文·盖恩斯（Crash警察，受害者）；右：弗兰克·莱加（警察，枪击者）

实际上这个被杀的盖恩斯是一个在洛杉矶警察局工作了7年的Crash 警官。由于他黑人警察的身份加上他被一个白人警察当街枪杀，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种族主义的游行活动。

然而更加令媒体感到震惊的是，这个案件还牵扯到了之前发生的一连串的当街杀人事件，令人震惊的地方就是这些案件都暗指当时势头正盛的一个说唱公司Death Row Record.

时间回到1997年3月18日下午，案发当天。莱加当时被分配到毒品部门的一个秘密实验小队，他的团队成员正在监视一名疑似甲基苯丙胺的经销商（制作冰毒的原料）。莱加和他团队的成员正坐在一辆没有登记的别克车里等待着毒品的交易。但是，交易突然被取消了。莱加开着那辆未登记的警车准备回家，当他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辆绿色的SUV车停到了他的车旁边，这个案件的“主角”盖恩斯就坐在司机的座位上。盖恩斯摇下车窗，开始用语言威胁莱加。作为回应，莱加让盖恩斯停下来跟他单独对峙。但当盖恩斯靠边停车后，莱加却一脚油开走了。盖恩斯当时气不过就追了上去，SUV在拥挤的车流中缓缓前行，终于离莱加的车越来越近。

当时莱加用车上的警用无线电向他的同伴寻求支援，说自己被一个看似黑帮的人跟踪了。他看到了盖恩斯拿着枪，再加上先前盖恩斯的言语恐吓。莱恩在无线电里说，自己可能会使用枪来保护自己。

当盖恩斯的SUV追上来之后，莱恩真的看到了盖恩斯手里的枪，盖恩斯继续用言语威胁莱加。莱加随即向盖恩斯开了两枪。第二枪击中了盖恩斯的右腋下。从后来的调查报告中也佐证了他的说法。

子弹刺穿了盖恩斯的心脏，然后停在了肺里。盖恩斯随后将车开进了附近的加油站停了下来。莱加把车也开进了加油站里，他自称是一名警察，并要求一名从加油站小超市里出来的顾客拨打了911。

枪击案发生之后，立刻有报道将这起案件和6个月之前由枪击而死的美国说唱黑人歌手里斯托夫·华莱士，还有在此前死的另一位黑人说唱歌手图帕克·沙库尔的谋杀案联系到一起。原因是这个被枪杀的黑人警察盖恩斯和当时的说唱公司Death Row Records 的创始人Suge Knight 的前妻生活在一起，而且盖恩斯和当地的非裔帮派The Bloods 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场似乎是由“路怒症”引发的枪战，进而变成了警察和当地帮派，甚至是说唱行业和黑帮之间的勾结。

Suge Knight: 前Death Row Record 的CEO。在1990年代末，因为雇佣帮派成员恐吓和暴力的手段促使商业交易，后于2015年被指控因过失杀人被判处28年监禁。

Death Row Records: 90年代很有名的美国说唱唱片公司，鼎盛时期年收入超1亿美金。旗下有Dr. Dre, Snoop Dogg, The Dogg Pound。于2006年申请破产。

案件虽未被犯罪嫌疑人证实，但Crash部门的警察确实参与一场看似有“预谋”的街头枪战中。

1997年-警察的银行抢劫案

1997年11月8日，佩雷斯和另外两名朋友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的赌城里庆祝，在那里他们花了数千美元。

他们当然有理由庆祝，因为就在两天前，其中一名叫大卫·麦克的策划了一起银行抢劫案，并盗走了722,000 美元现金。

和佩雷斯一样，大卫也是警察局Crash部门的成员。

大卫·麦克（Crash成员）

1997年11月6日，位于美国洛杉矶市，南加州大学附近的美国银行分行被抢劫了。调查人员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银行的助理经理埃罗林·罗梅罗（Errolyn Romero）。因为就在抢劫案事发的当天，埃罗林下令向她所在的分行调运比平时多2倍的现金。

据埃罗林的描述，麦克和另外两名男子，进入了银行说要检查他在银行的保险箱。埃罗林带着麦克来到了银行柜台后面的安全区的时候，麦克将她扔到地上并抢劫了银行的金库。

经过警察局深入的调查发现埃罗林和抢劫犯大卫竟然认识。在之后的1个月的调查期间，埃罗林承认自己是这起抢劫案的内部接应，并且暗示麦克才是案件的主谋。

▷ 大卫·麦克

1961年5月30日，出生于美国加州的洛杉矶。是佩雷斯在CRASH部门的同事。

在加入警察局之前，曾经是一名职业田径运动员。从高中起，大卫就在田径上拥有很好的成绩。曾经连续2年打破加州田径800米比赛的记录，因为优异的田径成绩，被俄勒冈大学录取。在上学期间，曾经通过了奥运会800米的预选赛夺得第6名的好成绩。大学毕业之后，作为一名职业田径运动员曾在800米，1500米上都取得过好成绩。还曾在1983年，打破过1500米的世界纪录。

1980年奥运会800米预选赛

大卫的运动员职业生涯终止于伤病。

1988年，大卫加入了洛杉矶警察局。他先是一名巡逻员，而后转到了Crash部门做为一名卧底缉毒警察。就在这大卫和佩雷斯认识了，成为了同事。

1990年的时候，大卫和19岁的售票员埃罗林·罗梅罗认识了，不久之后便成为了情侣。

时间回到这起银行抢劫案。

经过警方的调查，原来埃罗林于事发前3个月应聘到了这间分行工作。

大卫于1997年12月被捕，判处14年3个月的监禁。他于2010年5月14日获释。而银行丢失的72万美元至今没有找到，抢劫银行时的两名同伙也从未抓捕。

1998年3月 -- 证物室里失踪的可卡因

1998年3月27日，洛杉矶警察局证物室的官员发现6磅重的可卡因丢失。

一周之内，侦探们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洛杉矶警察局警官佩雷斯身上。这就回到了一开头的故事。

1998年5月，洛杉矶警察局成了一个内部调查工作组。主要针对佩雷斯的起诉，因为在调查这起毒品丢失事件时，发现了另一磅可卡因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这一磅可卡因正是在第二个故事中枪杀了Crash警员凯文·盖恩斯的另一名洛杉矶警官，弗兰克·莱加所缴获的。

当时，调查人员推测佩雷斯可能故意偷走莱加搜查到的证物，以报复盖恩斯的枪击事件。

佩雷斯被捕，专案组成立

1998年8月25日，专案组调查人员逮捕了佩雷斯。他逮捕后最初的反应是：“这与银行抢劫案有关吗？”

据《洛杉矶时报》报道，专案组的成立大约是从那失踪的六磅可卡因开始的。警察发现证物室里的6磅毒品使用一个假名提走的，而签名是“Dead Bang" (死去的爆炸）。随后消失的毒品在黑市出现。由佩雷斯的女友销售。据估计，可卡因在街上价值 800,000 美元，或批发价 120,000 美元。

▷ 一个问题，佩雷斯的案件是怎么牵扯出了洛杉矶历史上最大的警察丑闻的？

1998年12月，佩雷斯被指控持有可卡因并且意图出售、盗窃和伪造证据而受审。经过5天的审议，陪审团陷入了僵局，最终以8票对4票赞成定罪。

检察官开始准备重申案件。调查人员在城墙分局的证物室里发现了另外11起可疑的可卡因丢失案件。原来在证物室中的装有可卡因的盒子，都被人换成了面粉。

据当时洛杉矶警察局的新闻稿中表示，佩雷斯可能是感受到了警察会对他提出更多的罪名。

1999年9月8日他和警察达成协议，最终他对可卡因盗窃案表示认罪，并向调查人员提供相关城墙分局Crash官员有关的非法活动的信息，来换取自己的减刑。

佩雷斯最终被判5年判刑，并免于进一步的起诉。

佩雷斯从哈维尔·奥万多的故事开始忏悔。就是上面讲的第一个故事。

由于他的认罪协议，佩雷斯被要求与调查城墙分局CRASH 单位的调查人员合作。在九个月的时间里，佩雷斯承认了数百起伪证、伪造证据和虚假逮捕的案件。

他承认从警方的证据储物柜中偷了毒品并在街上转售。他承认从帮派成员那里偷了毒品、枪支和现金。城墙分局试图将邻里帮派成员送进监狱，无论他们是否犯罪。最后，佩雷斯 牵连了其他 70 名警官，其中包括前合伙人尼诺·德登，就是枪杀诬陷黑帮成员奥万多的警察。

2000年2月，拉斐尔·佩雷斯在量刑听证会上宣读声明

2001 年 7 月 24 日，佩雷斯获释，服刑三年。他在加利福尼亚以外的地方被假释。等待联邦指控 - 因非法枪击哈维尔·奥万多而导致的公民权利和枪支侵犯。佩雷斯根据认罪协议的条件认罪，并于 2002 年 5 月 6 日被判处两年联邦监禁。

由于壁垒丑闻，哈维尔奥万多 23 年的定罪被撤销，指控被驳回。洛杉矶判给他 1500 万美元的赔偿金，这是该市历史上最大的警察不当行为和解。

它并没有就此停止。被错误定罪或被错误逮捕的人对该市提起了200多起诉讼。几乎所有人都以数百万美元的价格和解。多年的腐败导致100多项定罪被推翻。到 2000 年，所有 CRASH 反帮派单位都已解散。

在监狱期间，佩雷斯接受了《洛杉矶时报》的电话采访。佩雷斯是这样总结城墙分局的Crash 部门腐败的原因：

有组织的犯罪亚文化在 LAPD （洛杉矶警察局）内部蓬勃发展，一个由反帮派官员和主管组成的秘密兄弟会犯罪并庆祝枪击事件。

参考资料

"Ex-LAPD Officer Is Suspect in Rapper’s Slaying, Records Show", Los Angeles Times, 1999-12-09

"Onetime rap mogul Marion 'Suge' Knight sentenced to 28 years for manslaughter" Reuters, 2018-10-4

"Rampart Scandal Timeline", PBS

"Rafael Perez's Statement to the Court", PBS

"The Murder of the Notorious B.I.G", Rolling Stone, 2001-05-23

"Perez's Bitter Sage of Lies, Regrets and Harm", Los Angeles Times, 2000-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