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气,不同老家。很少有冷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似乎都是些艳阳高照的天,温暖着在此揾食生存的异乡人。我,作为一个资深异乡人,来东莞已非短时间,稍不留神,都已近二十几个春秋,是在艳阳高照的天里,习惯着不太一样的艰难蠕行。
秋天,在老家,是枫叶正红,瓜果飘香,温度适宜,最是适合收获的季节。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行色匆匆的人,很少有闲下来无所事事的男人或者女人。可在东莞,可能是开发已深,富裕太久,只有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景象。即使有忙碌,匆匆的,也只是像我一样的过客,哪怕是归于资深的这种,也无法融入他乡的故事,还是一个异乡人。
近几日,东莞天气有些反常,一改平日里酷热的形象,代替的是纷纷扬扬的小雨,裹夹丝丝缕缕的寒冷,点点滴滴的冷着,湿着,我这个异乡人的眼眸。许久没有疼痛的右腿,不知是应景还是凑热闹,也不合时宜的开始疼痛,一瘸一拐,一拐一瘸,时刻提醒着我,曾经的伤,不会因岁月久远,故土远离而消散,只有有一丁点机会,就会如沱江水一样泛滥,成痛,成殇……
老家过来的消息,总是很沉重,很悲伤。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前,我还在呼吁,发文求助的发小付同学走了。等不到老家渐渐逼来的冬天,经不起天堂的诱惑,提前去了,听说老家一直都在落雨,很冷很冷的。不知道他久病的身子骨,是否已经找到了天堂的入口?
付同学在我的心里,应该是阳光明媚的一株树。不但自己乐观自信,花满枝头,而且还感染着如我般悲苦的同路人,积极向上,快乐飞扬!
可就是这样的一株树,却也在一个不该倒的时候,倒了。
不到五十的年龄,却完成了整个生命的过程。从呱呱坠地到化为冬泥,从发芽抽穗到尘土归尽,一切都过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不见你树般的挺拔和坚毅,纷纷扰扰的红尘中,难得有你树般的傲世与绝立。
虽然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有静止的一刻,但我总是觉得付同学,去的有些偏早。苦尽甘来,都是我们所期待的好结局,可付同学似乎也等到了这一天,假如不是这场病?他一样也是家就业就,一样可以颐养天年。孩子成家了,房子修好了,孙子也有了,生活不愁了,一个农村人应该有的,他都有了,可以说是应该心满意足,可以闭上眼睛了。可我却不明白,生命怎么会如此脆弱呢?几个月不到的时间,甚至一瞬的时间,就可以弄出个天人永隔,阴阳相拥来。
历尽千辛万苦,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刚到幸福的彼岸,来不及喘一口气,却又跌进了无边的死亡,做人,还有什么意义?
智者云:生命的精彩在于过程。
即使含了璞玉出生的贾宝玉,即使含了猫眼入葬的慈喜爷,都逃不脱与一个死字的缘。何况与付同学和我一样的凡人,俗人,默默无闻的人。
也就无所谓畏惧死亡了。迟走,早走,终究是要走的,何必在乎那点时间?先死,先生,轮回的路上没有前后,只有跟来的人。
疼痛的右腿,经过我不长时间的活动,也开始恢复正常,一瘸一拐似乎又已远离我的生活,只是点点滴滴的冷,还在不屈不挠的寻找着缝隙,想征服我衣服底下,仅有的来自自身身体的一点温暖。
是想和这个世界一样寒冷吗?
真希望来自老家的消息走得慢些,不要如付同学一样总是匆匆忙忙,来不及享受生活,就去往生极乐。
也不愿意深想,和付同学般般年纪的,究竟离死亡还有多远?看车间窗外,似乎有难得一见的冷雨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可我却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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