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灵王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是创新的一生,是开创先河的一生,是奇葩的一生。后人给他死后定的谥号是“赵武灵王”,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他这一生。“武”字强调了他的功绩,开疆拓土,把赵国的国力推到了顶峰。“灵”字是贬义,用现代话说就是不得好死,没有善终的意思。一代名君,最终竟然落了个饿死沙丘的悲惨结局,同时赵国也走上日渐衰败的不归路。
赵雍继位
显王43年,公元前326年,赵肃侯死了,儿子赵雍继位,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赵武灵王。《资治通鉴》记载,刚一上任,就设置了博文师3人,左司过3人,右司过3人,还拜访了先王的重臣肥义,还给肥义涨了工资。所谓博文师应该是3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作为自己的智囊团,随时请教治国之道。左司过和右司过就是给自己设置了监督机制,负责及时纠正自己的工作失误。表面上看,这是一个非常谦卑的表态,就是要传递一个信号,虽然我很年轻,但是我会虚心学习,努力工作,请大家支持我。同时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我先把面子给足你们,等我要干事的时候,你们可要识趣。
独不称王
继位三年后,也就是张仪在啮桑与齐、楚总理相会的那一年,战国七雄中其他六国都称王了,唯独赵武灵王不称王,他说:“无其实,敢处其名乎!”意思是说,我不要“王”的虚名,要的是名副其实。于是,让国人称自己为“君”。
纳妾孟姚
周赧王五年,公元前310年。原文:“赵武灵王纳吴广之女孟姚,有宠,是为惠后。生子何。”本来一国之君纳个小妾是不值一提的事,但是因为生了赵何,也就是后为的赵惠文王,所以必须记载。不仅如此,这一对母子对赵国的未来会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差点导致赵国分裂,直接导致赵武灵王饿死沙丘的荒诞的人生结局。暂且按下不表,后文会有精彩大戏上演。
胡服骑射
周赧王八年,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开创了华夏文明的一个先河,第一次放下身段、降低姿态、公开的、大鸣大放地开始向游牧民族全面学习。首先从穿衣打扮开始,这就是胡服。其次,发展骑兵,就是骑射。
何为衣裳
古代华夏民族所说的衣裳其实是分开的。上身穿地为衣,下身穿地为裳cháng。裳不是裤子,它更像是裙子,后来这种穿法不流行了,但叫法保留了下来,只是“裳”不再读cháng,而是跟在“衣”的后边读轻声,称为“衣裳(shang)”。古代华夏的这种穿着,更注重的是礼仪,而非实用。它对着装者的举止行为要求很高,所以在先秦年间,人如果坐在地上,屁股着地,双腿伸开,这叫“箕踞”,虽然很放松,但也很不雅,因为容易走光。如果当着别人的面“箕踞”而坐,这就等于骂街。这种穿着根本没法骑马,所以赵武灵王要改胡服。但是改革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不只是审美观的问题,而是文化认同的区别,是意识形态的原则问题。虽然很难,但在赵武灵王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不懈努力下,还是取得了显著成效。
无穷之门
为什么要向游牧民族学习呢?因为赵国西面、东面、南面都是强国,想要从这三个方向突破难度很大,于是,赵武灵王就视察了一下大西北,最后来到了无穷之门,这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就是现在张家口的张北县,这里是农耕通向草原的枢纽地带。再向北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游牧民族的特点是居无定所,他们经常到中原地带来抢抢东西,农耕民族都是定居生活,只能被动防御,所以修长城,建工事。赵武灵王要搞创新,要变被动为主动,就是要到草原抢地盘,所以必须要组建自己的骑兵军团。
战略构想
赵武灵王真正的战略构想,可不仅仅是去草原上捞点好处这么简单,他向西北发展的真正目的是要通过草原,绕过函谷关,最终能兵临秦国,直捣咸阳。
潜入秦国
赵武灵王不仅在国内发展上搞创新,还在国际访问上搞创新。他曾经假扮成外交官的使者,一同会见过秦昭襄王,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位终将要成为对手的国君芳容。
提前传位
周赧王十六年(前299年),《资治通鉴》记载了4件大事,头一件就是赵武灵王的壮举,说五月戊申日,赵武灵王在东宫举行了一场盛大仪式,把国家统治权正式传给赵何。这又是一项创新,过去的新君继位,要不就是父死子继,要不就是兄终弟及,哪有活着就让位的。但是赵武灵王太喜欢孟姚了,不仅把爱妾扶上后位,爱屋及乌地把孟姚生的儿子赵何立为太子,现在又在自己还在世时就直接传位,自号“主父”,这样的一番操作简直惊天地,泣鬼神。没办法,赵武灵王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你以为这就完事了吗?后面还有更奇葩的想法。
安阳君赵章
话说赵国经过胡服骑射的改革后,国力大增,一举灭掉了中山国,就是曾经被乐羊攻下,后又复国的那个中山国。得到了先祖赵简子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代地。然后把赵章封为安阳君,管理中山国。赵章是赵武灵王的第一任王后生的嫡长子,本来是合法继承人,现在只能降格为君,跪拜在弟弟赵何脚下,这个赵章会作何感想?赵章被封安阳君的同时,还给他派去一个田不礼为相,这是一对绝不会安分守己的狼狈搭档,这样的人事安排为日后的赵国政治动荡埋下了祸根。
欲分赵国
有一次赵章朝拜赵惠文王赵何,面色颓丧,这一幕被赵武灵王看在眼里,估计是触动到了父亲内心的柔弱,对这个曾经的宠儿的亏欠之情油然而生。萌生了一个所有君王绝不敢有,也绝不会有的想法,让赵章的代地独立,升格为王,与赵何平起平坐。这种标新立异的想法,只有赵武灵王才敢想,仅仅是一个想法,也足以把赵国送上不归路。
李兑的担忧
李兑敏锐地看到,赵章“强壮而志骄,党众而欲大”,这个漂亮对偶句翻译过来就是:年富力强,目空一切,党羽众多,欲求不满。再看待相田不礼,“忍杀而骄”,论骄纵和赵章能有一比,而且生性残忍,不拿杀人当回事。赵章和田不礼这对组合,不但注定会躁动不安,能量还远大于赵惠文王和肥义这对组合。所以赵章政变是早晚的事。于是,李兑找肥义商量对策,但是肥义不为所动,最终也落了个葬身沙丘的下场。
饿死沙丘
沙丘在今天的河北省邢台市广宗县。这里日后也是秦始皇的葬身之地。赵武灵王带着赵章和赵何两个儿子来到沙丘,各自住在自己的寝宫,赵章假传赵武灵王的旨意召见赵何,肥义多了个心眼先去查看,结果被杀。肥义班底二号人物高信指挥士兵与赵章作战,一直坚守到公子成和李兑的军队从邯郸赶来平叛,杀了田不礼,赵章逃到父亲的寝宫寻求庇护,李兑包围了赵武灵王寝宫,最终杀了赵章。但是李兑和公子成害怕了,因为围攻赵武灵王是灭族重罪,怎么办?既然是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就继续围着吧。于是向宫内喊话,所有工作人员全部离开,否则格杀勿论。就这样偌大一座行宫就只剩下赵武灵王一个人了,所有食物吃完后,只能捉哺乳期的小鸟充饥,就这样熬了3个多月,最后活活饿死。
结束
一代明君,一生不走寻常路,最后连死的都是如此奇葩,就这样荒诞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试想,如果没有这一政治动荡,赵武灵王极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战略构想,从北方的云中和九原一路向南,直捣咸阳,战国历史或许会被改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秦始皇殒命沙丘了,沙丘这个名字也许就永远湮灭在历史的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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