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切结束吧。
我已经不奢求别的了,我只想结束一个阶段。我早已学会与孤独共处,但是我做不到和这种痛苦为伴。我整日沉浸在痛苦中,找不到可以排解的方法。我不想和任何人出去,他们对我而已毫无感觉。但是他们也许能帮我忘掉她。怎么可能?在这里我的所有朋友都认识她,他们中大半也是她的朋友。我找不到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倾诉发生了什么的朋友,因为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告诉她一切,我能从她那里找到慰藉。可是现在呢?无疑一切都失去了。我所害怕的成了真。 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已经如恋人般相伴。
但是我一直没告白。为什么?因为一句话:拥有是失去的开始。我既已拥有一切,为什么要进行下去。我想止步不前,我想把时光停留在戳破窗户纸的前夕,那谁都明白的暧昧。因为两颗心之间没有隔着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一旦确定恋情,某种倒计时就启动了。只是一切进展得这么快,就如我们正经历的地球第六次大灭绝一样,科学家知道物种大灭绝正在进行,只是他们没料到这次的速度远快于以往。
一天晚上,她问我如果7月4日那晚的各种事没有接连发生,最后导致我当众表白,我打算什么时候说。我说,我就在等那样一个契机,能让我自然地牵起你的手。我知道,或早或晚,但不会太久,这个契机就会来了。“你还真憋得住。”她说。
我没告诉她我的担忧。那时哪来的担忧,我所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更进一步。一垒,二垒,三垒,然后没有了。没有三垒,我们进展很快,但是失去的速度更快。一天晚上,她告诉我她不准备做那事,她想了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婚前性行为”,她说。那时她也没想到我们根本进展不到那步吧。
她当然想不到。她很聪明,但是她没有恋爱的经验,她的唯一一个前男友和她高中三年没牵过几次手。我也没有什么经验。那时的我们全凭本能行事,自由地做着我们想做的事。而那时我们唯一想的是和对方待在一起,不管该做什么。事实上每次我们都为去哪儿苦恼,但是不必在意。后来,我们就整晚地坐在闪电广场的草地边,什么也不干。任由时间载着我们前行,正如此刻我任由文字自行打出。我写前一行时我想到的是另一件,但是随着文字自行的流动,要写的那些终究没有提到。但我不担心,我知道终会写到。终有一天,我和她的故事会写完,终会到无话可说之时,正如现在我和她的每次对话。
她确实没什么经验,所以她现在也不会回忆起不久前我们有多亲密无间。只有我默默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这种无力与毫无作用的挣扎最是伤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只关乎我和她,或者说只关乎我。不是外面混沌的世界裹挟着我,仅仅只是我放不下她,放不下这段爱情。所以我不必追究谁做错了。
我接触了太多对与错,而她像一个泳池,我在暴雨泥泞中前行太久,期待一个屋檐,却遇上一个泳池。我不必脱掉湿透的衣服,不必站在潮湿的空气中往往外面一色混沌,同时被冷风催促离开赶路。她给了我一个泳池,最完美的解答。让水浸没我,我不再在乎头顶暴雨倾盆。可是,我知道我弄脏了池水。我知道有朝一日,当我对她毫无吸引可言时,我不会留下什么干净的东西。我试着去改变自己,我想为她变得更优秀,可是太晚了。
于是我又一次删除了和她聊天的历史记录。每一次删除之后,留下的东西愈发没营养。我有点后悔在无锡的那天晚上,在酒吧我生平第一次喝醉时,我把朱奕yu抢过我手机发的那两条消息撤回了。我顶着醉意抢回了手机。朱奕yu发的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有多爱你。你不知道。”我说,我爱她用说出来吗,这么做刻意了。
几分钟后,朱奕yu发了条朋友圈,“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爱我嫂子,你永远也不知道。”嫂子是他对他喜欢的那女生的称呼。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阻止我抢回我手机。对他来说,如果我能挽回这段感情,能给他希望。我也突然发现我多希望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能在一起,这样,也许对我来说是某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