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一个年渐春来,汽车依然在漆黑的柏油路上鸣笛,沉闷的轮船汽笛惊起了水面栖息的水鸭,阿公早早的就起床了,沉寂一冬的土地经过阿公一早的辛勤忙碌,像睡觉翻了个身,舒展了一身精疲力竭,湿润的土和泥土的味道交杂在天地间。
日落月升,月落乌啼,山峙水流,路随山转。这片星球上的人们就这样天道轮回,来者往者,沧海桑田。诚如虚云老和尚的那副自挽联“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
世间从不乏“地狱不空,我不成佛”的济世慈悲者;也不缺“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的乐知天命的知者;自然也不会少蝇营狗苟,苟延残喘的生活所迫者。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我们都为既不是乐山的仁者,也非乐水的知者的普通人,和沙梁的驴、黄土地里的黄牛、草地上的羊一样无二样,甚至,白驹苍狗连它们都不如,至少它们沉默无言,一丝不挂,从不虚饰造作。就如同刘亮程说的那样“自身比不了驴,只好在身外下工夫。我们把房子装饰得华丽堂皇,床铺得柔软又温暖。但这并不比驴睡在一地乱草上舒服。咋穿戴打扮我们也不如那身皮自然美丽,货真价实。”
我从不怀疑西周坐拥众多奴隶的达官贵人,也不怀疑明朝某个城里殷实家业、良田万亩、官拜金銮殿的“有权有势”之人,不怀疑清末明初大发国难财的旧上海的富绅。只是自知这些人的尸骨早已埋葬地下千年、百年、几十年而且不知还会有多少个千年、百年、几十年。曾经的黄金白银万两、宅地良田万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与存在早已被历史的车辆碾压,化为风、变成雨归于虚无缥缈,就好像世间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更是自知,“归去来兮”、“无车马喧”的陶公立于山水之间,黄公望的“无用”之作赐予“无用之人”的《富春山居图》留存千年,胡适、梁簌溟、晏阳初等良知在铁马冰河的时代里敢怒发冲冠,直指自由、民主的豪情壮举。或许在时人看来,这些人都不是“成功人士”,无权无势。可是,曾经的虚无,无用早已是今日的真实,为之大用,不然恐怕也就不会出现为争夺某某名人的故乡而火力全开的场面了吧。
有时候一个人在深夜的庭院里踱步,看那夜晚的月朗星稀,可曾想到“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星垂平野,月涌大江”之下,沧海桑田,亘古一瞥。
今日之中国,地铁上、巴士上、大楼里何不游动者充满欲望与恐惧的怪物,双眼惺惺而又金丝玉缕。终日奔波,恍恍惚惚。为逝去的故乡沉默、为曾经的理想默哀、为过去与现实的缠绵抹泪。有了房子也好像居无定所,有了亲人也好像飘无定日。挣了很多钱,却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于是选择打车去健身房在反复转动的机器上寻找自己曾经有过的健康。甚至让钱腐烂,自己也等着……很多时候发现自己在做着“发明轮子”的事情,孰不知老祖宗早已把轮子发明好了,圆形的轮子最省劲,不用我们再去费神伤身了。
自己这个时候多多少少要从内心蹦出来了,自由也应该要生长了。生命有限,人生无常。为何不活出自己,顺带给这个属于我们的时代,我们即时代,时代即我们留下一点好事,善事,无用之事(即不利用这个时代)。“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少一些杞人忧天、怨天尤人、矛盾相见。知道“生活就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大智若愚,大成若缺。“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生是一辈子的事,死也是一辈子的事。生与死都得好好的,认真对待。
在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的平凡之中,在岁月的冲洗与历史的巨轮下,我们是我们,也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