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百合》

　　“请问婉儿小姐，您最喜爱的花是什么？”

　　已经是夏夜了，婉儿和项童还没有吃过晚饭。刚来到上海机场，就被告知要马上赶去会场。

　　婉儿的新剧在全国范围公演。依照老规矩，还是应当举行新闻发布会的。既方便记者们了解剧情和花絮，也能够让主角们卖一次公开的广告，顺道推广一下自己的作品。

　　大概是早已习惯上这类公式化的问题，婉儿也已经比初出道时回答得更有水准了。

　　“要是真的要数我最喜爱的花，我会告诉你是百合。它的淡香，无数次征服了我。”还没说完，婉儿忘不了转过身，向身边的项童莞尔一笑，笑得多么的妩媚动人啊。可以说，婉儿那勾魂夺魄的微笑，是她的其中一种致命的杀人武器。以致全国上下，上至七八十岁的老汉，下及十三四岁的学生，只要是男性，都无不迷醉在她的绝世姿容之下。

　　当代最著名的诗人，曾发文盛赞：“没有花的世界，黯然失色；没有她的世界，一片死寂。”这可是多么崇高的赞美啊，却从不会有人产生过质疑。

　　“婉儿你嫁给我吧！”项童失声喊出来。似乎他迷醉了。项童是知名的大帅哥。其名气和演技，一直在全国的男演员中占据着前五位。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一直都是婉儿的搭档。几乎所有的情感剧，项童都稳稳地占据着男主角的位置。依照他的说法，就是他说过的那句著名的话：“既然无法夺走婉儿的芳心，那么我就一定要永远做她生命中的男主角，至少在连续剧里面，享受她过人的温柔和甜蜜的香吻。这也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

　　所有的影坛绯闻中，永远也少不了他们的份，只要是他们共同演出的情感剧，无一例外的传出过绯闻。甚至有几次已经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让万千影迷最兴奋的是，同样是无一幸免，每次到了该结束的时侯，项童都会站出来，宣布他求婚失败。

　　从此，在整个娱乐圈里，开始流传一个不像笑话的笑话：项童是有史以来，在银幕上，或者私底下，向婉儿求婚最多的男人。同样，失败次数也是最多的。百分百。

　　“童，你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婉儿说出了一句项童听了千百遍，又在噩梦中梦见千百遍的话语。婉儿没有再凝望项童。她很清楚对方正用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没有再回应。因为他已经早已明瞭她最后的选择。

　　“婉儿小姐，为什么您无数次拒绝项童先生的求婚呢？客观地说，他是最有力的追求者啊。”好事的记者绝对不会放过一丝套问出蛛丝马迹的机会。

　　“因为一朵百合！”项童没有像以往那样展现他的君子风度。他冷冷地说出了一句。而这一句话，在两三天以后，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为最近的全国热门话题。

　　究竟为什么一朵百合花，会取代了美男子项童的求婚资格呢？谁送的百合？若果是婉儿心仪的对象，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她已经谈恋爱呢？众多的问题，缠绕在婉儿的周围。正因为她那绝无仅有的个人魅力，使这类话题在她的演艺生涯中，斩之不断地追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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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小姐现年三十七岁，出道已经二十二年了。自十八岁拍摄《没有爱情的女护士》一举成名那时起，她利用三年的时光，成为了风靡万千观众的超级电视连续剧金牌女演员。无比精湛的演技，妙曼多姿的身段，流波炫目的媚眼，有如刀削的俏丽面容，神奇地综合在她的身上，让婉儿无可挑剔地五度获得央视的年度最佳女演员称号，其它的奖项不计其数。据说她的剧迷，经统计的也已经达到百万位级。

　　而我们所关心的百合花的故事，应该从她第一次夺得最佳女演员奖那年开始说起。那时她二十二岁。正值演艺生涯中的大好年华。丰姿绰约的婉儿，当时正处于拍摄当年最受欢迎电视连续剧《天下帝国》的繁忙之中……

　　“婉儿，有你的信。”

　　平导演拿着一叠很厚很厚的信，慢吞吞地踱进摄影棚。他的年龄已经能够当婉儿的父亲了。而剧组的人也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平导演也很乐意当婉儿的干爹。他平时和婉儿最和善了，在许多的时侯，只要不是绝对必须婉儿亲自处理的事，平导演还是会热心地替她解决了的。

　　“喏，这都是你的影迷啊？呦！还真多。”小蝶是婉儿新请回来的助手，倒也是一个美女胚子。也是中央戏剧学院出来的高才生，是自己要求来当婉儿的助手的。不过普遍认识她们的人都认为，要是日后有谁能够达到婉儿那种程度，很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蝶了。

　　“算是吧，多半还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我可从没有见过一个真心欣赏我的演技的崇拜者。”出道这么多年了，婉儿对于自己的样貌以及崇拜者的真实想法都摸索得很透彻。大款富商公子哥儿，追逐在她裙下的又不是少数，自然有了那么点偏见。

　　“若是我什么时候突然发生了次车祸，毁了容什么的，还会有谁记得我？哦。对了，小蝶，陈公子是不是约了我今晚去赏月？”话说如此，昨天还陪中国富豪榜前五十名之一的张先生共进晚餐，今天未演完戏，就已经安排好以下的行程了。兴许在婉儿的心目中，比较厌恶的只是普通的支持者罢了。

　　“婉儿，话不能这样说。一个优秀的演员，对她的仰慕者是没有差别的。”平导演对婉儿的关爱，已经是剧组里面不公开的事实了。他先前已经同婉儿合作了几次，每次都把握时机，对这个新生的银幕天后悉心教导。

　　婉儿不便反驳，她故意别过头去，让小蝶帮她化妆。等平导演一走出去……

　　“小蝶，把那些信搁一边去。反正我没时间看。”婉儿哪还有时间看这些信。最近张先生和陈公子对她的追求不断升级，连小蝶也私下认为，婉儿的入幕之宾不出二者。

　　小蝶应和着，随手拿起那叠厚厚的信，正准备往摄影棚入口旁边的板凳上放。如果晚上婉儿离开的时侯没有一并拿走，看来这些热心的支持者的来信，也很难逃被扔掉的命运了。

　　就在她将要放下的那一刻，项童气冲冲地跑了进来。竟意外地撞倒小蝶，信封撒了一地。

　　“咦！这信有点古怪。”小蝶还没有站稳，就愣在当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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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朵干的百合。像是书签。”小蝶捡起了其中的一封信。

　　婉儿和项童也同时看见那朵干百合。淡蓝色的，是很罕见的品种。难怪小蝶说那信有点古怪。

　　“把信拿来，我倒是有了看信的兴趣了。”

　　“哟！我的大众情人，什么时候有兴趣看信了？”项童说这话的时侯有那么一点酸。不过似乎他也很有兴致看那封“有点古怪”的信。

　　“得了！我的好童童，我就看你写的信好不好，不要这样取笑我了。现在这社会，已经很难有机会让我也感动感动了。”在少数几个最熟悉的人面前，婉儿是会称呼项童叫做童童的。他们一直以“婉婉”、“童童”相称。就像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淡蓝色的百合，在众多的来信中，也算是很有心思的设计。所以婉儿判断它的主人至少应该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于是产生了看一看信的内容的想法。

　　当时，婉儿仅仅如此幼稚地想，却未想到，自己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陷下去了……

　　信上并没有写太多的字。有的只是寥寥数语：“很崇敬你的演技。我会每天坚持送你一朵百合。若是我到外地去了，就会寄一朵干百合回来。”

　　“好浪漫哦……”小蝶忍不住笑起来，她和项童很明显在偷看。不过她的声音中隐藏不了她的一丝嫉妒。这是纯粹的女人的嫉妒，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忠实的拥护者。永久的拥护者。

　　“别急，你只要再努力一点，赶上婉儿，就什么都有了。”项童的语气也有点酸酸的，他很清楚婉儿的性格，这种影迷的崇拜，往往是最致命的。或许，还真能打动她的芳心。她虽然不相信盲目的爱情，但要是这人真的能够做到每天都送鲜花来，再夹以一些亲切的问候……

　　项童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先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只不过是婉儿并没有任何反应罢了。他这回倒是不自然地担心着，似乎预想到会发生一件什么大事情一样。

　　“我对他有点兴致，或许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婉儿转身出了摄影棚。下午她要赶三节戏，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再考虑其它的问题。最近赶进度赶得很紧，整的剧组的人都没有太好地休息，也许婉儿很快就会忘记这封信。因为毕竟太累了，人累的时侯就什么东西都不管了，这是天性。

　　“我对他的印象也不差，小蝶多留意一下……”项童也走了出去。女主角都到场了，男主角也没有偷懒的可能性了。他的心里仍是有那么点疑惧，怕婉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项童直觉地想到：这信的主人将会和他们产生莫大的联系，甚至可能会……哦，那不是好的想法，项童阻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随便能够更改的，它要出现，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小蝶也对这百合花很有好感。她知道，婉儿最钟爱百合花了，甚至有点迷恋的成分。唯一不幸的就是，先前的影迷们，恰恰从没有送过百合花。可以说，这个崇拜者刚好是碰上了。

　　项童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潇洒地扬长而去。今天他和婉儿有接吻的戏，这还是他私底下逼令编剧修改的成果。这可是一个绝好的亲热的机会啊！婉儿的吻，足以让时间停顿，世界为之赞叹。他自然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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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他……送花没有？”小蝶正在替婉儿画眉，可是婉儿的话的确让她的手停顿了下来，半响她才醒悟到：婉儿首次出言询问的，原来并不是什么阔少爷贵公子。

　　“谁？李公子吗？他没来过呀。”小蝶稍微别开了她的脸，至少不要让婉儿看到她那早已笑弯了的眼。婉儿话中的他，似乎从十多天以前，就仅仅指那么一个人，那个每天坚持送百合花的男人。虽然一直都是干百合，不过已经坚持了近五十天，现在连婉儿身边所有剧组成员，都知道了这么一件事。

　　平导演出言恐吓剧组成员们，不得擅自公开这么一个慕名追求者的事。可是反而在我们有如冰山的婉儿小姐心中，的的确确存在着那么点疑问：这个人又是谁？如果是说，某位大公子大少爷的，他若想追求婉儿的话，使用鲜花攻势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是一个至今无声无息的，完全没有来历的人，却每天送来了婉儿最喜欢的百合花。高傲的大小姐，意外地被这种坚持触动了。

　　“唔……就是他呀，还有谁？”婉儿没有觉察到小蝶的异样，可是她偏偏不肯放下面子，直接指出那人来。

　　“婉儿，你哄我是不是？我真的不清楚你说的是谁哟。”我们不清楚小蝶当时是怎样强忍着狂笑的欲望，唯一能够在事后确认的就是：小蝶的演技的确是可见一斑。至少她装糊涂的时侯，连演戏的大行家婉儿，也不能够觉察。

　　“你很坏呀！”糟糕了！婉儿瞅到了小蝶月牙般的小嘴，半生气地用右手拍了小蝶的肩膀一下。“你坏！你骗人！”

　　小蝶吐了吐舌头，急急忙忙补锅子：“哎哟！哎哟！大小姐您可别乱动，您看这一拍呀，样子马上变样了，还怎么演戏呢？还是别乱想的好……”

　　她一语双关的小把戏试问又怎么躲得过醒悟过来的婉儿的法耳呢？于是周瑜愿打黄盖愿挨地吃了婉儿的几掌，虽说是轻轻的几掌，她那咧着嘴装疼的模样终究能够骗回一些同情分，婉儿便饶恕了她。

　　“送来了，不过仍旧是干花。”小蝶也有注意那个每天送花的男人。一半是因为项童和婉儿的密切关注，另外一半是她自己也对这样的一个怪人有着特殊的感觉：会是谁这样的痴情？我还真想见见他。兴许他的模样还真会有点怪。不过……干花意味着，这男人一直都在外地。

　　“负责送花来的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吗？”婉儿问出了一句任何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花店只是接受了一笔的款项，只要他早上十点的时侯没有打电话去取消或更改，那么当天下午四点，花店就会准时来送花。”

　　“哦，原来这样，那么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送来的是新鲜百合花的话，你就通知他来见我一见吧。”婉儿的主动邀约，使刚走过的项童和梳妆中的小蝶都愣住了：这可是婉儿出道以来第二回呀！第一回还是婉儿的铁杆影迷国家副主席某某的聚会邀请呢。

　　“婉儿，你这是当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项童忍不住了，他平时也有注意这个神秘的男人，可是既然他一直没有出现，所以项童也不过是评价他是一个远方的没胆量的仰慕者罢了。可是现在已经演变到我们的天皇巨星婉儿小姐主动出言许诺邀请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哦。是吗？我喜欢，我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婉儿并不吝啬她那天香国色的动人笑容，她也很清楚这对项童的巨大杀伤力，至少这对降低他对送花男人的仇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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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世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匿名追求者的百合花，却从来没有缺少过一天。这不？又来了。

　　“日渐增加的思念，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对您的情感。在异乡过着的每一天，我庆幸有你的剧照相伴。情真意切，不代表我的痴迷，而是象征着您的神圣！赞美啊！我的女神！赞美啊！创造你的全能天主！”

　　“老实说，他的诗并不精彩。”项童的酸意只要是剧组的人都能够发觉。可是谁又敢去动老虎的胡须呢？

　　“可是我就喜欢。他写得很生动。”婉儿的评语和平日的没有太大的差距。她似乎挺吝啬认同这追求者的词句。

　　“就是！既然我们的婉儿小姐都动心了，又为何不回来见上一面呢？”项童最憎恨婉儿对着另外一个男性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尽管那个男人根本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怕他是你的情敌？别在意。童童。既然我拒绝了你，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我也会拒绝任何人，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比你更优秀。甚至有些时侯我会在想，究竟我是否有什么爱情绝缘症，竟然会这么傻不去选你。”

　　纵使婉儿当时的话是为了平息项童的不悦，但无论是谁，只要置身于被赞者项童的角度，相信一定绝对会心情平复下来，说不定还老实不客气地狂喜一场呢。超级美女的款款情深，谁碰到都是致命的。

　　“况且都已经一年了，我除了好奇想见上一面，感谢一下他的坚持，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了。”婉儿话毕，离开了化妆间，今天拍的是和最新的好莱坞金奖大明星的对手偶像剧，是本年度最受推崇的顶级大片，她收拾了心情，翘首迈向片场。

　　“果真如此的话，我还真怕了这个男人。”项童说话的时侯，声音压低了许多，听到的估计只有离他最近的小蝶。小蝶摸了摸小脑瓜，一时没明白过来。项童翻身跳离了他的私家宝贝大水床。项童只喜欢那些和他有感情的家具，说什么只有这些东西才可以使他马上投入感情去拍戏。导演容忍了他。

　　以下这一句，是小蝶也没有听见的：“她越说没兴趣，就代表对这人最有兴趣。我小时候没少被她骗过……”

　　故事总是在悲欢离合里面循环的。恰恰是这一天的下一天，百合花没有再送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一切都是的那么的出人意表。一个坚持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浪漫故事，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还在前几天内，不断地问自己：这种含蓄的表示，自己却置之不理，那个匿名的追求者，会不会因此而感到沮丧呢？

　　此刻，同样是这份代表了某人深厚感情的小礼物，一下子中断了，从此没有了音讯。婉儿心里产生了一丝的惆怅，好象倒真的有点想接触到那人的念头，就仿佛是一个久违了的情人。这样的思绪导致了婉儿在接着下来的二十多天的拍摄里，始终无法取得比较好的心情和表演状态。

　　“小蝶你有办法联络到那个人吗？”说这话的时侯，婉儿的心有点乱了。她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地要求见那个人呢？

　　“如果有消息的话，我想我会去找他的。”

　　“啊！怎么？”小蝶听到婉儿一字一句地把话说以后，惊讶地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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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一些虚幻的感觉吧？我每想到他这么久没有送花来，就有点心神不宁。”婉儿别过头，淡笑的回答瞪着眼的小蝶。

　　“大小姐，你也太任性了吧。这样……”

　　“我不管，我想见他！我给你一星期时间。我要他的确切联络方式。”

　　“那……”

　　“快去！今天我不用你上班，你快点去给我翻这男人出来。”婉儿都几乎是用双手把小蝶推出房间了。她的紧张似乎意味着某种情感。是真的吗？小蝶不清楚，兴许婉儿自己也不明白。

　　可是，接着下来的一天，然后的每一天，直到下一个月的同一天，小蝶的找寻仍旧没有结果，唯一伴随着这个结果的现实是：百合花再没有出现过。就和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巧合，在百合花出现的这一年里，意外加上巧合地，婉儿离开她居住的城市的时间并不多，同时她这三年来都是仅仅和平导演合作，因此百合花送来的时侯，基本都是婉儿本人去接收的。

　　如果不是有这么个巧合，可能这个故事就不会出现了。

　　没有百合花送来的日子不断增加，漫长的日子磨灭了一切的记忆。终于到了一天，一年后的一天，婉儿收到了一支百合，干百合。

　　“蝶，是他送的吗？”这时候，小蝶已经摆脱了一直在婉儿身后打下手的工作了。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一个有资格和婉儿并肩，到国际级大舞台上争奇斗艳的超级明星了。碰巧那天，她正在和婉儿合作，拍一部标准的典型二女争夫连续剧。

　　婉儿只能询问小蝶，因为也只有小蝶能够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她心底藏着的那个秘密，在没有第四者知道。这或许是一个奇迹，相信任何地方的明星，再没有像婉儿和小蝶那么熟悉亲密了。并不是说她们之间没有竞争，但私下她们绝对是最要好的伙伴，关于这点，谁也没有怀疑过。

　　“是，但又应该不是。”小蝶也勾起了对当年那个神秘男人的回忆。她作了这么个古怪的分析。

　　“这话怎说？”无可否认，事实上小蝶除了演技和魅力以外，在智力和反应方面，的确远胜于婉儿。不幸观众也仅仅是欣赏和注意前两点罢了。

　　“送花的形式一样，但是笔迹不一样了。所以我判断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唔，原来这样，我还没有拆开来看呢。”小蝶和婉儿刚才看到和分析的，不过是一封信的封面，信里面的内容，婉儿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真诚邀请婉儿小姐于六月十一日晚驾临寒舍，有要事相商。”署名是赫赫有名的国防部现任长官龙大将军。

　　“爷爷的，拜托！这玩笑也太大了吧？这世道怎么还有人这样约女孩子吃饭的？”小蝶吐了吐舌头，很明显她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闹剧。

　　“都一年了，他怎么现在才和我联络呢？”婉儿此刻心里想到的，却是她在下个月，也就是七月九日的订婚酒席。婉儿总算决定“甘为良家妇”了。幸运儿正是苦苦追求了她三年的李公子。

　　“那你还去不去？刚好那天我有空，你没时间的话小妹倒有兴致去会会这神秘的哥哥。”小蝶在项童及婉儿面前，总是装小孩子，没少得过甜头。

　　“去！我还不稀罕呢。给给给，这请柬你拿着。”婉儿挺大方地把手上的信纸信封的，全抛在小蝶手上了。

　　小蝶没有再愚弄取笑婉儿了，因为她发现：婉儿的手里，始终紧紧地捉着那张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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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一日。

　　婉儿和小蝶这两位大美人同时出现的地方一定是非常轰动的，不过这情形至少当天没有发生。婉儿和小蝶是坐着保姆车直接到龙大将军家的。

　　可能军人都是拥有这高超的观察分析能力的，他那英挺的身材，绝对能够使任何一个见到他的人，怀疑龙大将军的年龄不超过四十岁。而在他接着下来的闲聊里面，婉儿才惊讶地发觉：这位将军，原来已经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

　　龙大将军第一眼就认出了婉儿：这位应该就是婉儿小姐了吧。很荣幸你在百忙之间也抽出时间来到寒舍。

　　婉儿对于这些场合简直就是闭着眼也能够应对自如。她的涵养让龙大将军非常受用。只是她在言语间，仍旧产生出一个疑问：这位将军到底又有什么赐教呢？婉儿在等待着下文。

　　“我儿子死了。最近我才在他银行的保险箱里面找到了一本很久以前的日记……他过世很久了。你并不认识他。可是我因为他的日记而认识到你，因为我儿子他一直仰慕的人正是你……”

　　“唔，我想我能够理解，将军您可以继续说下去。”婉儿的手紧紧地捉住了小蝶，小蝶感受到她稍微颤动了一下。是啊，一个自己记挂了这么久的男人，居然忽然死去了，老实说还真会剧痛一段时间。婉儿的反应已经算是非常麻木了。

　　“犬儿在婉儿小姐你拍摄《没有爱情的女护士》的时侯，就已经成为你的影迷了。那年他刚好二十岁。他在日记里面详细地描述了他对你的思念之情，我毫不怀疑，你的演技在当年已经完全地征服了他。我儿子应该是浪漫派的，他选择了单相思。而且他在日记上说，他每天会送你一朵百合。”

　　“天！真的是他！”婉儿的手早已把小蝶的胳膊抓出血来了，她的思绪混乱而不自知，仿佛有点失控。

　　“不错，为了证实这点，我也去花店调查过了。那个每天送花给你的人，的确是犬儿。我真诚希望，这种单相思的表现，不会让你感到不安。他非常爱慕你，而他的内向导致他一直没有讲出来。我们作为家长的，也丝毫不知道内情。要不是这本日记，我想这个故事将会继续埋藏下去。”

　　将军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黄色的很旧很旧的日记，“犬儿他一直忠于这段感情，他对你并没有失敬的举措，仅仅是把你，安置在他心中最崇高最完美的位置。他在默默地爱着你，相信这点婉儿小姐你也能在他坚持的送花的行为中感觉出来吧？”

　　“后来呢？他怎么死的？”婉儿的脸冰冷得厉害，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可以把这本日记转赠给我吗？”

　　“可以。它本应属于你。只是现在情形变更了。犬儿是医生，他受命去某国协助当地政府施行传染病毒传播防治计划。一年前因为左手遭受感染而不治去世……”将军递了日记给婉儿，他的眼神同样是惨淡无光的，没有一丝灵动。

　　“他在日记上说，去参加那个计划，全是因为他希望能够逃避对你的无望的痴恋，他幻想漫长的异国时光，总算能够把一切淡忘。”

　　“最后呢？他做到了？”

　　“没有，据驻扎当地的他的同事描述，他临死前，还高举双手，大声地喊着你的名字。不过当时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一个女孩，是他在当地的女友而已。”

　　婉儿没有再说话，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她忘记了，小蝶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她送回家，她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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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她多久才会去那男人的坟前，放下一朵干百合。可是我清楚，婉儿心里再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了。这样的一个绝代芳华的美女，居然被这样的一段感情所占据……”

　　项童总算收起了他的回忆，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者，他是在反省着自己。谁也不知道。在场的人都不能再说话，一时不能自已。最后，项童拿一句话，结束了这个美妙的故事：

　　“只要我们坚信，那么这世上就有崇高的爱情。”

　　2005年6月19日, 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