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病百讲》学习目的

写作都是和文字相处，了解语病是为了给写作打基础。这是写作的必学知识。只有不写出没有毛病的句子，才能组成完美的段落，形成优质的文章。

作者：李明洁，语言学博士，教授，社会语言学和文化人类学博士生导师，偏重文化认知和社会记忆领域。曾在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纽约哥伦比亚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浸会大学进行访问研究。

词性歧义

病例1：他背着总经理和财务总监偷偷地把这笔巨款存入了两家银行。

病例2：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极为险峻又鲜为人知。爬过这座山的人并不多。

修改后

病例1：他背着总经理与财务总监一起偷偷地把这笔巨款存入了两家银行。/他背着总经理和财务总监自己偷偷地把这笔巨款存入了两家银行。

病例2：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极为险峻又鲜为人知。翻越过这座山的人并不多。/这座山虽然不高，但是极为险峻又鲜为人知。攀登过这座山的人并不多。

分析

例1显然是有歧义的：究竟是谁偷偷地存了钱？是他和财务总监一起存的？还是总经理和财务总监毫不知情，他一个人偷偷去干的？出现这样的歧义，问题就出在句中的“和”字上。“和”作为一个常用的虚词，有时是介词，有时是连词。当介词的时候，和“与、跟”的意思相仿，这时全句的意思就是说：他和财务总监是同谋。当连词的时候，“和”连接两个地位相等的成分，这时候全句的意思就是说：他不让总经理和财务总监发觉，自己去存了巨款。

“爬过这座山”的意思也很不确定：去过这座山，不管爬了多高，都可以说是“爬过”；而到过最高峰，并且翻越了过去，也可以叫作“爬过”。前一种情况中的“过”是“曾经”的意思，是一个动态助词。后一种情况中的“过”则是趋向动词，表示“跨越、经过”的意思。

这两个病例都是由于句中虚词的词性不定而造成了歧义，由于这些歧义在上下文中无法消解，使句子表意不明确，因而成了病句。

拓展兼类词

一个词在不同的语境中，具有两种不同词类的语法功意，意义上又有密切的联系，就是兼类词。上面提到的“和”就是连词和介词兼类，“过”就是趋向动词和动态助词的兼类词。再比如：

名词和动词兼类的有：电、漆、教练、编辑。

名词和形容词兼类的有：圆、美、方便、热情。

动词和形容词兼类的有：冷、破、端正、满足。

动词和介词兼类的有：在、对、给、比。

连词和介词兼类的还有：同、跟、因为、为了。

兼类词是造成歧义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词性属于语法性质，所以，这类歧义属于语法歧义。我们再看几个由于兼类造成歧义句的例子：

饭不热了。（形容词和动词兼类）

自行车没有锁。（副词和动词兼类）

语法歧义

病例1：父亲跳海，女儿后悔痛骂华仔。

病例2：考虑到路上的东西都很贵，妈妈为我准备了一天的天粮。

修改后

病例1：父亲跳海，女儿后悔，痛骂华仔。

病例2：考虑到路上的东西都很贵，妈妈为我准备干粮准备了一天。/考虑到路上的东西都很贵，妈妈为我准备了够一天吃的干粮。

报载，一位年轻女士狂热追求香港明星刘德华，其父母随其追星至香港，几近潦倒，其父跳海身亡。之后，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新闻，标题即为“父亲跳海，女儿后悔痛骂华仔”。这个标题令人不解，她后悔的是什么呢？有两种解释：父亲跳海，是因为女儿曾经痛骂华仔，所以，女儿如今后悔曾这样做；父亲跳海了，女儿很后悔疯狂追星，所以，改变态度继而痛骂华仔。等看完新闻，发现记者的意思是后者，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后悔”的后面加上一个逗号呢？这样就不会产生歧义了。

例2也是一个有歧义的句子，即使借助语境也无法消解：妈妈做的干粮够吃一天的，妈妈一整天都在做干粮。如果两种理解都成立的话，读者就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揣摩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因而，尽管这个句子在语法上并无不当之处，我们仍旧将其视为病句。

上述两个例子产生歧义的原因，都是在于同一个结构可以有两种不同的语法层次和语法关系。例如，“女儿后悔痛骂华仔”这个结构，可以是“痛骂华仔”作为“后悔”的宾语，两者构成动宾关系；也可以分析为“痛骂华仔”是接连发生在“后悔”之后的一个行为，两者构成连动关系。再如，“准备了一天的干粮”可以是“一天的干粮”作为“准备”的宾语，也可以是“一天”作为“准备”的补语。语法层次的改变往往也伴随着语法关系的改变。

当然，只要我们将上面的句子稍作调整，这样的歧义还是很容易消解的。

拓展句子结构的层次分析法

层次分析法是分析句子结构的一种语法方式。

简单地说，层次分析法就是一层一层地找出直接发生关系的两个语法单位，用这种方法分析句子是如何形成的。例如：“妈妈为我准备了干粮”这个结构，如果我们从大到小分析层次的话，就是：

第一个层次是：妈妈（主语），为我准备了干粮（谓语）。

第二个层次是：为我（状语），准备了干粮（动词短语）。

第三个层次是：准备（动词），干粮（宾语）。

每一个层次的分析都只找出直接相关的两个成分，如分析的结果已经是一个独用的词语，就不再分析。借助层次分析法，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句子的语法结构如何完成的。它也可以帮助我们分析上面例子那样由于是次关系不同而造成的歧义。

语义歧义

病例1：小张今天特别紧张，因为开刀的是他父亲。

病例2：这次全市的作文比赛，我们学校就去了二十几个学生。

修改后

病例1：小张今天特别紧张，因为主刀的是他父亲。/小张今天特别紧张，因为将要接受开刀手术的是他父亲。

病例2：这次全市的作文比赛，我们学校只去了二十几个学生。/这次全市的作文比赛，我们学校就去了二十几个学生，表现不俗。

分析

小张为什么紧张？读完整个句子，我们还是不太清楚。是小张要做手术，而主刀医生就是他的父亲？还是因为小张的父亲要接受开刀的手术，他很担心，所以才紧张？这个“开刀的”到底指谁，是有歧义的。这个歧义产生的原因，出在“他的父亲”的语义身上。在这个句子中，“他的父亲”既可以是开刀这个行为的发出者（即语义上的施事），也可以是开刀这个行为的接受者（即语义上的受事）。

例2也有两种理解：这次作文比赛，我们学校去的人不多，只有二十几个；或者，这次作文比赛，参加的学生很多，单单我们学校就去了二十多个。这两种说法之所以会出现，是由于副词“就”意义指向的成分不同。如果“就”指向“我们学校”，这时“就”轻读，同时“我们学校”要读得重一点，全句的意思就是说去的人多：而如果“就”指向“二十几个人”，这时“就”要重读，全句的意思就是说去的人少了。

在语境的帮助下，我们仍然无法消解上述的歧义，这时我们就认为它们是病句。

拓展语义关系和语义指向

组成句子的词语和词语之间不仅会有语法关系（如：主源、动宾等)，也会有语义关系。“语义关系”是指词语意义上的关联，汉语中的语义关系是多种多样的，重点是阔和名词性成分之间的关系。其中比较重要的有：

施事（指动作行为的发出者），例如：“小猫在睡觉”中的“小猫”。

受事（指动作行为的承受者），例如：“小猫逮到了一只大老鼠”中的“一只大老鼠”。

工具（指动作行为的凭借物），例如：“璨璨在写毛笔”中的“毛笔”。

方式（指动作行为进行的方式），例如：“她会游自由泳”中的“自由泳”。

例1就是由于“他的父亲”既可以指作为医生的开刀者，可以指作为病人的被开刀者。

“语义指向”通俗地讲就是句子中的一个词语与另同在语义上的直接联系。例如：

我吃快一点儿。(“快”指向“吃”，吃快点。)

我吃光了饭。(“光”指向“饭”，饭光了。)

我吃饱了。(“饱”指向“我”，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