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久了,工作忙了,难免就会有累了倦了之感,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可能天马行空,换一种活法,挥洒人生,随性而为。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相当骨感:要想学有所成、工作顺畅,恐怕撸起袖子加油干,才是正途啊!
有悦友可能要问了:我也知道“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日子难实现,但有没有这方面的典型呢?
悦史君找啊找,还真有那么一号人物:东晋书法家、黄门侍郎王徽之!
王徽之有人可能有点眼生,但他爹,可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啊!
都说“竹林七贤”不拘礼法、喝酒纵歌,东晋大诗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如果你了解了王徽之,就会发现,天外有天,玩还是斗不过城里人啊!
生为贵族 崇尚名士习气
王徽之出生于东晋咸康四年(338年),他的父母都非泛泛之辈:
父亲王羲之是被后世誉为“书圣”的东晋著名书法家、会稽内史、右将军王羲之,背后是赫赫有名的魏晋名门琅玡王氏;
母亲郗璿(xuán),则是东晋南昌县公、太尉郗[xī]鉴的女儿,被时人称为“女中笔仙”,书法造诣也是杠杠的!
生活在这么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名门贵族家庭,王徽之也没有掉链子,不仅字写得好,才华也很出众。
东晋朝廷偏安江南,内忧外患较重,很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贵族子弟,不敢或不屑过问政治,便选择纵情山水、放浪形骸,形成所谓的“名士”风流。
王徽之也很崇尚当时的名士习气,平时生性落拓,不修边幅。
毕竟对他来说,前有不拘礼法、喝酒纵歌的前辈“竹林七贤”,近有“东床坦腹”成就姻缘的老爸王羲之啊!
参军桓温 无拘无束无责
王徽之长大后,先到东晋南郡公、侍中、大司马、扬州牧桓温的麾下,担任大司马参军一职。
哎,想想我们辛辛苦苦大学甚至博士毕业,还要为工作的问题奔波,看看人王子猷,不想说……
那么,对这么好的工作机会,王徽之是如何把握的呢?
正史上是这么说的:“蓬首散带,不综府事”。就是说,人家王徽之上班时,经常蓬头散发、衣冠不整,对自己负责的那一片儿也不闻不问。
换一般的老板,估计立马开除,至少也要骂个狗血喷头吧?但桓温没这么做,很欣赏王徽之的才华,对他十分宽容。果然,大人物办事不拘小节啊!
骑曹桓冲 一问就三不知
后来,王徽之又到桓温的弟弟,东晋丰城公、车骑将军桓冲手下担任骑曹参军。但他还是旧习不改,整天一副落拓的模样。
有一次,桓冲在府中遇到了如闲云野鹤般的王徽之,就故意问他:“卿何署?”
王徽之一脸懵懂:“不知何署,时见牵马来,似是马曹。”
桓冲又问:“管几马?”
王徽之毫不在乎地说:“不问马,何由知其数?”
桓冲再接着问:“马比死多少?”
王徽之面不改色地说:“未知生,焉知死?”
桓冲没话说了,这王公子一问三不知,还振振有词,他感到很绝望,但也无可奈何。
下雨钻车 工作不如天气
又有一次,王徽之跟随桓冲出外巡视,王徽之骑马,桓冲坐着车。
不巧的是,一行人还没走多久,突然下起了暴雨。
王徽之虽然平时不修边幅,但也不愿当落汤鸡。他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桓冲一个人坐在车里,便立即下马钻入车中,还理直气壮地对桓冲说:“公岂得独擅一车!”
桓冲见进来的是王徽之,知道他一直不拘小节,又听到外面雨下得很大,便让他同坐。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王徽之确认没事后,才自顾下了车,重新骑上马继续前行。
过了很长时间,桓冲又逮到王徽之,便问他:“卿在府久,比当相料理。”
王公子刚开始没说话,只是看着远方。
隔了半天,见这个讨人嫌的上司桓冲还没走,就用手支着腮帮子,自顾自说了一句:“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耳。”
桓冲彻底服了,我问你是不是该开始正常上班了,你倒好,跟我说什么早上空气清爽。得,您自个玩吧!
酷爱竹子 观竹比人重要
王徽之特别喜爱竹子,就算是暂时借住别人的空房,也要叫家人种竹子。
有人问他:“暂住何烦尔?”
王徽之仰天长啸,然后吟唱了很久,才指着竹子说:“何可一日无此君邪!”
这境界,还真学不来……
当时,吴中有一户士大夫家,有座格调很高的竹园。王徽之经过吴中时,竹园主人觉得以王徽之的尿性,肯定会来竹园品鉴,就提前洒扫精心布置,在正厅里坐着等他。
王徽之却坐着轿子,直接来到竹林里,一个人又是吟唱,又是长啸,开心了很久。
竹园主人感到很失望,但还是希望王徽之能够在返回时,派人来通报一下。
可王徽之竟然要一直出门去,竹园主人受不了了,就叫手下的人去关上大门,不让王徽之出去。
王徽之这才赏识起了竹园主人,留步与主人会面,尽情欢乐了一番才离开。
但求问笛 双方不言不语
有一次,王徽之准备出国都建康(今江苏南京),泊舟于清溪侧,正值桓伊从岸上经过,船中有人认出了他。
虽然王徽之并不认识桓伊,但他曾经听说桓伊很擅长吹笛,就立即派人对桓伊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
当时,桓伊已是东晋宣城县子、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身份非常显赫,但他也早就听说过王公子之名,就立即下车,上船坐在小马扎儿上,认认真真为王徽之“作三调”。
演奏完毕后,桓伊就直接上车走了。
从始至终,王徽之也没跟他说一句话。嗯,可能想睡了?没法猜。
顺走毛毯 直接推大力士
有一次,王徽之去拜访表兄弟、东晋东安县开国伯、建威将军、雍州刺史郗恢。
当时,郗恢还在里屋没出来,王徽之看见大厅里有一块非常漂亮的毛毯,就说:“阿乞那得此物!”直接叫自己的随从先拿回家了。
过了一会儿,郗恢出来看见毛毯不见了,就到处翻找,王徽之从容说道:“向有大力者负之而趋。”
郗恢很无语,但也还是笑笑,继续聊天。宝宝心里苦,还不能说啊!
随性而为 就要一个人爽
王徽之住在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时,有一天晚上下大雪,他一觉醒来,就打开房门,叫家人拿酒自己喝起来。
王徽之眺望四方,一片皎洁,就边走边喝酒,嘴里还朗诵起西晋著名文学家左思的《招隐》诗:“……经始东山庐,果下自成榛。前有寒泉井,聊可莹心神。……”
忽然,王徽之想起了隐士戴逵,当时戴逵就住在会稽剡县(今浙江绍兴嵊州市),他立即连夜坐小船到戴家去。
船行了一夜才到戴家,可走到门口,王徽之却没有进去,就原路返回了。
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王徽之很坦然:“本乘兴而行,兴尽而反,何必见安道邪!”行行行,小红花给你!
见火忘履 还要长卿慢世
王徽之和他的七弟、东晋中书令王献之关系很好。有一次,王徽之和王献之一同坐在一个房间里,前面突然起火。
王徽之急忙逃避,连鞋也没来得及穿;王献之却神色安详,慢悠悠地叫来随从,搀扶着再走出去,就跟平时一样。时人以此评判他们兄弟高下。
又有一次,两人一起读《高士传》,王献之对东汉名士井丹的贤德很赞赏,王徽之却说:“未若长卿慢世。”
长卿就是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王徽之的意思就是,井丹的贤德,比不上司马相如不拘礼法、不在乎世人的讥评。
好吧,毕竟你们是物以类聚嘛。
辞官回家 弟死悲恸而亡
王徽之最后一个官职为黄门侍郎,但干了没多久,他就直接辞官回家了。
后来,东晋大诗人陶渊明辞官归隐,估计也是向王公子学的吧。
不过,陶渊明是“不为五斗米折腰”,日子过得干瘪瘪的,王徽之可是怎么玩都富贵啊!
东晋太元十一年(386年),王徽之和王献之都病得很重,但王献之先去世了。
有一天,王徽之问侍候的人说:“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知道七弟去世的消息,王徽之说话时却一点也不悲伤。
他立即就要车去奔丧,还是一点也没有哭。
王献之平时喜欢弹琴,王徽之便一直进去坐在灵座上,拿过王献之的琴来弹,可琴弦怎么也调不好,就把琴扔到地上说:“子敬子敬,人琴俱亡。”说完就悲痛得昏了过去,很久才醒过来。
王徽之早先就有背疾,这次情绪太激动直接崩裂。
过了一个多月,王徽之也去世了,享年49岁。
子唤桢之 智对权臣桓玄
王徽之的儿子名叫王桢之,历任侍中、大司马长史。
有一次朝臣大聚会,东晋权臣,南郡公、太尉、平西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扬州牧、领豫州刺史桓玄问王桢之:“我何如君亡叔(王献之)?”
在座的大臣们都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了,王桢之却不紧不慢地说:“亡叔一时之标,公是千载之英。”
听了王桢之的话,桓玄很受用,其他人也都很高兴。
不过,这里悦史君多一句嘴:桓玄后来造反,当了半年桓楚武悼皇帝,年仅36岁就兵败身死,可以说连“一时之标”都算不上;
王献之在书法造诣上,与其父“书圣”王羲之并称“二王”,才是真正的“千载之英”!
但在那么压抑的环境下,王桢之能说出那么周全的话,确实还是机智120分啊!
悦史君点评:纵观王徽之的一生,真可谓是随心所欲,古士遗风。但从他在七弟王献之死后的表现,可以看出内心还是很孤苦的。也许有人会赞赏王公子的真性情,但若没有“王与马,共天下”的强大家族势力,这份鸡汤还真没法喝。
北宋书法家黄伯思曾在《东观徐论》中说道:“徽之得其(指王羲之)势。”说明王徽之的书法造诣不低,而从流传下来的《承嫂病不减帖》、《新月帖》等作品,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