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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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呼吸到乡间清新的空气,刘康心中涌起万千思绪,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回来了。四个月?还是六个月?驾车行驶在平坦的柏油路上,他的心中万分感叹,这些年来交通变得越来越便利,可自己与家乡之间的距离却变得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才能到呀?爸。”刘念使劲拍打着后排座椅。让她如此烦躁倒不是返乡路途鞭长驾远,她并不在意这些的,只是她的手机就快没电了,早晨出门太急自己又忘了带充电宝,她怕手机万一没电了,自己就收不到他男朋友的信息了。

妻子王琴在一旁安抚女儿,刘康看着后视镜中眉头紧锁的女儿,倒也不觉得女儿不懂事,他们一家今早出门时空气里还弥漫着薄雾,现如今早已日上三竿,这遥远的路程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是自己年纪尚轻的女儿呢?

“快到了,再走三里地就到了。”

越接近村子,汽车前方的柏油路面就变得越窄,最后索性被早已压得瓷实的土路代替,一望无际的原野不知何时被飞驰的汽车甩远,车窗外只剩下一栋栋向后奔逃的房子。

汽车拐进巷子,弟弟刘建和弟媳孙芳早早打开家门,在院里等候,刘康把车开进院子里,刚下车弟弟就上前和他拥抱在一起,刘康记得在他们小时候,弟弟每天都掐着点坐在院子里等他放学回家,当他一开门,弟弟就一路小跑到他的身边抱他,久而久之这成了兄弟之间的一个约定,之后刘康每次回到家都会在门口停留片刻等弟弟,从弟弟蹒跚学步时的第一个拥抱到现在已然过了三十余载,但是兄弟间的感情从没有因为时间与距离的关系扁担。

“这弟兄两个都老了,还跟个小娃娃一样。”王琴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兄弟,打趣地对一旁的孙芳说。

“可不嘛,都一把年纪了,村里稍微大一点的娃娃,你让他们抱一起,他们都觉得羞哩!”孙芳看着兄弟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呦,这不是刘念吗,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婶子看看!”,说着,便伸手去拉刘念。

“婶子好!叔叔好!”刘念看着孙芳伸过来的手,顺势将刚从车里拿下来的礼品递到孙芳的手中。

打初中起,刘念就很少随父母回老家,倒不是说讨厌这个地方,只是不习惯这里的旱厕,还有随地可见的牛羊粪,回来的次数少,自然也不怎么熟悉这儿的这些亲戚。

“妈呢?”刘康问刘建,这兄弟两人足足抱了两分多钟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妈今天不太舒服,你们来的前一会儿就等不住就睡下了。”刘建指了指上房,说,“一大早就往这边赶,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先吃饭,妈一时半会儿还睡不醒,等吃完咱去看他们扭秧歌,等咱回来妈应该就醒了。”

“那好吧!”刘康朝上房方向看了看,自己也不舍得打搅了老太太的清梦,就带着妻子和女儿围着院子中间紫藤花架下的石桌坐了下来。

“真好看!”刘念抬起头望着层层叠叠的紫藤花,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怎么按都打不开。

“是啊!”刘康看着头顶的紫藤花,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儿时,那时父亲在院中搭好了花架,又从朋友那里要来了这株紫藤花藤,他告诉自己和弟弟,等到夏天,这株紫藤花藤就会开出葡萄一样的花,兄弟两人就约定比赛谁先看到第一串葡萄样的花。这件事已经太久远了,久到刘康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自己赢了还是弟弟赢了,好像等到紫藤花开的时,比赛的事早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现在还不是最好看的时候,再过一个星期,所有的花骨朵就都开了,那时候才好看。”孙芳从厨房端出来满满一大盘大盘鸡。

“你还怀着身孕呢!别忙活了!赶紧坐下!”王琴赶紧拉着孙芳坐下,孙芳笑着,轻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

“你这年纪已经算是大龄孕妇了!可要小心一些!”王琴指着孙芳的肚子,对孙芳说道。

“婶子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刘念看着孙芳,好奇地问。

“还太小,不知道呢!我希望是个妹妹,她要是能像她念念姐姐一样就最好了。”孙芳脸上洋溢着幸福,边抚着肚子边说道。

“刘强呢?”刘康问道,“怎么没见到他?”

一听见这个名字,孙芳面色忽然变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停顿片刻后说:“他最近找了个看场子的活儿,那边比较忙,就很少回家。”

“哦,那挺好的,他也快到结婚的年纪了吧?”刘康继续问道。

“已经二十四了。”有关刘强的问题,孙芳倒也回答得干脆,但声音却越发地小了。

刘强是孙芳的儿子,但他却和刘建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孙芳和刘强的亲生父亲相恋,年纪尚轻的两人在某个月光旖旎的夜里干柴遇烈火,发生了性关系,由于没有做好安全措施致使孙芳意外怀孕,这在村里可是大忌,从没有人没结婚就怀孕的,孙芳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想着让爱人赶快娶自己回家,知道孙芳怀孕后刘强父亲就连夜跑路了,自此再无音信,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个可怜的女人还依然相信自己的心上人有一天会骑着高头大马来接自己,结果最后却等来了刘强父亲外乡与别人的妻子通奸被活活打死的消息,眼看孙芳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这要是被街坊邻居知道了,那是要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的,不但自己再也抬不起头,整个老孙家的脸也要被自己丢光。好运的是,刘建站了出来替她挡了这一劫,不仅娶了她,还承担了未婚就发生性关系的罪名,那段时间刘建不仅是在老刘家、老孙家这两头讨不到好脸色,还被街坊邻居挂上了一个祸害别家闺女的罪名。

再后来,刘强出生了,刘家父母见是个男孩,对两人的态度也渐渐转变了,至于孙家,至今还记恨刘建呢。这件事情整个村子也只有刘强夫妇和刘建夫妇知晓,刘康十分不理解弟弟为什么要这样做,给自己惹了一身脏,还要给别人养孩子,但和弟弟聊了几次后发现弟弟犟得就跟个驴似的,也便由着他去了。

“聊啥呢?”刘建看着桌上明显不太正常的气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孙芳急忙说道,说这话时头不自觉地往下垂了一些。

“最后一道菜来喽!”刘建将手中的铁锅放到桌上,这最后一道菜是干锅土豆菜,算得上是刘建的拿手好戏,外边大大小小的餐厅饭馆中的干锅土豆片,炸出来基本上都是焦黄色的,而刘建这干锅土豆片却色泽金黄,让人一看就有食欲,“来尝尝我的手艺!”



饭后。

刘建夫妻打算刘康一家一道去看隔壁村看秧歌,刘念对那种人多的场合没什么兴趣,此刻她只想赶紧给手机充电,然后和他男朋友聊会儿天,就假借晕车为由不去了。虽说刘康觉得好不容易以带女儿回一次老家,不一起去领略一下这些地域性的风土人情未免有些可惜,但以自己女儿的犟脾气,纵使自己说再多也都是无用功,便由得她去了。

“念念,你就住这个房间吧,你爸爸和妈妈就住你对面那个房间。”

“谢谢婶子!”

孙芳领着刘念上到二楼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虽说自己这两天已经收拾布置了不下于五次,但总是觉得还差点意思,纵使自己收拾得再干净,但打心底还是觉得和她们城里的房子没法比,不过好在刘念似乎也没有任何不悦,便也放下了心。

孙芳离开后不久,刘念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了也便松了一口气,只要是在别人家里,她就会不自觉地觉得不自在,她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这个院子,她没想到这个院子竟在半年里变了这么多。

上次随父母回来时,这儿的院墙还只是矮矮的土墙,坐在院子里还能看得到外边行人的头顶;门也不是现在这个阔气的大铁门,那时的木板门只能并肩通过两人,半年没回来,这里不仅重新修了围墙,修了院子,还建起了小二楼,以前放蔬菜的地窖也修成了地下室,原来臭气熏天的猪圈也被拆了,那个地方还修了小花坛呢,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院子中间的紫藤花和花坛边上那个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枯井吧。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刘念便躺到床上玩起了手机,大概是因为早上坐了太久的汽车,没玩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睡多久,刘念就被身旁翻找东西的声音吵醒。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人听到刘念的声音就打算离开,刘念揉了揉睡眼朝那人看去,那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全身的肌肉瞬间都绷紧了——一个青年男人,那个男人一手扶着门把,大概是刚想推门离开,另一只手里提着她的手提包,刘念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便竭尽全力叫了出来。

刘念这一叫,那男人也慌了神,三步并两步跑到床边捂住了刘念的嘴,这下刘念更害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口咬了下去,男人吃痛抽回了手,刘念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但自己睡前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早已不见,刘念抬头看向男人,两人目光对视,刘念这时才看清男人的脸。

这个跑到自己房间的男人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堂哥——刘强。刘念盯着刘强,试图在气势上压他一头,刘强虽说是刘念的堂哥,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有时甚至过年回家都见不上一面,关于这个堂哥的事情,刘念更多是在父母的交谈中得知的,听说父母说前些年他还因为犯了什么事,差点被抓进公安局,最后还是他爸妈花了好几万块钱到处打点才解决的。想到这儿,刘念的双腿忍不住打颤,好在自己身上还盖着被子,不至于被他看到。

“我的手机呢?”

“你的手机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刘强虽然这么说,但是提着包的手还是下意识往身后移了移,这一举动也让刘念确定了自己的手机是被他拿走了。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什么你的房间?这是我家!这个房间也是我的房间!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你给我把我的东西放下!”

“什么你的东西?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刘强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完这话便转身要走,刘念眼看自己的东西是拿不回来了,自己包里倒是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刘强已经走出房间了,刘念便对着门骂道:

“刘强!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你爸妈把你生下来干什么?连自己亲戚的东西都偷?你这么牛这么不把自己牛死呀?哦!对了!你当时可差点死掉!不知道干了是什么,被打的直接在大马路上给人下跪!现在看就是偷了别人的东西才被打得呗?你可真行啊!都差点被抓进公安局了还不安分!到现在手还不干净!全家人都给你瞒下来了,你做的那些事情要是让奶奶知道,连奶奶都饶不了你!”

刘念喊完这些,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刘强听见了她喊的这些话,竟又折回到房间。

“你个混蛋又回来干什么?”

刘强面色铁青直直地站在床边,盯着刘念,他的目光慢慢从刘念的脸往下移,停在刘念卫衣宽松的领口处。

“你还挺漂亮的!”

刘念听到这话,脊背传来了一阵恶寒,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开始颤抖。

“你想干什么?”

“干你!”

说罢,刘强便扑了上来,把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她的下体摸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强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手掌使劲向刘强挥去,刘强结结实实吃了一个耳光后,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见刘强停下。她以为只是恐吓自己,才佯装要强暴她,但她此时躺在床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刘强,不敢动也不敢再说话,生怕自己又刺激到他。

刘强起身,骑在刘念身上,脱去他那间沾满汗渍、泥渍、油渍以及不知道什么脏东西的T裇,一脱衣服,一股如同包裹在塑料袋里自然腐烂的肉般的臭味传出,刘念被这味道呛得干呕起来。看到刘念这副模样,刘强更兴奋了。

他一把拉开刘念捂嘴的手臂,接着又抓住刘念的另一条手臂,将两条手臂扭到她的头顶牢牢按住,接着另一只手从腰间伸进刘念的衣服里,扯下胸衣使劲揉捏起来。对刘强的恐惧此刻已然到达了极点,刘念使劲踹向刘强的裆部,但她被刘强骑着,总是铆足了劲也没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这一下反倒把刘强激怒了,他按住刘念的头,攥紧拳头使劲砸下,一共打了八拳,三拳不偏不倚打在了刘念的太阳穴上。

刘念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异常地重,这种感觉很早之前也有过一次,那时一个夏天,他陪爸爸一起去钓鱼,半道上遇上了大雨,那天晚上她发烧烧到了39度,昏昏沉沉间她只记着爸爸一直抱着她,等她再醒来已经在医院了,但此刻抱着她的可不是爸爸,她想呼救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时的她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发生的一切: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消失,看着织成衣服的纤维一根一根断裂;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体上那只蛆虫不停地起伏、蠕动,自己也像是和那只蛆结合成了一体;她看着自己的下体传来一阵阵刺痛,一圈圈血红此刻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刘强那令人作呕的模样,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头侧向一边,视线正对着房门,这扇半掩的门外正好是楼梯口,她看见自己的奶奶正站在那儿,看着她,盈盈地笑着。


下午四点,刘康四人看完秧歌意犹未尽回到家中,王琴上楼想看看女儿在干什么,一推开门闻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味,女儿裹着被子抱紧双腿蜷缩在墙角,“念念,念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王琴叫了女儿两声,但没有等来女儿任何反应。

王琴走到女儿身边,看见女儿脸上、脖子上的淤青,这一幕就如爆发的晴天霹雳一般,一下震得她不知所措。许久,女儿才抬起头望向她,她的眼睛哭得红肿,瞳孔中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这一瞬间王琴心里竟生出了恐怖,她不敢再与女儿对视,她短暂的转过头,看见了床上那一摊已经干掉的与体液混合的血渍……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你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王琴彻底慌了神,抓着刘念的肩膀不停地问,此刻的她需要一个答案,需要一个从女儿口中说出的‘我不小心撞到了。’或是另外什么样的答案,不然她会一直胡乱想下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像是攀岩的人把钉子砸进岩石中,她的手指深深陷进刘念的肩膀。女儿依旧没有出生,王琴感觉自己的精神在一点点地崩溃,她等不到女儿回答,自始至终女儿只是机械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这个动作似是豁出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放声哭了出来。

刘康三人听见王琴的声音,赶紧追了上去,一进屋就看到王琴正抱着刘念痛哭,见着杂乱的房间,看着衣冠不整的女儿,看着床单上绽开的那朵红花,刘康脑中一片空白。

“谁?”

刘康站在妻女身边,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他双手握拳,两个拳头充血已经变得通红,红色从他的双拳向上蔓延,手臂,脖子,脸颊,最后再到眼睛,最后整个人就像是佛画上的怒目金刚,不,此刻早已变成怒鬼了。

“该不会是村子里的光棍……”

房间内安静得像是医院太平间一样,甚至连流动的空气都在此刻凝固成了胶状,粘在人脸上,封死了七窍,像是要让人窒息了一般,孙芳最先受不了了,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一句,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刘康一听这句话,转身怒目盯着孙芳,孙芳被吓得直后退,盛怒之下刘康抬腿踹向一旁的一把椅子,这一脚竟把一张完好的椅子直接踹散架了,他捡起一个椅子腿便往外走,也不管椅子腿另一端还扎着一根锋利的钉子,刘建一看如若放任哥哥出门,绝对会出事的,便一把抱了上去。

“哥,你冷静一下!”

“你别他妈拦着我!我要杀了那狗娘养的东西!”

“哥,你知道是谁吗?你冷静一点!咱先报警吧!”

刘康看着弟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自己心里的那团怒火马上就要把这个房子点了,他强压住那团火,从兜里摸出手机,他的手指颤抖得就连那三个数字都输了好几次。

“不行!不能报警!”

刘康刚要点出拨出键,奶奶站在门边使劲敲打着门板喝止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妈!”

老太太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拖着瘸腿上来二楼,她倚在门上,揉着她那条瘸腿,腿上的骨头随着她的揉捏发出咔咔咔,像是在某个厂房遗弃了多年的机器,重新发动时生锈的齿轮相互碰撞的声音,从裤脚处露出的,那早已是发黄的骨头——那条腿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一根骨头在支撑。

刘建看到老太太便赶忙去搀扶,可老太太却一把推开了他,接着恶狠狠地指着他逼他阻止他哥报警。

“您要我女儿不明不白受这样的欺负?那是我女儿!是您的亲孙女啊!”

王琴不明白一个当奶奶的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报警去抓那个人渣,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流,抱着刘念的手也越发紧了。

“那你是要我的孙子去坐牢?”

老太太说出这句话时,整个房间都寂静了,刘念把头侧向房门,眼神空洞地盯着奶奶,被强暴时也是这样的,当她把头侧向房门时,看到的也是奶奶。

“念念,奶奶说……是你哥哥……”

孙芳听到这话腿一软直接瘫坐到地上,看着其余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借着双臂支撑着身体爬到刘念身边,哆哆嗦嗦地问道。

这一刻,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念的身上,只想着从这个受害者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刘念看了眼奶奶,又呆呆地望了望天花板,她脑子里全是被强暴时那个人的面目,她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该想什么,该做什么,最后在投来的一个个问题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女儿什么话也不说,刘康提着那一截椅子腿走向孙芳,刘建见状赶紧护在了妻子身前。

“老二,打电话!叫那畜生回来!”

刘建掏出手机犹豫拨还是不拨,刘康直接从他手中把手机抢了过来拨通了电话,对面接得也很快。

“喂!”

“你个畜生!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我他妈得弄死你!”

“你他妈的有病啊?骂什么骂?”

“你个畜生玩意儿!念念是你妹妹,你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他妈赶紧给我回来!”

“谁让你家那小婊子骂我的?我回来?你以为我傻呀?我回来还不让你打死?”

“好!小子,你要是不回来,那就等着下半辈子在警察局过吧!”

“去呗!你只要敢报警,我就把拍的那些照片、视频全发给她同学!”

“畜生!你他妈的真的不是人!我……”

刘康还没有骂完,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刘康盯着手中的手机,忽然抬手甩到墙上摔了个粉碎。

“你发什么神经啊?”

手机刚好砸在离老太太不远的墙面上,老太太被吓得一趔趄,转头对着刘康骂道。

“喊什么喊!这就是你的好孙子!这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孙子!”

“我孙子咋了?我孙子是做得不对,但又没死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什么大事?念念可是你的亲孙女呀!”

“她到时候结婚了还不是要被别的男人睡了!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了我家孙子呢!鬼知道那丫头还是不是个雏,要是个二手货,得了便宜的还是她嘞!”

刘康听到这句话再也压不住火了,直直地冲向老太太,他已经被愤怒冲昏头了,孙芳和刘建赶紧一左一右拽住了他。

“怎么了,你还要打老娘?”

“你那么疼你那孙子,你以为那是你亲孙子?你一直想给这个家留个根,结果最后是帮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孙子,当年我们怕你承受不住才没告诉你,怎么样?帮别人养孙子的感觉怎么样?”

刘建本想阻止刘康说出这事儿,但一看刘康的模样也没了胆量,老太太听了刘康的话,看向刘建和孙芳,两个低下头不敢和老太太对视,没想到的是老太太竟双眼一白晕了过去。



刘康靠着墙坐在地上,妻子正坐在女儿的床前,母亲晕倒后弟弟和弟妹都去照顾母亲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刚要点上,又看了眼妻子,妻子也看向他,房间里的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被这声音弄得异常烦躁,大概是弟弟弟妹带着母亲离开后这个房间里太过安静了的缘故,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忽略这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是有个人拿着一把小木槌敲击着他的膝盖,力道不轻不重,一秒一下,一秒一下。他最终还是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时妻子用沙哑声音对他说,你要抽烟的话就出去抽吧。

他看了妻子一眼,就径直出去了,走出房间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没有楼梯了,就沿着墙壁走,走出家门了,就沿着巷子走,他出门时弟弟刘建跟了上来,什么都没有说,两兄弟就这样沿着巷子一直走。



院子里的夜来香开了,黄色的花瓣绽放在皎洁的月光里,那被人追捧却从未见过一面的昙花大概也不过如此,散发的香气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了蜜蜂,这大概是它们今天的最后一趟工了。

王琴站起身,身上各个关节传来剧痛,她看向窗户外面,天色早已黑了,她要去厨房弄点吃的了。她已然失去了胃口,想必女儿也是,但她还是要找些食物,最好是甜的,然后放在女儿的床头,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女儿还是一点动不动,她不知道此时的女儿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想理她,她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下楼了,走在楼梯上,她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就像是踩在稀泥上一般,她紧紧抓住栏杆,她能依靠的就只剩下这不锈钢制成的栏杆了。

走到厨房门口时,她听见孙芳正在里面和别人通电话。

“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唉,你最近不要回来了,要是让你大伯大伯母找到了,肯定饶不了你,你在外面躲一阵子,等过几天你大伯大伯母气消一些了,我和你爸爸再……”

王琴像鬼魂一样不知何时飘到了孙芳的背后,吓得孙芳连手中的手机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王琴俯身拾起手机,食指和中指轻轻在屏幕上滑过。

“你看,你多不小心,都摔破了。”

“没……没事,嫂子,念念……好些了吗?”

“这手机用了很久了吧?我单位年终奖发了个新手机,我都舍不得用,下次给拿来给你用。”

“不用了,嫂子.......”

“有吃的吗?”

“我马上去做!”

王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死气,像是魂魄被黑白无常勾走了一半似的,简直像是个从坟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孙芳已经不敢和她一起站着了,端起准备要洗得一盆菜,就立马跑到井边开始洗菜了。

刚到井边,王琴就又跟了过来。

“你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才十九岁。”

“嗯。”

“还大着个肚子。”

“嗯。”

“要不是我们一直瞒着老头老太太,你们娘俩早被赶出去了。”

王琴倚在井边,向里面望着,双肩已经探进井口了,孙芳怕她要投井,刚伸手却被她一把握住。

“可是你的儿子却强暴了我的女儿。”

“对不起……”

“你还让那小畜生出去躲着。”

“……”

“你还想干吗?把我们一家杀了?”

王琴越说越激动,手臂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孙芳被她逼得站起身连连后退,退了一大圈后已然贴紧枯井了,要是再退一步怕是就要掉下去了,好在王琴这时松开了抓着孙芳的手,孙芳刚舒了一口气,忽然就失重倒了下去。

“去死吧。”

看着孙芳的身体坠入井中,王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就是想要杀了孙芳,杀了和那个小畜生有关系的所有人。

“救命~救命~我肚子好痛~孩子~”

井中传来孙芳的求救声,王琴缓缓走到井边,往井里望去,这井大概有个五米,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望不到。孙芳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从井底传出,让王琴烦躁不堪,王琴抬头看了看二楼女儿的窗户,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走到园中饭桌前,俯身去搬石凳,石凳很重,王琴试了下,不管用什么姿势都搬不起来。

她站起身又看了看二楼的窗户,接着蹲下身把石凳推倒,类似圆柱体的石凳,只要放倒了,就算是王琴也可以移得动,王琴推着石凳,慢慢移向井口,井中的孙芳还捂着肚子向嫂子求救,她到现在还以为嫂子太生气了才失手把她推了下来,石凳滚到井边,王琴双臂一用力,石凳掉进了井里,几乎同时井底传来一声闷响,和孙芳掉下去时的声音一样,做完这一切,王琴长长舒了一口气,直接靠着井壁坐在了下来。


夜深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刘康走在巷子里,出门时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冻僵了,身体中的血液都冻成了一块,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不知又走了多久,他兜兜转转回到了家门口,他把手放在铁门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直击心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原以为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吱~”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妻子跪倒在院子里,他赶紧上前扶起妻子,妻子的脸不知为何变得异常狰狞,她笑得很诡异,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院里那口枯井。

刘康走到枯井旁边,向下望去,井里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刘建这时从屋里取来一个手电筒,两兄弟围在井边,朝着手电筒打出的光束尽头看去……

整个井底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血沿着石头的纹路,从最中间开始向周围扩散,像蜘蛛网,又好像是人身体上的脉络,一个人就靠着井壁静静地坐着,她一半的头骨已经陷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液染成了黑色,刘建打到强光,手电筒中发出的无机白光把整个井底照亮,刘建这才看去井底那人的模样,那人,是自己的妻子……刘建心头一惊,手里的手电筒直直掉了下去。

“你……你杀了她?”

“……”

“她还怀着孩子呢!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刘建浑身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琴,王琴目光涣散,木木地看着他,霎时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水果刀,用两手紧紧握在胸前,刀尖比着刘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让这个女人疯魔,她握着水果刀扎向刘建,刘建向后一退堪堪躲过,接着反手夺下王琴手中的水果刀,他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疯掉的女人,又看看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刘康,脑中忽然浮现妻子的死相。

“妈的,你给老子偿命。”

他直直冲向王琴,刘康此时也反应过来,撞向刘建,两人撞了一个满怀。

“你让开!我要杀了她。”

“你冷静一些啊!”

刘建此时也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两个眼球充血变得通红,扭打过程中他手中的水果刀被刘康夺下,于是他索性就握紧拳头一拳一拳砸在刘康脸上,边砸边冲着刘康喊道,你要是敢挡老子就先把你打废了。

刘康疼得受不了,趁着刘建挥拳的空隙闭着眼猛然发力向前一撞,刘建打得也有些累了,被这一下撞得有些懵了,刘康刚要趁着这个机会摆脱,哪知刘建一回过神来,便夺下了他手中的水果刀狠狠地扎到了他的肚子。

“是你先要杀我的。”

刘康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插在自己肚子上的水果刀,他不敢相信弟弟会想杀了他,刘建此时先翻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刘康摸了摸插在自己肚子上的水果刀,弟弟也捂着同样的部位。

刚刚扭打的过程中,刘康手中的水果刀意外捅到了刘建,刘建误以为刘康是想杀了他,于是决定先下手,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一旁被吓蒙的妻子,用尽全力喊出了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快跑啊!

王琴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跑还是不该跑,刘建又怎么会让她逃走,捂着小腹就朝她冲来,她想逃,但双腿好像是陷进了泥沙里一般,怎么也动不了,好在刘建就要抓住自己时,刘康又将他扑倒在地,兄弟两人又扭打了起来。

刘康使劲抓着刘建的肩膀,他的腹部传来阵阵剧烈疼痛,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被切割,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刀子,弟弟的手握着刀柄,使劲拉动刀体,他看着刀体向左移动,一厘米、两厘米、五厘米……直至最后弟弟持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但刀体却一动不动了,他想,刀子大概是卡住了吧?那个地方是肋骨还是什么骨头呢?他想再看看却已经看不到了,他的眼前已经慢慢变得漆黑,所有的声音,画面,感觉都慢慢地离他而去……

刘建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刘康,看着满目狼藉的院子,使劲地砸了两下头,他的脑子现在很乱,乱到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他觉得口渴,井边就有水缸,他得走到水缸边上去,他站起身朝水缸走去,第一步还没迈出去,自己的脚就动不了了,他心里暗骂,妈的!还不死。

攥紧拳头向身后抡去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踝原来是被刘康的肠子缠住了,他看着缠在脚上粉白的肠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着恶心用力拽了两下,才把那些肠子扯断,他走到水缸前,整个上半身探进水缸里,喝了好几大口水后,想到自己刚刚和刘康扭打时,王琴跑出门去了,便提起花坛边上了铁锹追了出去。

王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虽然她一直都在家的附近兜圈,但她不敢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她想等着刘建出去找自己后再绕回去找丈夫和女儿,但她又不希望刘建出门,刘建要是出门的话,那她的丈夫就大概率就已经被他杀了,在路上她遇到了几个回家的村民,她想求助,又怕这些村民不仅不会帮自己,反而会把自己带到刘建跟前,就这样,她躲到了离家不远的一片地里,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看见地头上徘徊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和自己的丈夫很像,天色很黑,她看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那个人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挡着月亮的云此刻也飘走了,月亮的光洒下,洒在那个人的身上,王琴这才看清那人——刘建,刘建提着一把一人高的铁锹,王琴看到他,脊背后头直冒冷汗,什么都没想就朝反方向跑去,这一跑,反倒让那人发现了她,那人提着铁锹就追了上来。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跑过一个个地头,刘建离王琴越来越近,时不时冲她喊道,停下!快停下!时不时又发出一阵阵男人才有的那种爽朗的笑声,只不过这笑声在此刻像极了索命的丧钟。忽地,王琴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接着后脑传来一阵剧痛,刘建的铁锹一下砸在王琴的后脑上,好在他用的是铁锹的背面,要是侧面的话,那一下大概就把王琴打死了。

王琴觉得自己脑浆都被打烂了,就算没那么严重,至少颅内出血之类的还是有的,她被刘建拖行着,地里的石子,芒草,碎玻璃切割着她的身体,走了好久,刘建才停了下来,在一棵树下挖起了坑。

过了足足一小时,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他倚着铁锹大口地喘着粗气,脚下的土壤已经被他的血染得黑红,王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阵痛感传来,好在此时她的大脑已经清醒了不少,她深知要是让刘建休息好,自己就再没机会逃跑了,于是趁着刘建愣神的工夫,翻起身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刘建看着王琴的背影,倒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王琴跑了没多远,就感觉脑中一阵眩晕,随后每走一步便更加吃力,此刻她早已是歇斯底里,没跑多远最后的一丝力气就用完了,一下栽倒下去,刘建慢步走到王琴身边,用脚将她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别杀我!不要杀我!”“求你了!饶了我吧!”

王琴整个人都被恐惧填充,一个劲地向刘建求饶,刘建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女人,这个杀死了自己妻儿的女人,自然是一点怜悯也生不出来,况且,他刚刚还杀了自己的哥哥,他连自己的哥哥都杀了,又怎么可能会饶了这个杀了自己妻儿的女人呢?

他拿起铁锹,使劲挥下,两声闷响后田间响起王琴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听得心烦,便朝着王琴的头狠狠踹了两脚。

“自己爬!”

他拿着铁锹在后面驱赶着王琴,王琴的两个膝盖刚刚被他敲碎,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依靠双臂在地上爬行,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刚才他挖坑的那个树下。

“进去!”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女儿……”

刘建指了指他挖好的那个坑,让王琴自己爬进去,王琴清楚自己只要爬进去,那肯定是会被他杀了的,于是再一次求饶试图能唤醒他的人性,但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沦为了地狱的修罗,自己只要再说一句话,必然会被他一铁锹拍死的,就像人们在夏天拍死苍蝇那样。王琴按照他的话,朝着那个坑爬去,每一步都异常煎熬,爬到坑边时她再也不敢动了,两条胳膊撑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直起身来,她想直起身最后再求饶一次,一次,两次,三次......,她刚想将身体转向刘建,刘建便一脚踹在她的前胸上,她的身体就像一块石头一样自由落体,坠入坑里,就像当时她把孙芳推入井中一样。

王琴躺在坑底,她的身体、她的咽喉像是被铁水封住了一般,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刘建将一锹锹土盖在自己身上,脚、膝盖、肚子、胸、脖子、嘴巴、眼睛……转眼间,树下平地而起一个小土堆,刘建看着自己垒起的小土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扔掉铁锹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脚下一软跌倒了下去,他摸了摸自己还在流血的腹部,明白自己也是活不了了,但报仇的快感让此刻的他异常愉悦,他用最后一丝气力翻过身面朝向天空,看着点满星星的夜空,满意地闭上了眼。



月光下的院子格外寂静,这里的一切早已被人打扫干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刘念的床边,刘念也被这俏皮的光吵醒,她依稀记得自己一直在哭,哭着哭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下意识去找手机,想看看自己睡了多久,但摸了半天都没有找见,一气之下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摔向地面,水杯碎了一地,刘念看着水杯的碎屑,眼泪又不自觉流了出来。

“念念,来帮奶奶一个忙。”

“……”

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门口,伸手招呼刘念,刘念了眼老太太,一丝恶念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跟了上去。老太太带着刘念走向地下室,老太太走在前面,刘念走在后面,刘念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全是她站在门口说的那些话:

“但又没死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到时候结婚了还不是要被别的男人睡了!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了我家孙子呢!鬼知道那丫头还是不是个雏,要是个二手货,得了便宜的还是她嘞!”

刘念伸出手,向着老太太的背后推去,“对!就这样!推下去!”刘念心想,刘念伸出去的手快要碰到老太太时却还是缩了回去,纵使再怎么恨她,刘念还是做不出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情。

“念念,可以帮奶奶去一下里面那个折叠坐便器吗?奶奶腿脚不方便。”

刘念没有回答,走进地下室开始在一堆杂物中搜索,老太太站在门口,看刘念走了进去,就立马关上了门,从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锁把地下室的门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老太太转身向院子里走去,边走嘴里边喃喃道:

“强子,这下可以放心了,没人会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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