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看完安妮的《春宴》。喜欢“春宴”这个名字,温情而充满人世喧嚣和静谧花香。一个叫做琴药的男子,他爬上桑树为信得摘下紫色桑葚,他告诉她用何种方式去观望云朵,他在月光下吹起尺八心无旁骛,他与她们一起共赴春日花海的盛宴。很美,美丽到让人压抑与窒息。我悄悄地想,《春宴》这本书的由来是否是源于琴药,这个美丽清醒让人流露真我的男子。春天的清远山,大片的花树,盛放的小山樱和海棠,琴药开车带着贞谅和信得奔赴向花海,花树们在此聚会,世界在漂浮,人们在相爱。月光升起时,漫山遍野的花朵沉寂如同大海,恋爱中的女子笑中含泪,不舍得这注定破碎成空的丰美与悲哀。贞谅、信得与琴药之间的爱,就像春天花朵的盛宴,明明知道留不住,却用尽当下的美丽去尽情盛开,美好温婉,有带着让人心疼的绝艳。
而书中另一个女子庆长,她的爱是独特幽静又充满力量的,如同生长在海拔4500米高山之上的野生鸢尾,大片蓝白的花朵,茁壮而静谧。她与清池强烈而痛苦地相互碰撞纠葛挣扎,互相爱着又彼此伤害,最终破碎流血一切被打回原形归于世俗平凡。
似乎安妮笔下的女子总是独特自省,用清醒的目光看待世界与感情,却近乎病态地追逐着她们所向往美丽。生命本就美丽如斯,充满黑暗与韧性,生机勃勃又幽暗丛生,潮湿,明亮,柔软,坚强,忧伤,清澈,绝望而又充满力量。高海拔的山谷里大片盛开的野山百合,残破教室孩子们清澈明亮的眼睛,冰冷冬日里带着男子清香的温暖拥抱,花树下爱人喝醉后微醉的脸,即将消失的承载着古老记忆的桥,幽蓝色的清凉湖水的梦境,对生命意义与本质追寻的旅途,长久不息的恩慈与爱。它们都是灵魂迎风颤抖的一面,它们承载着生的震撼与感动,在充满烟火味道的尘俗里,温情地流淌进人们已经麻木或尚未被麻木的心。
我想起高中时候,极度迷恋安妮宝贝的一段时间,深夜在床上开着手电筒看用线装订过的安妮的文集,旧的扉页,温情而阴郁的文字。那时候的自己,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和她笔下的女子一样,内心坚韧温暖,去看冬日的海,去遥远的山村支教,去走遍天涯海角,寻找灵魂的静谧。那个时候,脑袋里装满各色离奇的梦和幻想,有很多的憧憬,很多的暖,很多的泪水和哀伤,会认真地数完学校里的174棵香樟树,在体育课上找很久很久的四叶草,和小云去看山茶花,会写很多的信,很累却心情很明亮。如今再看安妮的文字,却早已没有了当时的迷恋与狂热。我们都在一年年长大,一年年看尽春花,少年不再,转瞬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