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人间好玩》读感
美人最怕迟暮,而很多男人年轻时眼见一幅怂样,老了老了却越来越通达有味了。
近几年读来有趣的老爷子很有几个,比如黄永玉啊木心啊,比如手上翻到的蔡澜,由他写好玩人间甚是贴切,他果然是才子里老顽童一样的人。活一把年纪的老朽,最要紧便是要活得通透了,不然,老而不死是为贼。到老了老了,若还不能觉得这人间有味,好玩值得,这一辈子算白活过去了。
都说,握住老年人的手,可以从中得到智慧,那么读老而通透的老头的文字,便觉得人身心放松。
按古人的算法,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如若到了七十还不能明白,人生可是连翻盘也没机会了。既是不逾矩,当然文字的选材、写法便也没那么多讲究。
我往常最是羡慕那些把散文写得拈手即来的大家,觉得人家怎么随便写一写就有趣呢。后来才知道,他须得以多厚重的经验和沉淀作为背景呵。
蔡澜先生见识广博,琴棋书画、酒色财气、文学电影,什么都懂。于电影、诗词、书法、金石、饮食之道,更可说是第一流的通达。金庸评其:虽魏晋风流,犹有不及。
所谓通达,便是——
他写美食,不止刁钻都遍吃过,更是能一步两步信手拈来做将出来,那才真是懂吃会做的行家,跟王世襄先生抱一捆葱也做得出绝世美味一样;最难得的,他的一个观点与我神类似,老头子说“一旦讲及健康营养,便讲不得美食了。”我平生无辣不欢恣意饮食爱垃圾食品,由此一句便引以为知己。
他写人物,做电影行业出身又行走八方,自然阅尽世情历经人事,却难得还带着朴素的有情看周围的人,并不刻意褒贬,是真有情有温度;我们每一个人要历经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总归是人情淡泊的时候偏多,哪里可以周全,他却是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有其安放处每一个人都可与他为善。
他写信,写给亦舒,写给各好友,三句两句也是情谊,寥寥几言也藏着温度。如同读古时的帖“奉橘三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此粗平安,修载来十余日,诸人近集,存想明日当复悉来,无由同,增慨。”有古帖的简单率性,落款却是老派的“蔡澜顿首”,这便是心意郑重了。
他写好物写好玩写好吃,写爱情写婚姻写饮食男女,小品为文,却有生活禅,再回味,也有哲学味,是真正历经世情懂得人间的爷们。
所以,好吧,男人们有这样的奇葩在,我希望当我八十岁的时候仍然是个美丽而有趣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