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终将声震人间,必将长久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将如云漂泊。
————尼采
多少年没有这样摒弃一切杂念,与书中的人与事进行真实鲜活的心灵交融,当我卸下所有重荷读完《凡.高的激情与孤寂》时,我感觉必须为他——这个用生命作画,本该属于20世纪却偏偏游弋于19世纪、一个完全不解19世纪欧洲上流社会人情的天才“乡巴佬”写点什么。
有人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评价凡.高,因为那是对他的亵渎,你只能用心去品味他的作品。是的,可我却无法透过他作品中浓烈、明亮的色彩感悟他那浓的无法稀释的激情和那颗被揉搓的千疮百孔而又炙热的灵魂,只能反复揣摩这本薄薄的书,那份久违的纯粹让我震惊,他———这个穷困潦倒而又敢于挑战世俗、奋发向上的勇者几乎就是悲剧的代名词。
凡.高的人生与艺术生命都是失败的。从某种角度看他的所有人生悲剧都与他的性格紧密相关。从初露头角的画商到苦行僧式的传教士,他孤僻自闭,敏感脆弱,热情似火,充满朝气,渴望关爱又不善与人相处,渴望成功自立而又处处受挫、被人讥笑。当他被自己信仰的宗教抛弃后,开始完全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孤寂彷徨,于是彻底清醒地找到了终身的事业——绘画。他像深埋地下却竭力探索的蚯蚓一样不知疲倦,十年不辍,然而高昂的绘画费用和毫无着落的生活,让他饱受人情冷暖,经常在忍饥挨饿、濒于昏厥的状态下工作,他毕生受弟弟供养,毕生遭人鄙弃误解,无尽的失败与挫折,让他变得暴躁、冷漠、自卑、恐惧甚至癫狂。这样的性格注定他永远不可能获得世俗的成功。这个出身于掌控欧洲艺术命脉家族的红头发“怪人”,本可以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可是,这个深深影响了法国表现主义、德国野兽主义的倒霉蛋,生前仅仅卖出一副400法郎的作品,身后却享誉全球,那些弃如敝履、无人问津的作品在他死后却爆出了让世界沸腾的天价,他的任何一幅作品足够他生前喜欢的印象派所有开销,仅一副《加歇医生像》在1990年5月就拍出了8250万美元的高价,然而生前的他却常常食不果腹,债台高筑,历史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啊!
我们只能说他太纯粹太善良,如果他能够世俗一点,他的人生会是另一番色彩斑斓的景象,可是如果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歧视与孤独,又怎么会铸就一颗摒弃迎合大众的倔强灵魂,没有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与经历,又怎么会升华出“艺术即自然、现实和真理”的独特绘画理论?没有贫病交加,屡次失败的惨境,又怎么会让他一步步抹黑前行,怎么会有惊世骇俗的作品流传于世?他一辈子屡受挫折屡遭鄙视,又一辈子以挑战的姿态面对灾难与“命运”,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始终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于是: 一辈子痛苦,而又一辈子奋斗抗争;一辈子失败,而又一辈子不败,狂乱而悲壮。就像胡杨:活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这是一种悲剧英雄精神。西方美学史上曾称悲剧是崇高的诗,崇高的美。康德认为崇高是突破人的生存界限,唤醒人的价值观!梵高死了,但是那种生命的意志与力量让我们快乐,这种震撼人心的精神留给我们的是永远停驻的欣赏,我突然想起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你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怯懦与屈从不予属于悲剧英雄。就像希腊神话都是在不屈中毁灭彰显悲剧美!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有评论家说:明朝的文学艺术迈过徐渭便不成完论。他诗文奇逸,戏曲卓绝,书法狂劲,绘画出众,可谓全才。而梵.高是西方艺术画坛的大师,两个天才的命运何其相似:同样才华横溢,生前贫病交加,屡遭打击,无人理解,身后声名鹊起,家喻户晓。也许正如欧文.斯通所说:孤独是天才最好的享受和最无奈的选择。他们用一生的经历与传世的艺术珍品诠释了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他——梵高,就是这样一个沉迷于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忘记了世界,忘记了自己的灵魂,忘记了一切苦难,终身孤独而又终身渴望友谊,终身追寻爱而又从来没有得到,终身追求完美,而又无法完美的悲剧天才!
文森特.梵高属于全人类,他永远不属于某一个人,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