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外婆住在“深山老林”里,5岁的时候我在那住了半年,好像当时并不喜欢住那么偏僻的地方,但是现在真的好想回去住上一个来月,遗憾的是外公外婆都去世了,物是人非,老房子变成了小二楼,竹林变成了鱼塘子。
爸爸妈妈外出了,我成了留守儿童,年轻的妈妈更依赖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把我送到了20公里外的外婆家。虽然只有20公里,但是坐车得两个半小时。当时路还是石子路,没有大客车,全靠“蹦蹦”车,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就是下面这种,不过小舅舅的司机座是双人的。
怎么去的我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我妈拿个大衣服把我包起来,找两个小凳子坐在车厢里,“颠颠颠”就到了外婆家。
大路的一边是大山,一边就是外婆家。当时外婆家的房子地基很低,房顶才差不多和马路齐平。从马路下来一个坡就是外婆家的院子,院子有整个房子的两倍多大,房子是土坯房,黑瓦,当时还没有通电,晚上照明全靠手电或者蜡烛。院子的另一边是竹林,竹林下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有小鱼,外婆家当时也在河里洗衣服洗菜。
没有电视机,没有小朋友,也不记得有没有玩具了,忘记了当时怎么消磨的时间。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记忆犹新的:
在山里呆久了,头发长长了,外婆硬要给我剪头发,她自己给我剪,以前都是妈妈带我去理发店里剪的,这把我为难的。外婆拿着剪刀,我东躲西藏,最后外婆好说歹说我投降了。剪得怎么样?好像还不错,就是有点不齐,哈哈。
虽然是深山里,也是有小卖店的,不过离外婆家不近,大人来回得走30分钟的样子。
外婆对我很好,把家里的鸡蛋捡上二十来个,放在小筐子里,去商店换点钱给我买点零食吃。
这期间我的屁股还被狗咬过。有一次院子里晒了点东西,一个很大的圆簸箕架在椅子上面,家里的大狗躲在下面暖和暖和。外婆在院子一边的河里洗衣服,我飞奔着穿过院子要去找外婆。就在我刚经过簸箕的时候,大狗蹭的一下跃起来,反身对我的屁股来了一口。当时我被吓了一跳,哪里想到狗狗咬我(它认得我啊,平时在我身边打转呢),紧接着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外婆马上回来看我,一边骂大狗,一边看我伤势。还好咬的不深,给我在伤口上敷了一些花椒面。哈哈,我也不知道为啥没有给我打狂犬疫苗,应该是当时山里还没有普及,另外山里本来多狗,大家总结了经验。
我过生日的时候,没有生日蛋糕,外婆会提前准备好双黄蛋,煮了给我吃。虽然过去了很多年,有一幕就像照片一样印在我的脑袋里。灶房里,外婆煮好鸡蛋递给我,温度刚刚好,我剥好从中间分开,小舅舅拿走蛋黄,他靠在木梯子上吃蛋黄,我开心的吃蛋清。
我这个人脑袋笨,住了小半年却只记得这些。最后爸爸托爷爷把我带回了镇子上,方便我上学。爷爷说去接我的时候,我傻兮兮的,有点脏,不过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里没有痛苦、难过,那么就是开心的。
写了这么多,出现最多的就是外婆,当然外公也很好,就是存在感比较低。外公是退伍军人,当年退下来以后就在这个山里的村上当了个小干部,自己修了老房子,和外婆在这里生根发芽,养育了6个孩子。据我妈妈说,当时我爸爸家里吃不上白米白面的时候,她们家就可以吃着。外公话很少,最喜欢披个外套,搬个靠背椅,坐在门外面晒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就把椅子搬到火堆边烤火。外公是不会做饭的,所以他真的离不了外婆,外婆因此也不能出远门,时时刻刻得牵挂着外公。
外婆真的是个朴实的很NICE的人。过路人过来问路,找水喝,没有问题。有时候碰到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吃饭,吃完饭就走了,我问外婆那人是谁,外婆也说不上来,只能根据聊天说是哪个崖边上的人家。现在小舅舅也是这样,虽然现在都是认识的人了,但是来了都是客,碰上饭点吃口饭,找他来修理车,舅舅也是乐在其中。
小舅舅的小孩还没有出生前,每年杀的猪的猪尾巴都是我的;山上的野泡儿成熟的时候,外婆会扎成捆,让别人捎带给我;每年的年前到外婆家看望他们,临走的时候,总是熏肉、山上的板栗、自己腌的菜把包塞的鼓囊囊的。
外婆太能干了,家里家外全凭她一把手,上天眷顾,她也是无病无痛的离开了。外婆去世后,外公的身体也越发不好,最后他去找外婆了。
上前天晚上做梦梦见二老了,身体健康,围坐在火堆边烤火。外婆没有搭理我,外公反而热情的先跟我打招呼,我走到外婆身边,开心的跟外婆打招呼。老妈说,去世的人不理你是对的。恩,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很开心,因为他们是很亲的人,是对我很好的人。慢慢懂得,外公外婆是妈妈最亲的人,爱屋及乌所以他们也很爱我。
转过头,好像还是看见灶房里,妈妈在灶头边添柴,外婆拿着铲子炒着菜,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