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很轻,迎着风一跳,就飘了起来,一下就融入这深邃的、悠远的、静谧的夜空。风很大,空气很冰,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冷。我用着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上飘升着,就像种子发芽、就像河水结冰一般——慢到没有感知。
我用世界上最缓慢的速度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我的血液用世界上最缓慢的速度在身体里流淌;我的心脏用世界上最缓慢的速度在胸膛内震动;我用世界上最缓慢的速度闭上眼睛又捂住了耳朵。
声音已经不能传播了,因为它太快了,光线已经消失了,因为它更快。黑暗,只有黑暗;寂静,万籁无声;慢,缓慢,慢到只有黑暗,慢到万籁无声。
突然心脏缩了一点点,我竟然感受到了,紧张了一下,心脏又缩了一点,这次好像速度更快了,于是我更紧张了,越紧张速度似乎就越快,终于我的心脏缩到极点,又一点点个地舒张开来。
咚……
我竟然听到一声心跳声,然后我就知道我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缓慢了,我放开双手,让耳朵暴露出来,果然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缓慢地心跳声。
我又睁开了眼睛,黑暗,还是黑暗。
我的心缓慢地抽搐了一下,粘稠的血液被压出心房,它们带着氧气,一点点的、慢慢地向身体各处蠕动着,虽然慢,但是我感觉到了。
咚咚……
我竟然听到了连续两声的心跳,我更快了。我睁开了眼睛,有了丝丝的光亮,虽然很模糊,但是眼前已经不是黑暗了。我有些欣喜若狂了,然后——咚咚、咚咚、咚咚……
眼前恢复了光明,我一抬头就看到大气层,像一条并不洁白的丝绸带子一样,飘在眼前。透过丝绸我看到了金色的、圆圆的月亮,还有闪闪发光的星辰。
风很凉,空气也很冰,我很冷。
突然,一颗漆黑的陨石划去大气层,它开始灼热,变红,燃烧,最后还是没有耐受住大气层的摩擦——灰飞烟灭。只留下一条长长的、发光的轨迹,像在大气层里留下一竖条的水银镜面。
我看到镜面里我的脸——沮丧、委屈、无奈、绝望、痛苦……世界上所有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的表情都集中在我的脸上。
我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顺应地球引力的束缚;我的血液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在身体里奔腾;我的心脏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在胸膛内扭曲;我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闭上眼睛又捂住了耳朵。
啊……
嘈杂,各种声音接踵而至;挥之不去,闭上眼睛我吓人的脸还存在;快,太快,快到我无法思考。
啊啊……
我连续叫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但是我现在只能大叫,太快了——就像流星一样的快。
啪……
我不快也不慢了,终于停了下来,是坚硬的水泥地让我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