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落榜为耻,以落榜心动为耻”这是王阳明说的。 “我这人就是这么随性,怎么着?”这是我老婆说的。一个是圣人的理性,一个是内人的感性,毫无疑问,我是理性派世界观的拥护者,对于“感性”,内心往往是鄙视的,尤其是凭感觉行事,但最近,我这种看法被自己彻底颠覆了。
人生在世,感性好,还是理性好?要回答这个问题,先从《猩球崛起》第三部观后一段插曲说起。9月15日晚,我带着极高的期待去万象城观影,影毕,却是失望至极的离开。如此稀缺的电影IP,同一个导演竟把“理科”标签科幻电影拍成了“文科”标签的感情戏?糟粕不解的剧情,漏洞百出的逻辑,一群猴儿多次上演矫情的“琼瑶戏”。但是,豆瓣给出了并不低的7.2分,影评中,吐槽在意料之中,大量的好评却在我意料之外,为什么会褒贬不一?为什么两极化这么严重?是文理两派的唇枪舌战?还是我并没有get到影片精华?一定有什么问题是我没有理解的,据说有一种叫做“意识形态图灵测试”的方法,就像无间道,先骗过对方成为同一伙,才算有了批判对方的资格,理性派+感性派,二元对立,孰优孰劣?还得跳出自身偏见来看。
1,二元对立的世纪大战
提到同一时代感性派,理性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文艺复兴三杰中的米开朗基罗与达芬奇。这里容易出现误解“认为达芬奇是画家”,因为闻名世界的《蒙娜丽莎》与《最后的晚餐》,但别忘了还有《达芬奇密码》,准确的说,他是业余画家,更是伟大的“科学家”,是个典型的“理科男”,绘画只是他研究科学的工具,不择不扣的理性派。而另外一位,学艺术的都知道,既爱男人又爱肌肉的米开朗基罗,则也是典型的感性派。他们之间在历史上有过一场关于“理性PK感性”的世纪之战。
1504年,在佛罗伦萨的市政大厅,彼此相互鄙视的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同时受邀请分别在两堵墙上作画。这对当时的艺术家来说,可是史诗级的时刻,因此,引来500人(只能装这么多人)围观,其中也有画出《雅典学院》的“文艺复兴三杰的集大成者(文理双煞)”拉斐尔。达芬奇极尽“理性派”之所能,透视法,黄金分割点,人物动作每一次细节的精妙计算,骨骼与肌肉每一处扭曲与冲突,透过他解剖过无数尸体的双手,展现出极其真实、科学的精确画面,作品取名《安吉里之战》,而这种风格直接导致后来“新古典主义”的诞生。从纽约的帝国大厦到近年来成都地产圈烂大街的art-deco风格建筑,都来源于此。而米开朗基罗的《卡西纳之战》则从“人性”角度,刻画了他“最热爱”的一群肌肉裸男们(战士),在敌人突然出现吹响号角时,充忙上阵的那一瞬间。这也是后来“巴洛克风格”强调戏剧性的源起。可惜后来,就像现在甲方拖欠款项,当时的邀请方也未按时付款,两位大咖一气之下,弃笔而去,留下两幅未完成的作品,现在看到画作靠的是后人完善。就绘画领域,这一次世纪大战,理性派PK感性派打成了平手?似乎是这样,可后来发现,并不是!
2,理性“敌不过”的感性世界?
电影是艺术,绘画也是艺术,我们先只针对绘画领域来探讨。我接触所有关于历史,关于绘画的知识都指向一个很有意思的规律,近500多年绘画风格的流行演进总是这两个特征,一是“效率”,二是“抽象”。就效率来说,古典时期绘画总是耗费巨量的时间与精力,追求精细,真实,甚至到每一根毛发,只发展到17世纪,绘画中的“古典理性分支”就走到了尽头。比如17世纪法国的洛朗,就把写实风景画做到了极致,无人可超越,除非照相机与“非写实”。而到了19世纪,看看印象派莫奈的“日出印象”。同样是追求真实,前者追求理性,客观的写实,后者追求光感的“写意”,而之后的后印象派开始追求“非写实”,塞尚扭曲的“水果盘”,梵高扭曲的“星空”,再到20世纪之后的“抽象派”大师毕加索,浪漫感性派从500年前开始的是生生不息,永无止境的漫长演进,而古典理性派在17世纪的停滞,带来的是近代科学史的疯狂进化,取而代之的是摄像机、摄影机,仅仅就绘画领域而言,感性派可以说是完胜。
感性派除了在绘画领域,似乎在其他领域也呈现出潜力无限的特征,比如电影领域,追求“人性”就越来越主流,不管是《星际穿越》,还是《西部世界》和《权力的游戏》,科幻、魔幻只是背景,“人性”刻画才是灵魂。再比如近代经济学,过去假设人人都是“理性”的,然后去推演去求证,近50年的研究,不管是《魔鬼经济学》还是《思考快与慢》的行为经济学,都越来越从“感性”角度切入分析这个世界中“不那么理性”的各种现象。又或者说临床医学,基础扎实当然必不可少,然而真正顶尖的临床手术,是一门手艺,艺术的“艺”,理性所无法描述的“艺”。这让我想到17世纪“古典理性派”停滞之后,也是1687年,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发表之时,科学替代了艺术,走上了主流,然而如吴军所说,所有伟大时刻的科学发现,靠的都是艺术,随着量子力学的发现,不确定性再次刷新“绝对理性”的世界观,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绘画艺术,还是科学技术,历史上任何一次顶尖创造的“伟大时刻”,最后的胜利总是依赖于“感性”!
三,穿越“理科世界”的感性派才是真强者
既然“感性派”这么强大,那以后行事风格是不是要转变下,不要再做什么理性思考,凭感觉,直接做?答案是“是”,但也“不是”。
女人们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我感觉……”,说实话,每当我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头痛。俗话说“女人的心思永远猜不到”,还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难怪要说男人如钟,女人如云。以钟的逻辑去预测云的变化,那是自不量力。自从写过《万万没想到》读书笔记后,我确信“用理工科思维来认识世界”,毫无疑问,我算“理性派”死粉儿,又怎么样?直觉上,理性总是优于感性,事实上,往往理性多是败给感性。但是这种打败理性的“感性”,不是我们所认为的“感性”。
有一个概念叫“心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体验过,在“心流”状态中就像是开了挂,一种忘我的状态,一种意识暂时关闭的状态,一种与某外界存在连成一体的状态。比如:巅峰状态下梅西不过脑的过人;王力宏演唱会兴奋状态下十八般武艺的火力全开;张三丰忘掉招式后的太极剑法;王羲之酒后忘我的《兰亭序》下次笔手法;还有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的一瞬间思维贯通。这种状态下的“感觉”往往才是最靠谱的,也是打败“理性”通往艺术境界的巅峰体验。不管是梅西,王力宏,张三丰,王羲之,爱因斯坦…还是古今中外各自领域内的各类大神,毫无疑问,他们付出了巨大时间成本,大量的刻意练习,还运用了有效的方法,在这个确定的,“理性”的世界,获取了大量的经验与体验,然后内化成了一项绝技,就像张小龙的小程序“用了就走的好产品,随叫随到,不占内存”,也像《道德经》中所谓的“无为”。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关系”就是“自我”的一切,分两种,第一种“我与你”是感性上的连通,是共情,是感性,就像王力宏的歌词“爱你就是爱自己”,也像鲁米发现爱那一刻的诗句“我不就是你吗”。而第二种“我与它”是意识上为了达成意识上的目标与外界发生的关系,也是绝大部分人每天体验着的关系,理性的关系。还记得诺兰的电影《星际穿越》最后震撼人心的一幕吗?连接多维世界的最终密码竟然是“爱”,一种融为一体的“心流状态”,一种穿过“理性世界”的“感觉”。天啦,对我来说,这简直是发现了天机,不过能不能得到,就看我与你的缘分和“感觉”了。
我们都生活在“文艺复兴”这个超大事件的余波之中,赫拉利《人类简史》与《未来简史》已深刻洞察,“人文主义”的核心是向内探索“人性”,“人性”的到底是什么?我暂时找到的答案是“共情的带宽”,因为,当我带宽足够宽时,我连接你,我能体验到你体验到的一切,然后我就爱上了你,也成为了你,我和你是一体,同理,我也能爱上或成为任何人,这样看来,佛教的大爱与上帝的爱如出一辙。然而,这样的“带宽”,这样的“爱”,只可能用“感性”去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