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见还没有什么动静就各自洗漱着回去睡了。
可是头刚碰枕头,就听外面什么东西哧一声响,我和艾斯同时出现在客厅里,只看见阳台外窗户上的一张小纸片着火了,接着烧了第二张,第三张,等阳台上的纸全烧完了,我们才看见那个女鬼。
依然没有五官地从阳台上飘然而入,但我依然能察觉出她的愤怒,因为她把茶几给推翻了,杯子被摔碎了一地的玻璃碴。
“喂,别得寸进尺啊!”我指着她骂着,她也发出一阵尖啸声,远远近近的飘渺般传入耳中。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赶紧走,不然当心我收拾你,别以为我们包容你那么久就好欺负。”她忽地一动,来到我的面前,和我相距不过一尺,我看着她半明半暗的脸,头发却质感地在脸旁碰触着。
“喂,别离我这么近啊,别以为我之前不知道你老在我睡着的时候偷看我,我对女人包括女鬼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去找找她,也许她比较喜欢你这种类型。”我指了指艾斯,后者听了马上横眉冷对。
“看来她也没兴趣。”然后我就感觉到一股有力的冷气环上我的脖子,有种隐隐的窒息感,也许换了常人可能就过去了。“谁宰了你你找谁去呀,欺负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反正我提前告诉你,就凭你是弄不死我的。”我在她面前伸出食指来左右摆了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同时有人大声说:“卢小姐请开门!”是那法师来了,我们没给她打电话呀。
艾斯转身去开门,可是我只觉得脖子上冷气一撤,她人已经出现在门前,头发直立着挡在艾斯和门之间,门上的符哗地烧了起来,艾斯也不后退,瞪着女鬼的光板脸用一根指头指着它说:“别没完没了,要走就赶紧走,不然门外那个收拾不了你,门里这两个也能让你无法投胎转世!
”“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我说着就向门口走去,可是那女鬼根本听不进去我们对她善良的劝说,一挥手,屋里的东西就开始乱飞,这家伙有两下子,这可比魔术有看头,不过摔了东西我们就要花钱去买,这才让我们有些肉疼。
“打人可以,不许摔东西啊!警告你!”她身体未动,只是把脑袋一百八十度地转向我,我身边的饮水机一下子倒了,幸亏我眼急手快一把扶住。
艾斯已经冲到门前开了门,其实不用她我们照样收拾得了这个人形空气,只是我们倒是真想看看她是不是个真法师,看看这鬼是不是她放养的,如果是假的,她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出现,但她这么快就来了,就证明……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也许她只是不放心自己这个鬼帮手,来给我们演场戏好宰我们一刀。
我刚把饮水机放好,她又把电视往地上推。
“嘿,我说你来劲是吧?你信不信我……”我一面去扶电视,还没空出手来,法师已经进屋了,那个女鬼这下像见了真凶一样向她扑去,可是却在她身周一米之外被什么东西挡着近不得身,我一看,法师腕上挂了好几串各种颜色的珠子,她一进屋就反锁了门,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屋里像从外面打入霓虹灯一样出现了朦胧的红光,那个女鬼吱吱尖叫着在半空打滚,墙上的符一个接一个地烧了个净,我和艾斯远远看着,觉得挺刺激,就想从桌上抓把瓜子端杯茶看现实版的捉鬼记。
不一会儿,那女鬼看着像是没力气了,啪掉在地上,只见法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金钵冲她一照,女鬼又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抵抗不过,一道白光飞进钵里,房子里的红光也消失了。
法师一头是汗地站起来,脸色苍白,我这才有空打量她,个头不高,胖乎乎的,一头短发,一对眼睛倒是乎闪乎闪着长睫毛看上去挺有神。
艾斯将她扶在沙发上坐下,我这才去开了灯,拿扫把扫地上的纸灰和碎玻璃,艾斯给法师倒了水,问道:“法师,这下那女鬼就收拾好了不会再溜了吧?”
“是的,我明天一早就送上山,本来我是想放她一条生路让她轮回,可是她执念不止,将自己送上死路,明天我送她去庙里,让师傅们送她一程就完了,以前也收拾过几个这样的,它还不算太难缠的。”说完重重地叹口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无奈叹息。
但是我还是不太信她,搞这么夸张,我认真扫地,一心想着摔碎的东西要重新买得花多少钱时,我听见法师叫了个什么名字,艾斯追问了一句:“法师您刚才说什么?”
我也扭过脸去,明亮的灯光下,我看见她正紧紧盯着我的脸,本来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连嘴唇都抖动起来,我赶紧回头看身后,是不是那个女鬼又出来了,可是身后是白墙,什么也没有,再回头看她,她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泪水,脚底下甚至有些不稳,艾斯怕她摔倒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看看她,看看我,奇怪地问:“法师您这是怎么了?”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没有回答艾斯的话,只是盯着我慢慢地摇摇头,很快,她眼眶里的泪水就流了一脸,我低头看看自己,再转身看看身后,然后又去看艾斯,她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如果我是男的有可能当年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可我就是一个女的,而且我发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她这是怎么了?
“那个,你没事吧?那只鬼又溜了?附在我的身上了?不应该呀,她没那么大本事呀?”我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和艾斯一起茫然地看着有些神经了的法师。
我曾在书上看过什么道士呀和尚呀作了法式后,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人会变得虚弱或者被恶鬼反噬后人也变得神经,严重些会搭上一条命,这个法师不会是已经出现了前兆吧?
我要不要让艾斯送她去医院?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跟她的家人和警方解释?说她驱鬼驱的走火入魔了?警察会信我?
“法师?您哪不舒服?到底出什么事了?”艾斯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法师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喃喃地说,“我没事,只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
她依然说着我们听不明白意思的话,用手去抹脸上的泪,可是却越抹越多,艾斯赶紧抽了纸巾给她。我扭脸担心地对艾斯说:“不然送去医院吧?看上去有些神智不清了。”
不等艾斯有所表示,她慢慢向我走来,盯着我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伸手握着我的手,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劈里啪拉往下掉,我可有些着慌了,我有些恐惧地看看艾斯,看看她颤着声音问:“你怎么了?认识我吗?”
难道……她想以此要报酬?太另类了吧?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又叫出了一个我听上去陌生的名字:“许蜓!”
许蜓?这个法师到底要闹哪样?怎么驱完鬼神经病了?我心里开始骂艾斯,请法师倒请回来这么一位。
“我,那个,你真没事吧?”
“许蜓!你是许蜓,你回来了!可是,你明明……明明已经……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我受不了她这副见着亲人一样的神情,往后退了两步摆着手说:“对不起,呵呵,我真不认识你,真的,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暗暗抹汗。
“法师,那个坐下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艾斯过来对她说,然后我们坐在沙发上,她还是盯着我看,我要不是受过训练,这阵都已经不好意思了。
“她是我的朋友啊,一个死了五年的朋友,她们不是像,她们就是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肯定?世上长的像的人太多了。”艾斯看着她的侧面问。
“就凭这个。”她指着我左胳膊卷起的衣袖里露出的小臂上一道年代久远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