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闹市相逢岂偶然

往后几天，两人有空了就聊上一会，互相了解着彼此，由表及里，逐步加深了对方的印象，他们明白双方有着无形的距离感，但好像他们又是彼此心之所向，这种矛盾却又让人欢悦的异性相处方式，让两人迷惑不解，也让两人乐此不疲。凡事总能洞彻事理的刘羽凡，这次难以控制他自身对陈柯儿的好感，他约了她几次希望女孩能出来两人一起去街市散散心，但女方的父母家教严，他们认识两个年轻人的相识不多时日，便没同意，两人都只得作罢，只能待时而动。

1月27日，下午，陈柯儿对父母慌说去一个同学家玩，方才溜了出去，一番迫不得已之举，才有了两人一同游玩的机会。

刘羽凡从头到脚精心打理后，才出了门，第一次正式约会，他明白要注重在对方眼里呈现的印象，对经常不修边幅的他来说，这些反常规的行为，他自己深感茫然不解，被什么悄然改变着的青年。

“就像以前走的路线是曲曲折折，现在有了一种力量，把这条线拉直了，走上笔直的线了，不至于歪歪扭扭的活着了。不得不说异性的情感真的是玄妙无穷，不由自主的想着为在意的人改头换面般变化着。”

刘羽凡把车停在了前庄村口的空地边，他知道不应该停在这里等人，村口人来人往，容易惹村人闲话，但他又想着只停一时半刻，便安心落意的等待着，他紧张极了，谁也说不清楚人的紧张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何挡之身外，如何消散正在强烈产生的，让人难以捉摸，难以破解着无形的感觉。

他被自身这混杂的感觉弄得浑身不自在，对于从小缺乏自信的他来说，遇到事总要踟蹰不前，犹犹豫豫，这样的秘密约会，在他看来是不符合圣贤之道的。但他不知道怎么了，有一种让其抓狂的心态拉扯着他去行动，让他一反往常，他想让眼前的一切名正言顺，却也让他莫名的自惭形秽。除了些学究气质，其他缺少的太多，反而偏执的性格上，他那倔强的自我层面多一些。

“有时候真的感到惭愧，让我发疯，我不想迎合她人般配这种气质，可是她人面前总是不由自主，完全的举止得体，一个面面俱到的绅士般。可我真的感觉自己是一个粗俗的人，这一切雅致的作为，让我怪异，却又不得不做得完美，因为我需要这样来让他人舒心和认可，我只想做一个随性的人。 ”

虽然刘羽凡感到一切都似懂非懂，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有那种文人气质，当真是让他矛盾到心乱如麻，算是命运较为荒唐的事情之一，荒诞的离奇，但是他却在配合着，在车内，藏头露尾的秘密会谈的感觉席卷他的心头，让其慢慢涌现出一阵阵无言的心潮澎湃，这复杂的心态让他心绪万千。直接大大方方的等在路口不就行了，他却偷偷摸摸，就这样怪异的举动，还显得正义凛然。

“啊，简直他妈的像个贼一样，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这样多么可笑，可是为什么总还是这样，人啊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时候。”

可能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去改变他，去让他清醒一些事情，他现在只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所以他尽早地赶到了固定地点，炙热的目光望着头的尽头，翘首以盼。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否值得为她作出巨大改变，至少以前的他没想着去有所变化。当一个年轻人开始看世间的时候，雾散去，直面的是群山叠嶂，纯然的心会很沉重。复述着前人的活法，在活着，一些人开始困囿于自身为了什么而存在，就是为了一身标准的生活流程吗！他不愿这样却又不得不深陷泥沼般的境遇，在漩涡里渺小的力量不足以挣脱它的桎梏，不若化身“泥鳅”，淤泥便化作了“乐园”，由左冲右突的坎坷不断，到左宜右宜的顺风顺水，人生之变恍如隔世。

一个身影姗姗来迟，在远处向刘羽凡所在的地方张望，他像是中电了一样，突然又变得不同起来，简直比正人君子还正经了半分，他下车向路那头的陈柯儿挥着手，她回应着也挥了挥手。刘羽凡从老远处就能够看出来那双手白嫩纤细，素然的短袄裹挟着雪白花纹的贴身毛绒线衣，衣服厚实，穿在身上却不显臃肿姿态，黑色紧身的布裤搭配粉白色的板鞋，可爱且素净，一种轻快感。

深红色的外套和线衣，本来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穿着上老气横秋，陈柯儿乍一看，摸了摸额头，心头莫名飘起黑线，深黄色皮鞋，看来这个男孩的穿着有待提高啊。面貌粗犷，不合年龄的成熟气质，两人的对比显而易见，一双清澈的星海漫天，一双深邃的古井无波，这与他接触心理学和经历过心理疾病有关，养成他凡事大都沉静的心态，但他的心境有时也会七零八落，他感觉有两个自己在打架，在互相斗争。他不知有着如此深沉的人生，两人能一起走多远，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虽然刘羽凡的心中有了些许模糊的答案，不过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接近这份难得的情感，因为他的心地在孤寂的暗里已经摸索了太久，千锤百炼的前路，待个伴路人。

刘羽凡快步向前迎了几步路，陈柯儿走近时，他感到一股淡雅的香气迎面扑来，相视之间她笑靥如花，他恍惚了一下，继而回以笑意。打开了车门刘羽凡轻身闪向一旁，一个绅士手势，因为不太标准而略显滑稽，惹得陈柯儿捂嘴偷笑道：

“行啦，又不是第一次见面的。”

说着上了车，随手轻轻带上车门，刘羽凡微微一笑做了个幽默的鬼脸，表示好吧。

经过两人简短的讨论，决定了去中锋集市，在陈柯儿看来刘羽凡是彬彬有礼的男士，像深潭里的水固然清澈透亮却看不到底，她想往他心阶底处走走悄探他的底。

刘羽凡驾车匀速前行着，陈柯儿看着灰色镜面的窗外，有所思忖，她对未来有着规划，需要时机去逐步践行，她在想，如果生活的态度和想法不谋而合的话，那就他了吧。

他们一见如故，手机上两人相谈甚欢，见面了更是千言万语，陈柯儿在两人打开了话匣子后，滔滔不绝，从大学和社会之间林林总总的繁事到家中细枝末节的小事，在她嘴边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她也试着加入了关于事物的个人思虑，妙语连珠。在别人看来她文静的外表应是不善言辞的，在刘羽凡看来，她应是经年累月处于家法严明之下，在她那个大家庭里，她是少了发言权的那一份子，因而很多时候迫不得已而沉默着。

车子缓缓停在了集市边缘地带，一家小饭馆外的空旷地带，下车后两人缓步朝集市中心地带走去，陈柯儿走路腰背笔直，用她的话说，这是在母亲强迫下留有的习惯，不想女儿和其一样老了弓着腰走路，人前总是不免矮了半分，想让女儿一直直起腰板生活。

陈柯儿步子轻快，刘羽凡不得不加大了步子的幅度，沿着马路牙隔着一点距离并排往前走的一对身影，他们各自张望着一边方向的风景，在熙攘的人群之间，他们竟波浪一般的人群推搡的东倒西歪，他们一次次踉跄的稳住凌乱的身形，彼此忽而地对视，笑逐颜开，他们沉浸在这妙不可言的感觉里，心甜意洽，蔓延着甜蜜的味道。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工作美，惠风和畅，丝丝清新的风吹入两人心窝，淡淡的麦香悄然无声地弥散在两人心田，这个冬天爱意在青色的环抱中，在肆意滋长着。

他们不断往里深入，康庄大道，并排六辆车驶过都绰绰有余，一条黑色的柏油主路，还有店面外灰白的石灰边沿的相辅相成，整体色调上，乏善可陈，并无新意，也就来来往往，形影不离的打打闹闹的情侣们，为这片枯调的街市点缀了别样的炫彩之色。

嬉笑怒骂，熙熙攘攘，是街市的主旋律。不时有阵阵清风袭来，卷着尘埃，尘泥大起，层层的制缚让两人蓬头垢面，细尘是难以抖落的，众多污浊粘连的灰色空间，尘烟障目，两人目中在迷失尘雾里的身形彼之看不清的太多，恰似世人时而混乱无序的心境。

含蓄的话语，飘荡在两人之间，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比肩而立，生疏之意渐退时，两人对望的眼神多了自然而然，放下了些许陌客的束缚感，他们变得更像心灵里某个真实活跃的自我，相互逗乐着，谈起往事皆是颇多慨叹，抚今思昔。

刘羽凡看到了趣事会唤老友般随意拍拍陈柯儿的肩膀，或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那走。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进展着，让他感到如梦似幻，却又在双方眼中欣然之往。

事物有太多的表象，虽然看起来仪静体闲的女孩，欢蹦乱跳起来判若两人，刘羽凡想来大部分人热爱真实，偶尔会随心所欲的自由放飞，这是一个人性格难免的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