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
不比古巷的风华,不比街市的喧嚣,不比迷宫的萦绕。台湾,总是穿插着各样的巷,慵懒地浅眠在远离忙碌的安然自若。没有人去认真地对它注目过,它就像夏日乘凉的绿荫,像屋檐上叽喳的雀鸟,似乎不可或缺,但也微不足道。只是怀抱着一份宁静做了不知多久的梦,嘴角还带着不住的笑与静谧。
父亲不知为何,似乎格外钟爱这份静。他时常去老房子边那条巷,踏着沙石铺成的地面,鞋底在沙石上打着‘啪咯啪咯’的声响。他的手掌上生着薄茧,他用沧桑的手握着我的手,一步,两步,迎着夕阳的烂漫。黄昏的云浩荡地在天边烧成了一片,我的手小心地蜷在他的掌心,回头,澄黄的阳光在身后把影子拉得那么长。
巷边种着三色堇,小巧地明艳在丛丛绿叶中。两旁的人家都待弄这些花,以至我从未见过它们枯萎,像是娇艳时光中永存的恋眷。巷深,父亲的步调不紧不徐,倒是我易厌倦单调,抬头望澄澈的天,被几丝云就逗了心神。
巷边的人家似乎都对于古时的小桥流水有着特别的钟爱。白砖作壁,青瓦作檐,墙上开着造型古朴的圆门,门内依稀有水波粼粼,小石桥镂着或密或疏的纹理,像极了《红楼梦》里的插画,古朴典雅。
巷子有拐角,父亲牵着我散漫地踏进转角后的豁然开朗。石阶向上,迎面的风卷来了佛庙里香火的味道,庙里有对老夫妻卖些小食,面线的淡香也糅在风里流浪。父亲一言不发,只叫我细听。细听,细听,浪花拍岸的水花便传了声耳畔,恍然,巷外有河。河水在浅岸澈得见底,鹅卵石在河水的拂动下磕碰着细微的脆响,再深,就掩在了一片波光之下。
父亲开口,话语里得意地宣扬这片土地的美丽,像个小孩炫耀自己熟悉的游乐场,泛着意外的天真。我知道父亲喜吃,从不忌口。这不,走进庙里坐下,先是推给我一碗面线,自己也开始大朵快颐。这儿的面线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微稠,泛着令人垂涎的数点油光。入口,酱油的清香在口中辗转,偶尔蹦进几颗炸豆,外软里脆,微咸地在口中‘咔’地一声炸响。故乡以风景小吃著名,但只在这不知名的小巷里,才氤氲着心底故乡的味道。
不比周庄的温柔似水,,不比江南的烟雨蒙蒙,不比北京的雍容华贵。只是一条巷,浅眠着,承载了海峡外整片游子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