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茂
镜头1.时间，九十年代初，青砖砌成的廊柱，一排土砖瓦房，原学校改建的村部，掩映在参天的白杨树之中。红黑字的粉底木牌有显示杨树塆村委会字样。
副乡长盛得意、银行行长王行将嘉陵摩托车停在有人口普查字样的门外。门是关着的。普查员联络员小马从表格里抬起头，走出来:你们找谁？
盛:李支书呢？
马:他今天在家有事不能来了。
盛:哦。那不打搅了，我们先下去走走。
盛得意与王行走在乡间白杨树林荫道上。盛夹着公文包，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王什么话也没有说，盛的脑袋似蜻蜓一般，在转着看风景。田野里农人正忙。有人观望，手语。
镜头2:村部食堂。三块一寸厚的木板拼成一米见方的桌子，四角连在一起的长凳，相当于一个正方形的木框，围着桌子，摆在西边。东边则是锅台。
两斤肉系着杨棕丢在桌上，又添了两瓶简装白酒，透明塑料袋里装着两块豆腐，被厨师掏出来，放在冒着热气的锅里焯水。厨师向外面灶门添了一把柴，炊烟穿过烟囱腾空而起，之后是菜刀在砧板上砍肉的声音。
镜头3:盛得意、王行串门，鸡鸣狗吠，除了倚门而坐的老人，或者坐在地上玩耍的小孩，大部份都是铁将军把门。
乡会议室。张书记话外音:我们要把这次人口普查工作，当做一项头等大事来抓，来不得一星半点的麻痹大意。弄砸了，是我们全乡的耻辱……
镜头4:饭桌上，盛、王二位看见只有肉、豆腐、青菜和腌菜四个菜，流露出不悦之色。另有厨师和小马，四个人刚好各占一方。主不饮，客也不请，没有语言交流，只有盛、王二人对酌。厨师偷偷地笑，小马放下碗筷，转过一边，鼻子里哼了一声。
镜头5:乡政府会议室。
张书记:根据盛得意同志反映的情况，杨树湾村出现不少问题。13组83岁的陈梦兰，17组的张小宝漏填未报，必须重新核实。我建议明天我们每村抽调一名干部、乡机关单位抽调24人到杨树湾村走访会诊。
坐在最后一排的是盛得意和王行，二人交头接耳，先偷笑，后如公鸡斗法一般。
镜头6:杨树湾村的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村部有人指挥自行车和摩托车停放；有人端茶倒水递烟；有人握手寒喧迎接。
盛德意将摩托车停放在村部南边小巷子里。
镜头7:杨树塆原学校教室改成的临时会场，黑板尚在。情况汇报中。
甲:十三组陈梦兰，83岁，没有这个人；
乙:十七组张小宝，十个月前夭折；
丙:九组、十组正常……掌声四起，欢声笑语。
镜头8:八桌会餐，胡吃海喝；觥筹交错，杯盘狼籍。话外音:鱼61斤；猪肉53斤；白酒80斤；啤酒32箱……
盛得意冷笑，一仰脖子，整瓶啤酒入肠，顷刻空瓶“嘡”的一下掉在啤酒箱里。
镜头9:一只手狠拧摩托车把，然后移开。塑胶管套掉在地上。
盛得意满脸酒气，眼睑充血，下台阶时趔趄了一下。走向摩托，开锁难行，讨了一根花线，一头系在把手内，一头绕在手上，一拉，消声器便腾出一道黑烟。
盛:可以对付着用了。他的话外音:想不到杨树塆的人这么坏！操。
山路九曲十八弯，不知是避人让道，还是酒喝多了，摩托车在方家稻场转了两个圆圈，熄火倒了，盛得意一下子跳进路边齐腰深的厕所里。混身湿透，多元色涂了一头一脸。路人不解，看了这场把戏，哈哈大笑，眨时围得似铁桶一般。盛欲哭无泪，恶心呕吐。
镜头10:杨树塆村会议室。有人在挂锦旗，从桌上跳下来后，镜头拉出特写:人口普查，先进单位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活蹦乱跳的小孩，童谣悦耳:得意忘形，骑着嘉陵。杨树塆里，猛扯油门。方家叉路，掉进茅坑。骗吃骗喝，满嘴喷粪。胡说八道，报应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