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帐旁的石门水悠悠流淌,烈日下,木笼里的月歌已被关了数日,此间罗姑比倒是一直来给她送食,可今日他再来时,面色却变得有些冷漠。他目光复杂盯着月歌:“大籍若说了,原来你并不是军臣亲生,不过是个秦人的小杂种,也好,将你交给伊稚斜,由他来发落。”
“季祖父,你在说什么?”月歌蒙了,连声追问,罗姑比冷着脸拂袖而去,只留下她在木笼里百思不得其解。季祖父和大籍若为何说她不是大单于亲生,这又从何说起?
不多时斜阳西挂,部落里的人赶着数以千计的牧羊回栏,一片白茫茫在木笼前涌动。月歌抱膝坐着,目无焦距望向前方。羊群陆续入了栏,却有两头悄悄移到边上,离木笼只有半丈远。她侧头看去,立时怔住。
从她这个角度清楚得见,那两团并非羊儿,而是披着羊皮的两个大男人。
这时,羊皮下的仆多热得不行,悄悄掀开皮毛,抬头正对上月歌亮晶晶的眸子,他吓了一跳,不由得捅了捅身边的赵破奴。
待赵破奴扬首,月歌更加吃惊,这人不就是当初和张骞一同归汉的赵二狗么?怎会在此扮羊?
两年多过去,月歌身量大增,五官展开了又兼肤色变换,赵破奴显然没有认出她来。仆多低声抱怨:“糟了,这小子瞧见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赵破奴死死盯着月歌,心里念头转了数十遍,他暗想完了,剽姚校尉令他二人混入部落里应外合,难道真要栽在这小子手里?
赶羊的人渐渐向这边移近,月歌忽然朝他俩暗暗招手。
“他这是叫我们过去?”仆多惊疑不定。
赵破奴也纳闷着:“不知。”忽见月歌用手指了指木笼后,那里有树木七八棵,藏身倒是绰绰有余。赵破奴大喜:“这人帮我们呢。”拉了仆多爬过去,趁赶羊人一个没留意,闪身躲到木笼后的大树下,茂盛的枝叶刚好将他俩遮住。
等羊群全入了栏,仆多伸出半个头,却立马缩回去。外面是身着裘服的产和几名亲信巡视经过,产呵斥道:“小杂种,老实些,莫再玩什么花样了!”
前两日月歌借口尿遁屎遁,守卫的人已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连连追捕了好几次,如今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她出来了。
月歌冲着产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自己马上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