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小镇出发的时候是凌晨,就着昏黄的路灯,把平常看着狭窄的街道照得既宽又长,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散发着清冷的味道。
我裹了裹身上淡紫色的大衣,有些吃力地爬上了被老爸改装的可以装鲜鱼的货车。车子启动了,那种晃悠悠像坐过山车的感觉让我暗暗怀疑老爸的车技,往左一瞥,方向盘要不要打得这么猛啊,我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围绕着小镇的车道大多是盘着山脚七拐八绕的,刚走了不到两百米又拐了一个弯。车上的颠簸感撞击着我的期待和惴惴不安——能去到远方工作是我一直以来就期冀的事情,而前面等待的是什么,自己在学校学的能不能够我教好我的学生呢?所有不曾经历的,或美好,或期冀,都令我惴惴不安。
不大清楚是什么原因,总之,老爸在高速上迷路了,原本七点的高铁,就这么错过了。也许是因为有老爸依靠的坦然,我并不着急,提着那个很笨重很笨重的大箱子,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慢悠悠的走着。也许是从我们的举止间看出了着急,立马就有人过来询问说是可以让我上下一班的高铁,只是要给她三百多块钱。大概是刚休完年假,正值往返高峰期,改签、退票都不能让我在当天顺利上车后老爸还是相信了她的话。所以我第一次去深圳算是暗度陈仓,在过道里站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走出高铁站的那刻,我感到阳光格外刺眼,没有丝毫春寒料峭的清冷,一波波的热度在一瞬间便缭绕周身。身上的大衣再不是我御寒的好物件,而成了我手里的累赘了。
初来乍到的我并不知道深圳根本不需要很多行李,后来才懂,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也许你今天在这里,可能你明天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所以轻装上阵最好不过了。
2-
随着开学日子的逐渐逼近,正式上台讲课的时候也不远了。当时觉得天大的事,现在想来却有些迷糊了,我不知道我第一节课讲了些什么,只觉得一节课怎么这么久,也许是我引导无方,师生间没有相谈甚欢的感觉,恍若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样的场面让我有些慌乱,慌乱到词穷,词穷到有些手足无措,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挨着的,挨着精神上的凌迟。
我差不多用了一个月来走进“教师”这一角色,我慢慢地在讲台上有了一点点的底气,有时候站在台上听到下面有讲话的声音,我会停下来扫视同学听课的神情,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感叹,真是众生万相啊:有坐得端端正正,努力听课还时不时附和老师不住点头的;有听得很随意,身子左右扭动,不消停一刻的;有装模作样在听,偶尔会撑着脑袋和同桌讲话的;还有积极举手发言,生怕错过了机会没有表现自己的……听课的姿态不尽相同。
每个刚混社会的人都要经历一次社会宣言,它会告诉你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然,我也不例外。
那天天气很好,点点风从窗口吹进来,很舒爽。我依旧不记得那天的上课内容,只知道那天同学们很浮躁,站在讲台上很明显就能感觉底下很多人在讲话。我停下来不讲,他们也不讲。这样的玩法我们在年少的时候也玩过,只是不知道那时老师原来是这么地生气,像是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每根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样。我用尽了初学者所知道的一切方法,仍是不能让学生安静下来好好听我上课。我站在窗口,感受着风轻轻地吹拂。那一刻,我似是突然地被社会上了一课,原来我早忘了,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因为你上得不够精彩而努力听课的。这大抵也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吧,老师所有的成与败都来自于学生。我撑着眼帘,努力的把眼泪逼回去,下课铃一响我快步走回办公室,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它只是不想待在我眼眶里了,我默默地想。
3-
再到二月份,我来深圳就一年了,工作也一年了。对这座城市目前还没有太深的感情,唯一最喜欢的一点就是书城很大,人很多,还有,就算你坐在地铁上或者坐在路边看书都不会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带的小朋友现在已经上五年级了,其中有一个女孩我格外喜欢。当时我刚带她的时候,她坐在一组最后一排,而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沉默不语,像极了年少时的我,各方面都不出挑,每天在学校都是沉默寡言的。也许是隔着时空对那时自己的一种救赎,我对她格外留意。
忽然有一天,我发现她上课举手发言了。于是,在以后的学习中我带着惊喜,有意识地叫她回答问题。而她也并没有让我失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之后的现在,我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质越发不同了,脸上挂着自信的样子,昂首挺胸,直视我目光的样子美极了。
我很想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努力进步的原因是来自我的鼓励。于是我颇有心机的问她为什么现在会很认真地上数学课并且积极举手发言啊?她的回答很实际,也很适合小学生的一无所知。她说妈妈告诉她如果成绩不好的话会上不了初中。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只知道成绩不好就不能上个好的初中确真是个实际到一无所知的答案。
4-
这座城市的风很大,不断的让我看清自身的渺小和苍白无力,但还是要砥砺前行,因为,你努力向上的样子极美。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在好好赚钱的同时也要兼顾那个叫做情怀的东西。我领着微薄的薪水继续在深圳过活,你呢?你在其它城市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