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新视角】《论语》心解(4)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有子是孔子的弟子。这段内容记录的是有子说的话。

《论语》有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精神——平等精神。可以看出,《论语》的编撰者并没有将孔子置于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与众弟子们平等相待。这种精神既体现在《论语》的内容中,也体现在《论语》的编撰上。在《论语》开篇辑录了孔子的一段话后,紧接着就辑录了其弟子有子的一段话。试想一下,这种情景如果放在今天,能够以这种方式进行辑录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有子说的内容也非常重要:“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这么重要的话不是从老师的口中说出而是从弟子的口中说出,不仅说明了“弟子不必不如师”,也说明了优秀的老师可以成就优秀的学生。

且看有子这段话的内容。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

一个人的言行充满了孝悌的精神,却喜欢顶撞、冒犯上司、长辈,是极少见的。

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一个人不喜欢顶撞、冒犯上司长辈,却喜欢发动叛乱、暴乱,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君子修行也同样如此,只要紧紧围绕着修行的根本,自然就会行于大道的正轨上,不会偏离。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仁”是君子修行的根本,那么“仁”之根本如何践行呢?从孝悌开始。始终不忘孝悌之本,仁即在其中矣。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孝悌精神呢?孝的核心其实是敬,而悌的核心其实是爱。

始终保持一种“敬爱”之心,让自己的思想与言行皆充满“敬爱”精神,也就是对“仁”本之心的践行了。

“仁者爱人”,爱是仁的重要内容,但仅仅有爱还不够,还要有一种敬在其中。

而“敬”之中,亦必然有诚、有忠、有恕。

试想,如果对父母、长辈不诚、不忠、不恕,“敬”又如何体现呢?

“孝”中不仅有敬,还有顺。既要孝敬,还要孝顺。孝中还有感恩、报答、侍奉等含义。

“悌”中不仅有爱,同时也有敬。悌,本义即是指敬爱兄长,后引申为兄弟姐妹之间的友爱。友爱,则有平等、包容、谦让、爱护等含义在其中。

为何不忘孝悌,仁就在其中了呢?

因为仁,其实就是仁心。这种仁心,体现在关系中,最典型的代表即是孝悌。

在儒家思想中,仁为人之本。即人人皆本于仁而为人。如果不仁,那也就“非人”了。

所以人与人的关系,即是“仁”与“仁”的关系。人与人的互动,即是“仁”与“仁”的互动。

孝,体现的是下对上的敬爱、敬顺;悌,体现是平等关系中的互敬互爱、互谦互让。

还有一种是上对下的慈爱、爱护。而这一点已经隐藏在了孝悌中。孝与慈,是上下关系的一体两面。上慈则下孝,下孝则上慈,两者是相互促进的。

君子务本,则本于仁心。仁心立,仁道生。

从仁本的角度而言,孝,本质上是对“仁”的孝敬、孝顺,悌,亦是对“仁”的敬爱、友爱。这些都是“仁”在不同关系中的不同显化而已。

关于君子务本,之前写过一篇文章,提到了“本”的四个层面:

1)本分: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2)本性:这里的本性是指天性,即天生的性格、脾气、爱好等。认识自己的天性,可以更好地扬长避短,取长补短。

3)本心:即初心、仁心、良知之心。务本,即恢复此初心、仁心、本心。

4)本觉:本体智慧的觉醒。对于儒家而言,即“仁”的觉醒。“仁”的觉醒,不仅仅是复归于“仁”,而且是一种清醒的、自觉的、有担当的、有抱负的追求“仁”之大道的“大仁”之心——使天下归仁。

雪漠老师在早直播中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智者,有四个方面非常重要:选择并坚持正确的方向,做一个无私的服务者、无我者、无名者——如庄子所言“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里的无,是没有执著的意思)。追求“仁”之大道,同样如是。

下面从对仁之本心观修训练的角度再做一下解析。

其为仁(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

如果一个人能够安住在仁之本心之中,时时谨守“敬”“爱”“慈”“忠”“恕”的精神,以这种精神状态安住于仁之本心,而欲望之心却还能侵犯仁本之心,是极为少见的。

敬:即对仁本之心的敬仰、敬畏、诚敬。

爱:即对仁本之心的亲近、热爱、爱惜。

慈:即“兹心”,对仁本之心时时念兹在兹,时时不离。

忠:即“中心”,以仁本之心为自己生命的中心、核心、主宰;

恕:即“如心”,如如不动地安住在仁本之心中,善应万物而此心不动。

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如果一个人能够时时安住在仁之本心中,不令欲望之心侵犯仁之本心,却总是被各种外境扰乱了自己的心,沉迷而不觉,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因此,追求仁心大道的君子,务必要时时时刻谨记始终安住于仁之本心,敬之,爱之,慈之、忠之、恕之,则仁本之心必能安之、定之,而生大用,而生妙用,其用无穷,其利无边。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所以,真正掌握了“敬”“爱”“慈”“忠”“恕”的训练要诀,就能够时时安住于仁本之心中,令仁之定力、慧力、精进力不断增长,这不正是君子求仁、修仁、明仁、达仁、归仁、成仁的根本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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