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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札记（25）：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
昨天，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最后一部《卡列宁的微笑》中，读到“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时，一股潮热涌上眼眶。直至读完这本书，这份热乎乎的感动还一直在我的体内翻腾。在我从办公室走向洗手间的路上，在独自一人的电梯里，在车辆交错飞驰的街头，我的眼眶湿了一次又一次，这是否就是孔子所谓的“余音三月绕梁”？
读昆德拉的这部小说就像听了一场音乐会，全书分为七部，目录为：第一部轻与重、第二部灵与肉、第三部不解之词、第四部灵与肉、第五部轻与重，第六部伟大的进军，第七部卡列宁的微笑。第四、五部是第一、二部旋律的重复递进，轻与重是托马斯的抉择难题，灵与肉是特蕾莎的痛苦挣扎。第四部是变奏，讲述萨比娜与弗兰茨的世界观与价值观的隔阂。第六部冲向高潮。不再以小说的笔触，以随笔的形式，作者直接站到文字前发话，阐述了关于媚俗的观点，然后对所有人物的结局做了交待。第七部转为舒缓宁静的田园诗，让人在狗的微笑中升起爱的暖意。
昆德拉的小说含有音乐之美，他自己也说在小说结构上借取了很多作曲的技巧。昆德拉出生于一个音乐世家。他的父亲是一位出色的钢琴家和音乐学家，曾经担任布尔诺音乐学院的院长。他从小就跟着捷克著名的音乐家帕维尔·哈斯学习钢琴，并娶了他的女儿奥尔佳为妻，这是他的第一段婚姻。哈斯是犹太人，
1944年死于奥斯维辛集中营。哈斯先生2000年评为布尔诺的荣誉市民，十年以后，昆德拉也获此称号。
在昆德拉法国的家中，放着三张照片，一张是莱奥什·雅纳切克，这是捷克著名的音乐家，也是昆德拉父亲与哈斯的老师。一张是昆德拉的文学偶像赫尔曼·布洛赫。还有一张是他的父亲。
布洛赫带给昆德拉的文学启发就是“复调”的创作手法。“复调”是一个音乐专业术语。它是指两个或多个声部（旋律）同时展开，虽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却仍保留各自的独立性。布洛赫的《梦游者》有五条线，五条线用五种文学形式叙写，分别是小说、知篇小说、报道、诗歌、随笔。这种在小说中引入非小说文学种类的做法是布洛赫的革命性创新。昆德拉借用音乐的复调给予这种创作形式一个新名词“小说复调”。但音乐复调有个基本原则，即声部的平等：没有任何一个声部可以占主导地位，没有任何一个声部可以只起简单陪衬。布洛赫小说的缺陷在于五个声部不平等。昆德拉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一、各条线的平等性，二、整体的不可分性。
很多人可能认为这本书读过大半，突然插入“媚俗”的随笔，感到很不协调。其实昆德拉写的四个人物都是下意识抵抗媚俗的人。
什么是媚俗？媚俗就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并否定粪便的存在，其实质是一种心灵的专制。昆德拉打了个形象的比喻：就像阴茎能根据大脑里的一个简单的指令而勃起，而无须经过一个兴奋的过程。导致我们媚俗的也常常不是出自于真的心灵感动，而是靠一些深深印在人们头脑里的关键形象，比如草坪上奔跑的孩子、遭背叛的祖国、初恋的回忆等等，当我们看到这些事物，就会受到头脑中这些形象的指令流下两滴感动的泪滴，以融入社会统一的价值观中，通过展示分享来获得某种崇高的感觉。比如政治家一看见孩子就会将之抱在怀里，亲他的脸蛋，前提是周围必须有台照相机。
在托马斯、萨宾娜、特蕾莎身上有明显的拒绝加入社会洪流，拒绝被人群同化的特质。凡集体性的行动，凡迎合大众、时政趣味的要求他们都保持谨慎、不合作的态度。萨宾娜有一次在法国街头看到一场抗议苏联入侵波西米亚的示威游行，作为一个战争流亡者，她忍不住加入。游行队伍中，法国青年高呼反对苏联帝国主义的口号，萨宾娜却喊不出来，她在队伍里待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她以为，在一切入侵占领之下，掩盖着另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普遍的恶，就是结队游行的人挥舞手臂，异口同声喊着同样的口号。
特雷莎逃亡到瑞士时，带出五十张苏联入侵捷克的照片，她将照片送到杂志社，主编却让她拍一些仙人球、玫瑰花等充满艺术情调的照片，她拒绝了，她不想迎合杂志社商业口味，甚至从此将相机也收藏起来。
昆德拉拒绝在为知识分子请愿书上签字，尽管他正是受当局迫害的知识分子之一。
他们三者的不媚俗很好理解。那弗兰茨，他天性就喜欢与人群待在一起。还喜欢陶醉于“伟大进军”的思想，并参加了支援柬埔寨的进军行动。而这场进军纯粹是由媚俗主使的闹剧。弗兰茨与参加者不同的是，他是怀着真诚的理想投入这场运动。他想柬埔寨与萨宾娜的祖国捷克不是有着相似的遭遇吗？一个被邻国占领的国家，一个被俄罗斯重拳击倒的国家，他甚至认为这是萨比娜投给他的一个秘密信号。他相信，如果他参加这次进军，萨比娜一定会看到，并为这高兴，会因此明白，他对她的忠诚。
可是整个过程明星作秀式的表演，令弗兰茨厌倦，当大部分来到曼谷时，大家都成群成伴地去逛技寨，弗兰茨只想一个人待着，被盗贼杀害。
最后，仍是回到题目“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最后一部田园牧歌式的抒情，让人有大餐之后品尝甜点的满足感。我知道这段话若被无数不能深明其意的读者反复摘引，并成为语录时，我就不屑再说了。因为那就成了媚俗。昆德拉说，：媚俗是人类普遍的境况。要尽可能不用大众口中盛传的名词、语录，它会让你陷入媚俗的圈套。
临池日志（49）:完成一幅画
画了三个半天，才完整地上完一堂课，跟完一幅画。
与老师画的图对比，我的颜色偏淡。怀疑是我的宣纸不吃色，还有我买的颜料质量差，可能是冒牌的马利。画上在卡纸上还好。画在生宣纸上，更淡，颜色褪得也快。其实我调的水并不多。
上网换了一家店，购买了60张生宣卡纸，看看是否是纸的问题。倘若是，再上网买瓶装的国画颜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