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新疆生活,记忆中最温馨的场景,是在冬夜的屋里,火墙将不大的房间烧得暖暖的。男人们喜欢喝着酽酽的浓茶,抽着呛人的莫合烟,在一起喝茶聊天。小孩子们当然不喜欢喝那种近乎中药的浓茶,却喜欢温暖的氛围,也爱听野外遇到的奇异故事。
那时人们喝的是砖茶,似乎还没有茯茶的概念。掰一小块放在茶杯,用开水冲泡。对于孩子来说,茶并不是好喝的饮料,可他们却喜欢看大人泡茶,并乐此不疲。每当看到大人拿出玻璃杯,一个小孩便询问其他人:“我猜家里要来客人啦!你们猜,我们家要来几个客人?”
开水冲进玻璃杯,茶叶在热水中散开,大大小小的梗子游离、升腾,最终直直地竖立在水面上。小孩子欢快地回答:“两个,一高一矮,一个瘦子一个胖子!”
这个预测的秘密在于升腾起来的茶梗数量、长短和粗细:在水面上竖立的茶梗有几根,就有几位客人要来,茶梗的长短粗细,预示着客人的高矮胖瘦。在小孩子的朴素预言中,泡茶与待客有着某种神秘联系,客人可以从泡茶中预言出来。
奇怪的是,这些预言似乎也总是准的,一天中总有客人会来,哪怕是邻居过来聊聊天。来的人中间,也总有高矮胖瘦的差异吧。实在是预测得太离谱时,比如,预言有三位客人要来,可偏偏一个也没有,那也许是预备来的人中,不晓得出了什么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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