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后的五个月,我再次遇见她。她出现在我公司楼下的便利店。
那一天我都在忙,一大堆文案要写,还要抽空排练第二天的歌曲。我想下楼买杯奶茶,季五说,走,咱俩一块下去。到了楼下,便利店旁,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愣住了神。季五说,你表情不对劲,你挺抽象的,再见兄弟。说完他就消失了。是她。我不知道该用一张怎样的脸,在她不爱我的时候看着她。
那是分开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去年她曾打车来公司陪我加班,这个地方,她不陌生。物是人非呀,她先开口了。那你管它谁是谁非呢哈哈。没想到我和她一说话,还是严肃不起来。你瘦了,她说。呦,眼睛挺尖,20斤呢。你咋在这儿?她说,我找了份实习,就在你公司对面。看见没,那栋楼。那感情好,我给你说,你中午吃饭,往北走,吃小艺米线,往东走,吃小艺面馆,再往东走,吃小艺烧烤,往南走,就来这边,吃拌饼,再往南走,可以吃肉丸胡辣汤,但我了解你,你不爱吃这个。好好好,她说,我后天才入职呢,一下子记不住。我请你喝个奶茶?她说,我请你吧。当然,像我这种占便宜等不了明天的人,一口就答应了。
说来也奇怪,她在点奶茶之前,我就有预感她要点哪个,后来她果然点的那个。坐下后,我们就聊聊最近的日子。那个男孩对你怎么样?挺好的呀,他对我没说的。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比你老实多了,没你坏。我说,那听你这话,你这个姐姐,对他是拿捏的死死的了?她说,哪有,两个人双向奔赴……我说,就可以了,抖音文案我刷的够够的了。你喜欢好人?她说,是。我跟他相比,那的确是禽兽不如。她吸了一口奶茶,说,你丫的有完没完。这还是记忆中的她。记忆中的她,会指着我的鼻子大喊“小满格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会在我喝水时突然拽一下我衣服让我险些呛着。疫情是真的他妈的厉害,把挺久的一段感情轻易就搞崩了。那么,我给你的伤害,有没有被他治愈?她说,好啦不要再扯以前的感情了。她还和以前一样,讨厌追问。
对了,明天中午,我有节目,就在这楼一层的直播大厅。她问我,你干嘛呀。我说,公司搞了个活动,我弹琴。你还没看过我在台上唱歌呢啊,不遗憾吗?她说,这么说是有点儿。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会唱一首写给你的歌,新歌哦。她笑了笑说,你又来劲了是吧,能不能把你那假装痴情那劲儿收一收。我说显然不能,男人可以不帅可以没钱但必须要骚,何况我瘦了下来后也并不难看,甚至有点陈冠希。沉默了一阵子,我问,你爱他吗,说实话。她说,爱。我说,哈哈。我们聊了聊未来的打算,就对过往只字不提了。回到公司后,我给季五说,明天换歌!季五问,换啥歌?我说,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说完我抄起吉他哼了起来。那天全公司人都觉得我不太对劲,买个奶茶没买回来,脸色就像吃错了药。
当天晚上,我给她发消息,我问她,明天你会来吗?她没有回我。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公司彩排,还是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到了中午,快到我表演了,我背着琴准备下电梯去一楼时,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说,我来了,可是我也走了。我赶忙发消息,说,来都来了,我给你整个位置。她说,不太好,我们的关系很尴尬。我说,没啥可尴尬的,朋友啊,怎么了?她说,心意到了,我真的回了。
到了一楼,我没顾得上放下吉他就赶忙往外跑。保安拦着我,让我出去从南门出。我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赶时间,保安还是不让我出。我着急得满头大汗,我说,就这一次,我着急!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我东南西北东的到处跑,看不见她。我发消息问她,你已经走了吗?我咋没看到你?她说,我看到你了,背着一把吉他,穿着焦糖色衬衣。
我来回转动,在街对面看到了她。白衣飘飘。我笑了笑,冲她挥手。车流很快把她遮挡住了,再遮挡,再遮挡。她的脸若隐若现,她也向我摆手,示意着让我回去。她发了消息,说,你回去吧。我说,我要弹唱你最爱的歌,我会读一首我为你写过的诗。她说,心意到了,你回吧。如果有人路过那里,会看到一个人背着吉他在路边抽烟。
在台上,我拨了几个和弦,对大家说,其实她来了。观众席都在向后看,然后又失望地看向台上。我说,对,她没有来看我的演出,她在路对面对我说心意到了,然后消失了。我觉得她这样一消失,应该是从我生命里消失了。我开始猛烈地刷和弦,我开始高声地嘶吼那首写于前往她城市的列车上的诗,我开始想起刚刚浮现在街角的身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也许此生再难相见,浪漫与痛苦都将埋在我们历史的尘埃中。
活动结束后,我在收麦收琴,一个姑娘走过来,说,小哥哥你很棒的,但是,要走出来呀。哈哈。我说,一定会的。她说,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我说,当然喽。她说了她和初恋的故事。又是一个“有情有义又是有米无炊”的故事。那是分开后的5个月,那是9月。现在是12月,还有5天,2020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