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里,满眼皆是绿色。窗帘带绿,床罩带绿;阳台、客厅的花盆里,更是青绿一地。
到底从何时喜欢上这绿色的,我不曾记得。倘若拾起儿时的记忆,也许就是从老屋前的栀子树死去的那一刻开始的。
母亲说,白色代表着纯洁。于是,每年的春天,我就盼望着门前的栀子树能早点开花。栀子花开了,我每天可以摘上几朵,揣进书包,带到学校去分给我的小伙伴们。而他们也会争先恐后地左抢一朵,右拽一朵,然后悄悄地放进口袋里……更有甚者,抵挡不住那香气的诱惑,干脆掰几瓣嫩叶塞进鼻孔里。可惜,几年后的一个春天,硕大的一棵栀子树居然死了。因为伤心,我总幻想着栀子树能像南飞的燕儿一样突然返回来,活在我家的院落里。好多次,我就那么痴痴地待在她的面前,摸摸她干瘪的肢体,揉揉她黑黄的枝叶,曾经的繁茂青绿与芳香素雅都消失了……
记忆里,三月一过,天气渐渐转暖,只需几天的工夫,草木间的星零鹅黄即刻就会变成翠绿。独在凄风寒雨中傲立的栀子树也不例外,她遵循着“永恒之爱,一生守候和喜悦”的诺言,软软地将绿叶铺展开来,柔柔地布满枝条。不久,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嫩绿,在随后的几场风雨里,越发不可收拾,竟是欢天喜地地张开双臂,用纯绿将整个庭院拥抱起来……
从此,我便不分时日地站于栀子树前,想寒风凛冽她的样子,想凄雨淋湿她的过程。而一旦阳光照射,栀子树周身,一团团,一簇簇,抖擞的,眯笑的,皆绿得透彻,绿得空灵。宽大的叶,弯曲的枝,或沾满露珠,或纤细光滑,从树根到枝端,颜色也逐渐变浅。许多浅绿,则紧紧地围在树干四周。远看,就像一座玲珑剔透的小山,而这山上则开满了白色的花。无风的时候,它安详平和,自然恬静;有风的时候,它随性放松,翩翩起舞,并“哗啦啦”的奏起了这个世界上最纯美的音乐。
因为栀子树离老屋的窗户很近,那扇窗户也就成了我赏绿的一道风景。特别是初夏的早晨,瞧她坦然伸展的美妙身姿,窥她恬静舒展的悠然笑脸,我的随意一抬头,便可瞥见。
有人说,绿色是忠诚与智慧的化身。因为忠诚的人,总希望自己像军人一样无怨无悔地守卫着家园;智慧的人,总渴望自己能如智者一般把握住瞬间即逝的青春。
也有人说,绿色是厚重与旺盛的典范。厚重的绿不但表现出一种沉稳、理智,而且还表现出一种满足与宽容。
这些年,我一直崇尚着绿色。这满眼的绿,也让我读懂了透明的人生。面对着夕阳闪烁的美好,面对着花开花落的时光,面对着斑驳老去的容颜,唯有这绿,在冥冥之中提醒我:淡淡的忧愁,浅浅的思虑,总会被灿烂的阳光遮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