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和叔叔都在深圳多年。2015年的暑假,妈妈跟着公司去香港旅游,顺道带着我和弟弟去深圳玩几天。
妈妈从香港回来之后的一天,姑姑带着妈妈和我,还有亲戚等一大群人去锦绣中华玩。锦绣中华的确很美,游客也很多。被美丽的景色吸引,我和弟弟像脱缰的野马,根本听不进妈妈的话,到处乱跑,还不停的要求拍照留念,让妈妈很是费心。
锦绣中华的表演很精彩、很震撼,那天我们看完演出之后时间尚早,姑姑建议去泼水节玩泼水。一群大孩子,听到说要玩水,一起跳跃欢呼。妈妈说不安全,不赞同,但结果以多胜少进了泼水节的大厅。
那天妈妈因为来例假,体弱的妈妈就决定留在外面等我们。把我和弟弟托付给姑姑,让姑姑看好我们。
最后妈妈还是不放心,又特别交代我和姐姐照顾好好弟弟。妈妈跟我说:“弟弟还小,你俩是姐姐,你要照顾好他,你时刻注意他,别让他走丢了,地比较滑,你三个走路要小心,不要在里面打闹或拉扯,否则会摔跤。”
一遍又一遍的交代完毕,妈妈才放我们进去。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里面有雾,很好奇,原来水是从上面泼下来的。里面有水坑,有石板,还有龙舟。我开心坏了,一下子融入里面,把妈妈的话忘在九霄云外。
正当我玩得起劲的时候,姑姑来了,跟我说:“我去买一点水,你看好你弟弟。”说完姑姑就走了。我们继续玩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弟弟似乎想去别的龙里面玩,爬了出去。我正沉浸在泼水带来的快乐中,忽略了弟弟。
姑姑回来的时候问我:“你弟弟去哪里了?”我说刚才还在呀。我回过头去找时才发现弟弟不见了。我们一下子都慌了,分头去找。一会姑姑过来说弟弟找到了,谢天谢地弟弟找到了!
可是当我看到弟弟的时候, 三岁的弟弟的下巴流着鲜血,仔细一看,很深很长一道裂口,像婴儿的嘴巴一样张着口,跟他自己的小嘴巴有得一比,裂口快赶上他的小嘴巴大了!我一下子就懵了,这么大的伤口,该有多疼啊!如果我看好他,可能就不会被磕而承受痛苦。
妈妈看到弟弟的时候,心疼坏了。立刻把弟弟抱到泼水节的临时医务处理中心先做临时处理,消毒之后用创可贴把下巴的裂口从上面到下面粘起来,使伤口上下面尽可能的并拢。然后准备去医院缝针。
地铁上,人很多,好心人给妈妈让了座位。弟弟因疼痛而紧紧依在妈妈的怀里,谁也不让碰,似乎也只有妈妈的怀抱才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下了地铁,叔叔已经开车等在地铁口,上了车就直奔医院。大晚上的,医术高的医生应该都下班了吧。
简疗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我抱着一堆零食吓的不敢动。手术室里弟弟歇斯底里的、令人心碎的哭喊声和妈妈的安慰声以及医生的警告声混成一片。“妈妈,我要回家!”“乖,妈妈在这里呢,不怕,抓紧妈妈的手,别动就不疼了,坤坤是最棒的。”“抓紧他,他乱动我怎么下手缝!”这些声音反复交替着。
听着这一些,真想替他承受!不知不觉留下了眼泪,我也说不清这些眼泪是为什么会流下来。
漫长的等待后,妈妈抱着弟弟终于出来了,弟弟下巴包着白色的、厚厚的纱布,说是缝了三针。
弟弟见到我忘了刚才的疼痛,立刻露出了笑脸,不再让妈妈抱了,自己朝我走过来,还要吃我手里面的零食呢。大概是没吃晚饭加上哭喊,现在已经饿了。妈妈说小孩子就这样,来的快去的快,还说我是弟弟的止疼药,也许是弟弟的麻药这会起作用了吧。
缝针的时候考虑弟弟年龄小,用的是羊肠线,医生说不用拆。回来后在妈妈细心的照顾下,弟弟的伤口长得很快,看着伤口越长越好,感觉快好了,就等待羊肠线被吸收。但一段时间后,弟弟的下巴开始莫名的发炎,去医院说是对线不吸收。后来拆掉线果然不再发炎了。
妈妈每次给弟弟换药消炎,都被心疼,后悔、内疚交织着。为了伤口长的快,减少留疤,妈妈不厌其烦的每天给弟弟涂抹维生素E,伤口果然长的比较快,留疤也小,可能是对羊肠线有排异反应,只留下三条线的痕迹。
后来妈妈告诉我,她当时很心疼,弟弟躺在手术台上的哭声,让她心碎。医生每一针看是缝在弟弟下巴上,却疼在妈妈心里,她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她自己。每每想起弟弟所受的疼痛,她都恨不得多抽自己几个耳光,她后悔自己没有亲自进去陪我们、照顾我们。她说如果她自己进去了,弟弟应该就不会受伤了。
弟弟受伤的事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每每想起或者看到弟弟下巴上的三条线痕,我和妈妈都会感到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