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见到了《500色的北京》的张杰客，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原本是抱着“如何用ipad pro画画”的疑问去的，却解开了一直困扰我多年的问题。
杰客老师介绍完ipad pro上53的用法以后，我问：“这个app里面有图层吗？”他说：“这个倒是没有。”
“那我要打稿怎么办？”
“我从不打稿啊～这样吧，我们来试验一下。”他指着会议室里的一盆落地的大绿萝跟我说，“如果让你画这盆盆栽，你怎么画？”
先大概框出一个框架，多高多宽，然后用线稿描绘出茎脉的走向，再去铺几层叶子，然后打圈圈把叶子圈出来，然后开始画最前面的绿叶子⋯⋯我想想都觉得费劲，撇撇嘴把笔放下了。
杰客老师一边画一边告诉我，他会怎样去画：“挑这个盆栽里，我最喜欢的几片叶子，把它画出来，在延伸开去。选中的这些叶子要细细地去刻画，其他的可能几个颜色一铺几笔一勾，就好了。”
我愣了：“可是这样你不怕画错画走形吗？”
他说：“画错了会怎样？”
一晃神，脑海里兰珍姐就跳出来了，就像这几天她对我说的：“妙旎，错了会怎样？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怕画错了。
画错了会怎样？不会怎样的，没有老师，没有父母，没有褒奖与批评。
这又是一个被放大了的恐惧。
我就忍不住笑了。
杰客老师说：“比如我在画那一排凳子，我最喜欢中间最靠前的凳子，我先画它，画完了发现画大了，那我就把两边的凳子越画越小，越画越小，它就变成一种很强烈的透视，那是另外一种感觉。不怕画错，就怕你敢不敢继续错下去。”
难怪我习惯用彩铅，因为它可以无数遍描绘，这是不会画错的工具。难怪我从来离不开橡皮檫，我怕画错了不能改。难怪我不敢画水彩，不敢画油画，我怕画错！
难怪虽然我脑子里有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想法要画出来，却有更强的拘束感，拘得我透不过气，拿起笔无从下手！
回想起我画大绿萝的思路，那么多的铺垫和审时度势，那么多的低眉顺行，想想都懒得提笔。但是杰客老师的思路呢，专注于那个感兴趣的点，上来直接就刻画它，省去了那么多的步骤和条框，开始动笔还会那样困难吗？
忽然发现，为何我觉得工笔不难，写意难。因为工笔有太多太多的细节一点一点地描绘，错了总可以掩盖过去。而我所向往的写意，那种直抒胸臆的写意，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言传的留白，那种一笔勾销的利落，我达不到，就是因为我怕错，我要全面，我要完整，我要完美。
就像那天在大群里，大师姐说我们是海蓝老师放飞的笼子里的鸟儿，那困了我十几年的链铐一下子都解开了。
这个时候杰客老师拿出刚才他要我画的小枕头，我迟迟不愿动笔的小枕头。
这个枕头上最吸引我的是那些小圈圈，有了这些漂亮的球，连形都不重要了。我一动笔就开始画圈。一个一个又一个，不停地换着颜色，换着位置。
我真的解开自己，跟着感觉走了。我感到一种不再被拘束的幸福和愉悦！我感到自己好像飞起来了！恨不能无休止地画下去！
我没有打稿，没有画形，我得到的是什么？一张愉悦的画，而不是一个有点像又有点走形的无聊的枕头！
画完这个枕头，杰客老师又给了我一个枕头。这回复杂了。
上面有好多小花和枝叶，我让自己的感觉走在前面。这上面唯一吸引我的不是某几朵花，而是那个粉色。于是我在pro上调好了颜色，开始随机地点出小花的位置。
点完小花我在想，多神奇啊，这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色点，实际上他们是因为某种联系而存在的，这个联系只有我知道，那是我还没画出来的绿色的枝叶。随着小枕头的形状变化，这点和点之间的联系甚至超过了一个平面，呈现在空间里。
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画画的愉悦。只专注于我的兴趣，只专注于我的所感所想，没有对错，没有评判。
就如这几天我做完个案的感受，我得到了一种敞开。中午的交谈中，我任由自己的感受和思想到处乱窜。这是以前我所羡慕的“为什么他们能画出来这样的创意而我想不到”，“为什么他们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而我想不到”的思维活跃。这也是我以前向往的那些敞开、真实、活跃、自由的人们。
DAY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