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罗生时,他绝壁高冷男一枚。
那么热闹的场合里,大伙讨论着某件事情,这货基本上是不开口的,而一开口便一剑封喉,让人接不上话却又佩服得不行。因为他看待问题的视角独特,所以经常会冒出一些非常人的观点,跟趵突泉似的,精采纷呈。
因为这个,我多看了他两眼。
嗯,我有记忆障碍综合症,要记住一个人,除非对方帅得让人睁不开眼,或者是丑得需要人为调整呼吸才能不受惊吓而死。否则,仅一面之缘,会眨眼就忘一干净。如同金大叔说的一样:特别丑的跟特别美的,起码都很特别。所以,无论看几眼我都没记住罗生的相貌。
直到某个阳光绚烂的午后,我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时,一辆摩托车疾驰到面前,在我惊呼出声之前,吱溜一声刹住了。
没等我亮出狮吼功,对方开腔了:吓到你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瞪着眼睛仔细打量一个异性,倒不是为了用目光杀死他,而是心跳一直没达到正常律动。缓过劲来后,我吐了一句非常没有杀伤力的槽:你会不会骑车啊?这么窄的巷子你骑这么快,你咋不上天呢?
罗生当时就笑场了。
很久以后,他说,第一眼就觉得你好特别,没料到那天气成河豚模样的你更是特别。
这什么鬼逻辑?
我反正是没明白过来,按我文艺的理解就是,他早对我一见钟情了,后来更是为我盛怒的魅力所折服。我向他求证翻译的准确度,他甩过来一句一边玩去,然后耳根泛起可疑的红。
我便在那一丁点的马脚中确定,这个男人喜欢我。
此后,罗生经常会有事没事给我发信息,如果我回复得很快,他就会立刻打电话过来。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以前早晨出门电量满格的手机,晚上回来还有盈余。认识罗生后,充电宝不能离身。一旦联系不上我,他会各种脑补意外现场,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会飞车过来找我,以确认我的人身安全。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样紧张干嘛?我不理解,甚至是有些气恼他的大惊小怪。
最后,他妥协了,要求我在忙之前能够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我答应了。
我亲眼看到罗生的变化,从一个高冷男变成一不折不扣的话痨。他可以絮絮不停歇地从他的曾祖辈一直谈到他的表兄弟,整个父系及母系家谱,全然不乱套地说给我听。大到他的奶奶有一套黄花梨嫁奁,小到他上小学时剪过前排女生的头发。以至于,听得我都能接上他的话了,不容易啊。
你是不是跟每个女孩都科普这些?在他又一次要剖析族谱时,我忍不住问道。
他白了我一眼,傲慢地吐出做梦俩个字。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说神经病这三个字的。
我跟不相关的人没什么话好说,要说也不会说自己家的私事。他正经道。
那干嘛不厌其烦地跟我说?
话音刚落,便看到他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不是别人。他思索了片刻,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补充道,你是将来要写进我家族谱的人。
我们俩个同时红了脸,第一次这么默契,这么神同步。
朵朵笑我,男朋友么?好像小爸爸哦,这么紧张你。末了,她补充两个字,真好。
我愣了半晌,小爸爸?仔细想想,还真是,从头到尾被他没来由地惯着,宠着,哄着,永远都是他在退让着,看到我笑他比我还开心,看到我哭会想办法来哄我笑,看我郁闷会陪着我开解我,遇到棘手的事总会想方设法帮我搞定———还真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呢!而我,在他这样润物无声的宠溺中,早已习惯了将他作为依靠与倚仗,若是十几岁的年龄,搞不好在受了委屈之时,真会哭着跑去找他呢。
罗生,你想要什么?我问。
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不会拒绝?他问。
这个问题有点烧脑,回答轻了显得没诚意,回答重了有卖身的危险。
罗生看我呆在那半天没反应,便以王之蔑视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并且开开心心的,并且能够让我随时找得到你。
就这些?我长舒了一口气。
不止。他说,你最好能变得稍稍聪明一点,不然太笨了会拉低后代IQ。
我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办法接他的茬。
唉,算了,君子不与小人斗。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子文,你能不能每天拍张照片给我看?罗生踌躇半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我提要求。
为什么?
对于我这样一个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年龄却依然拥有十万个为什么大脑的家伙,他表示有点无奈。
就是,想看,他嗫嚅道。
他工作很忙,我们并不能每天都见面,基于这点考虑,我同意了。
在相识三周年那天,我收到了罗生的礼物,那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相册,里面全是我的照片,那么渣的手机图片被他处理后,美得宛如大片。
子文,你越来越美了。他变相地夸赞自己的后期技术。
也就是在这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不噪,心爱的人在眼前,妥妥一句想拍尽你余生的各种美好。
我看向罗生,他的丹凤眼倾尽柔情,我在那情愫中看到自己,忐忑、期待,却又坚定不移。
什么是未来?无非就是每一个当下的碎片组合。将手交给罗生,许彼此一个不弃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