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奶酪与爱情(2)
要说我郑乾坤和他郑爱,实在是铁打铁的哥们儿,他有什么话都愿意对我说,而我呢,也乐于倾听,可以说我不是一个好的说话者,但绝对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对我来说,倾听就是一种快乐,一种享受,多多倾听,可以拓展生活的长度宽度厚度和高度,更为重要的是我的身份,我现在是私家侦探,我本来给小郑说过了的,只不过他是否知晓内情就是另一码事了。
当然咯,我有什么话也都乐意跟郑爱说,我说自己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或者说害怕跟她们在一起,一开始他也笑我,还戏称我绝缘体,甚至劝我上五台山当和尚算了,然后坏坏地笑我一通,或者在我的胸口狠狠地打一拳,又说什么这世界上又要多一个独守青灯的尼姑了,我就纳闷了,不是多一个和尚吗,怎么成了尼姑?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又坏坏地笑。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说了,要是我上五台山了,另外一个女子也要上五台山了。
我不解,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就说是这么回事那么回事,反正就是一回事,嘻嘻哈哈了事,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勉强不是,过了好久,我就问他那个女子是谁,他说是谁我还不清楚吗,到时候就知道了,我逼问,他说在我梦中,敢情是梦中情人啦,这个死蛋坏蛋臭鸡蛋,竟敢拿我开涮,我就扑上去挠他胳肢窝的痒痒筋,他就笑,没命地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逼问得急了,他就说他是屈打成招,好一个“屈打成招”,气得我七窍生烟,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我想我知道了他的软肋了,他怕痒,怕挠,他护老婆没得说,据说怕痒的男人最护老婆了,有没有科学根据我不管,我就认事实真相。
好像真给郑爱说中了,那情景就好像我是一个痴情的画家,专画美人图,春宫图出浴图写真图,墙壁上都贴满了,某个更深人静的风雪之夜,墙壁上的一个美人复活了,她悄悄地从墙壁上走下来了,给我温暖了被褥,然后又飘飘然回到了墙壁的画上,看着作画人酣然入了梦乡。
是的,不错,没多久,一个女孩子闯进了我的视线,一个女子则踏入了我的心湖,二女一男,猫捉老鼠,虽然不知道谁是猫谁是老鼠,这也不要紧,问题是其中有一女子居然特像余香云,或者说鱼上云,那脸型,那眉眼,那发型,那体态,那鼻翼,那小嘴儿,甚至连小小的耳垂都是那么的像,分明就是一巴掌拍下来的,还有那说话的声音音调、表情以及手势,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样,活脱脱又一个余香云,活生生又一个鱼上云,乖乖的,绝!实在是太绝了。
对了,还有,还有扫地,拿扫把的样子,乖乖的,真是太像了,我差点儿没产生错觉,以为当年的余香云从高高的天空掉下来,不偏不倚掉在了我的面前,但她不是余香云,这真是很残酷的当头一棒。
她是谁?
她是刘娟,是个地地道道的川妹子,那天她穿黑色套装,亭亭玉立在那里,安安静静,看见我走过来了,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的牙齿一晒太阳,当下,我这绝缘体就成半导体了,我在想,要是有那么一天,由我挑选演员为川妹子牙膏做广告,那她一定是不二人选。
至于另一个妹仔,她是河南人,张婵是也,那妹妹,总喜欢穿着很奇怪的衣裳,就比如说那天,她外边穿一件米黄色外套,里边穿一件米白色大号T恤衫,看起来像裙子,但是下边又穿一条牛仔裤,要不然就露得太多了,走光得让人喷鼻血,要是那人站在郑爱老妈面前,那她老人家一定又要大说特说长袍短褂长袍短褂长袍短褂了,一直说得她捂住耳朵逃之夭夭,她可不管你时尚不时尚,不过你还别说,那女孩子穿那么一身衣服,倒也别有味道,很自然也很大方。
这一婵一娟,看来,我跟月亮老有缘了,唉,谁叫我是太阳呢,忽然之间就想起了这么一句歌词“太阳哥哥月亮妹妹,笑笑笑红了脸。”唉,多大的人了,还害羞,你说你们,干嘛红脸呢?
说也奇怪,这刘娟和张婵没来几天就成好朋友了,都说女孩子是天生的交际专家,这话真没错,对了,这话好像余香云也说过来着,是的,她一定说过,要不然,我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奇了怪了,为什么刘娟站我面前,我的眼里尽是余香云呢?难道说这么多年以来,余香云一直满满地占据着我的心?这也就难怪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绝缘体了,现在刘娟粉墨登场,我该怎么办?到如今,余香云依然音信全无,要是追求刘娟,可我心里想着的依然是另外一个女人,这对小娟公平吗?
我很苦恼,为何苦恼却没对郑爱吐露半个字,我渐渐发现,自刘娟张婵她们出现以后,我和郑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好像出现了裂缝,而且那裂缝还有继续扩张的意思,最终变成鸿沟,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话说刘娟和张婵,这两张扑克是佳佳乐公司新招的两名员工,年关将近,外来打工人员陆续返乡,造成很多公司和企业用工紧缺,而另一部分人则恰恰选择在这个时候从老家赶过来找工作,有挑选的余地,或者是跳槽,从这个厂跳到那个厂,可以将这部分人称为反季节蔬菜,我们公司也不例外,于是,像刘娟张婵这样的新鲜蔬菜,不费半点周折就加入我们的队伍了。
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加之我这个人本来就有一副热心肠,温和而随和,长相温文儒雅,颇有安全感,所以我们很快就混熟了,距离也就近了。
我跟她们拉家常,有时候也开开玩笑开开心,有时候也逗逗她们,说她们是小猪猪或者小兔子,当然了,适可而止,要是过火了,会招人反感的,我们相处和谐愉快,我有好东西吃,比如好吃佬,比如高乐高,自然忘不了猪猪兔兔,她们偷偷吃零食的时候当然也忘不了我,像山楂片啦,话梅啦,薯片啦,巧克力什么的,等到发工资了,我们还会在一起聚聚,吃吃小饭,喝喝小酒,花些钱寻个开心,建筑友谊,我一不抽烟,二不赌博,三不乱搞关系,看起来像个绅士,颇得她们的好感。
刘娟是从厚街一个鞋厂过来的,听她说,她们那个厂一年只有五个月旺季,赶起货来累死人,每天差不多都要加班到凌晨一两点,而淡季的时候呢又玩死人,闲得不知道该干嘛,动不动就没单做了,动不动就没事干了,坐在那儿发呆,无聊得很,一个月平均拿个千儿八百的,总也攒不了钱,算命先生说她是那种命,积攒积攒买把伞,风一吹一个光杆杆,花光光,月光光,我问她为什么跳厂呢,她莞尔一笑说不想干了呗,干烦了干厌了就走人呗,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实际上心里很沉重,我又问她为什么要进佳佳乐,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围城,她问我什么意思,我说里面的人拼命想出去,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她呵呵一笑,说有什么办法呢,都说市场经济是一条疯狗,其实现实才是一条疯狗,追得你到处跑,再说了,老是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坐吃山空,我使劲儿点点头。
刘娟说的是真话,我深有同感,进工厂打工,本来就是围城效应,城里的人拼命想出去,想当初碗儿她们离职回去的时候我不是也想辞工来着,而城外的人拼命想进来,又或者说是中了人挪活树挪死的魔咒,想当初,郑爱为了所谓的爱,可是跳了一个坑,又一个坑,我以为跳槽不如说跳坑,坑有深浅,太深的坑,跳进去就出不来了,较浅的坑,倒还是容易爬出来的,我的说法刘娟颇为赞赏,张婵更是因为这个,崇拜我了,那时候,我对她们两个说,你们呀,不是从一个厂跳到另一个厂,而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她们眯着眼想了一会儿,不住地点头,说我真是个天才,我暗自高兴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当然了,至于刘娟有没有男朋友,我是真的毫不知情,管它呢,也没好意思问,关键是压根儿不知道怎么问,又或者是害怕那个答案,要是郑爱知道了我的心思,那小子肯定饶不了我,少不了坏坏地大笑特笑,搞不好还指着我的鼻子尖尖大说特说:“郑乾坤,你小子想干什么呀?别不好意思嘛,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末了,还意味深长地加上一句,“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谁不知道呀!”那混蛋,好像我跟刘娟有一腿什么的。
郑爱那小子够狠,说起话来一点不留情面,老让我下不来台,比如我一吹牛说想当年怎么怎么怎么,他就裁断我的话头,说什么就此打住,到此为止,好汉不提当年勇,花花公子也只会在日暮残年的时候,回忆回忆自己当年的风流韵事,要想风流看今朝,还说什么让我来点儿新鲜的,刺激的,可我哪儿有啊——既没有太多的泡妞经历,也没有足够丰富的风流往事,该死的家伙,这不是让我为难,让我难堪嘛。
我也知道,那小子跟我唱对台戏,所为何来,小肚鸡肠,还不是因为当年的余香云,难不成如今他有了碗儿姑娘,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女人?要是他远在宜昌的碗儿知道了这个,那女孩儿心里会怎么想?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吃错的女人,也没有不怕戴绿帽子的男人,这是绝对真理,既然如此,那他岂不是玩完儿了。
我说郑爱呀郑爱,不要跟我斗,我是谁?郑乾坤是耶,何为乾坤?此乃天地,天地之大,包罗万象,包容万物,爱亦在其中,碗儿姑娘亦在其中,你郑爱也别怪我,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此话千真万确,你不会不知情,再说了,要是那个什么碗儿当真不喜欢你,你长四只脚一条尾巴也不顶事,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想方设法搞到了她的一张照片,嘘,不行,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他一定会宰了我,再搅它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