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任务结束后,我在ZJ停留了几天,因为警察一定会严查在这几天进出ZJ的人,其实第一和第二个任务已经不属于地方警察的工作范围了,他们也只能跟着帮帮忙,国际刑警一定会介入的,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外籍人士,这个我倒不担心,公司会妥善处理,我只是一个执行者。很多人诧异为什么报纸电视上看不到这样的新闻,其实,想让你知道的会让你们知道,不想让你们知道的,老百姓就什么都知道不了。
回来后给L说我想休息段时间,起码两个月内不再接任务了,L说她会和上面说的。过了一个星期,在住处待的实在有些闷,就想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天桥上有人在卖猫,有一只小猫浑身雪白,它实在太小了,只有人的巴掌那么大,身子偎在笼子里瑟瑟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花了30块钱就把它买了下来,我两手提着袋子没法抱它就把它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它在里面很乖,抬着头一直看我。天桥下面有家宠物店,又进去给它买了个小窝,看它的样子现在还吃不了猫粮,正好在超市买了牛奶。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伴,给它取了个名字叫Tiger。Tiger是个男孩,貌似只有一个多月大,每天晚上都要被他叫醒一次,起来给他喂奶,我这三个小时的睡眠自从有他之后就变成了两个小时。每次喂他时看他用两只小前爪抱着针管使劲嘬就觉得任何动物都有和人相似的地方,可有的时候人却连这些动物都不如。
两天后L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那咬鞋带的Tiger,L说哇,真可爱,从哪偷的啊你?我说虽然职业是有点特殊,但是不会特殊到任何生活细节,这是买的,去哪偷啊我。L想去抱他,Tiger马上就做了个防御的姿势,L笑着说随主人啊,机警敏感。我把猫拿了起来说你玩吧,他咬不了你,牙还没长齐呢。L抱着他,他就一直抓L的头发,L也不躲闪,没过一会他俩就熟了。这样也好,我不在的时候L可以帮我照顾他。
L说晚上7点老板要见我,我问她为什么老板一直要见我,公司那么多同事,他都见过吗?L说她来公司四年了,起码这四年里没听说过老板要见执行人的,听说以前可能是见过几个,她也才和老板见过一两次而已。L说别担心,应该是好事,但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我问L晚上是我自己去还是她和我一起去,L说我得自己去,没辙,我说那你帮我把TIGER喂了,拿针管吸一管奶喂他,慢点推注射器不然容易呛着他。
L说知道啦,别弄的自己像个爸爸似的,我说你还别说,我喂他的时候真有种当爹的感觉,L说你差几个月才满20岁,当什么爹啊!如果不是L的提醒,我早已经记不起我的年龄了,L说你别愣神了,该出发了你,别让老板等你,我哦了一声,换上鞋就出门了。
去见BOSS的路上,有想着是不是要买点什么见面礼,越想越觉得好笑,我总是忘记自己是个特殊职业者,因为只要除了做任务之外的任何时间,身边的人事物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公司又格外的人性化,方方面面都为你想的到,还N对一的服务,自己倒像是个贵族了。出于礼貌还是买点东西吧,别把自己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活的俗一点比较好。想来想去买了两盒冬虫夏草,觉得比较合适,不知道对方什么习性,最好还是买保健品。
见面的地方是个茶楼,装修非常讲究,看的出一砖一瓦一个细节都是经过考究的。服务员把我带进了个包厢,里面没人,点了壶铁观音,等着吧。过了几分钟,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听上去是个过了中年的男人的脚步。“人到了老板”服务员在门外说了一声。老板?这茶楼也是公司的吗?门被推开了,一个60岁左右的老人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和我差不多高,消瘦,有点驼背,走路有些外八字,戴着副金丝眼镜,手表戴在了右手上,头发花白,眼袋很重,但是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却极为有神。我马上站了起来“老板,我是T。”
“哦哦,久仰你的大名了,一表人才啊,坐坐,小李啊,去把我的茶端过来。”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声音也柔柔低低的,不知道早已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老江湖了,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还没拆包装的玩具娃娃。
“实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听说这东西对身体特别好,您拿回去试试,晚辈的一点小小心意,您别嫌弃。”
“哟,看这孩子弄的这么生分呢,嗯,冬虫夏草,好东西,有心啦。”
“应该的。”
我估摸着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他该切正题了,他点了支烟,忽然想起来我也在,又马上把烟盒递过来,我拿了一支,摸了摸身上没带火,他的打火机就伸了过来。我点着了烟说了声谢谢。从这几个动作里看的出平日里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但是又会偶尔把自己的身份降到和你一个层面上称兄道弟,但是当有问题发生的时候你也不会忘了他是老板,得听他的,很睿智的人。
“孩子,怎么来的公司?”
“被骗来的。”
“哦?这个组织从老爷子传到我这,每个兄弟进来都是自愿的,还从来没有被骗进来的,这种事情就像小年轻的搞对象,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如果是被骗的话,骗的住人也骗不住心啊。”他说完就那么语重心长的看着我。
“呵呵,您现在可以放心了,我迈开了第一步就不可能再收腿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
“哦,那就好,谁带你进来的?”
“H。”
“哦,他已经离开公司了。”
“是吗?我说怎么很久没见过他了。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交代我吗?”
“嗯,有点事情。我看你跟公司签的是5年的合同是吗?”
“是的。”
“我想把合约日期再多延续7年,所以叫你过来和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我听完之后有些诧异。
他笑着帮我倒了杯茶,说:其实这行的黄金年龄是28到35岁,稳健成熟有力,我给你留下30岁以后的黄金年龄让你享受生活,30岁之前帮帮我,你看怎样?任何方面都不会亏待你。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更没想过什么享受生活,现在的我,偶尔是人偶尔是鬼,5年10年15年又有什么分别?
我说您这么抬爱,我要是推辞就太不识抬举了。
他笑了,说你的言谈举止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啊,有大家风范。
我也笑了,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的心里有些酸。
没吃晚饭呢吧孩子?
嗯,没有。
正好,我也没吃,那今晚咱爷俩就一起吃,再喝两杯,爱吃什么菜?
辣的。
喔,看来也是个火爆脾气啊。小李,今天后厨是谁的班?
服务员推门进来说是老臧。
正好,让他做几个川菜。喜欢喝什么酒?
我说二锅头。
哈哈哈哈,行,没问题!他大笑着说。
没一会,6个菜就端了上来,服务员收掉了茶具,把菜摆上了桌,酒也拿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说不是这种,是那种绿瓶的,56度的,最便宜的。
小李说,啊?咱们这没有那种。
老板又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没有就去买啊。他的这种语气,温和但又夹带着命令的口吻。
和他喝酒不是个好差事,就像你和你的上司喝酒一样,不喝不行,喝多了更不行,所以很累。推杯换盏没一会,一瓶就喝完了,我有些微醺,但把持的还好。
一直都是我问你,就没什么想问问我的吗?他一边吃一边说,眼睛没看我。
我知道他这是试探我,这行里,好奇心越轻越好。
我一边吃一边说,没有啊,您想让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不该问。我眼睛也没看他。
呵呵呵,人小鬼大的,以后你不用接纯利少于50个的活了。我让人事部把你升到2字头了。
哦…我是不是再练练比较好?我现在还有点夹生吧?
你能行的,我不会看走眼的,快吃。
这一餐饭吃的我心里百感交集,临走时他送了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盒子给我,我也没看就收下了。回到住处已经11点多了,L还在,我一进门TIGER就醒了,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来在我腿上蹭。L看到我回来了就准备走,我说你不想知道今晚他叫我都什么事吗?L说这些不该我知道,TIGER喂过了,你一走他就满屋子找你,找不着就看着我叫。我把TIGER抱在怀里问他是不是啊小东西,你找我啊?L说行了,你们父子俩温存吧,我觉得你歇不了那么久,任务很快又会下来。我说为什么啊?她说感觉。L走后我打开老板送我的盒子,里面是块手表,伯爵的,我把手表外壳拆开没看到里面有窃听和跟踪,骂了自己一句神经。没有任务的日子里,我的生活还算不错,我知道自己捞偏门,偏门得来的是横财,横财不宜留,有了就得马上花,这是老辈人的说法。所以平日里我也开始琢磨怎么花钱,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有朝一日的时候才不会遗憾。
就这样TIGER陪着我又过了两个星期,第三个任务下来了。
有的时候很想自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无论梦里有多可怕多荒唐,醒来以后一切都恢复正常,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大家相安无事。可是这偏偏就不是梦,相反,我只能在梦里才能相安无事,才能不那么害怕,不那么荒唐。以前的朋友全都没了联系,不知道他们都怎样了,都在什么地方。我编了一个谎骗自己的父母,人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第一句谎话说出去的时候就要准备好后面的成千上万句来圆这第一句,这谎一撒就是十几年……
来天涯上写写这些,听听陌生人的话,其实每一句留言都让我很温暖。有人好奇,有人问候,有人规劝,也有人不信,其实,有时我自己都不信会走上这条对于别人来说是天方夜谭的路。我本来是该好好的打我的拳,到了岁数就退役当教练,结婚生子,完后自己开个俱乐部当老板,没事约着几个哥们边喝边侃,再带着老婆孩子到处走走看看,那样的我当看到这样的文章时我也会很傻很天真的说,我不信。我倒希望我是那样,但是生活不是按照我希望的来过。人们都说年少不更事,有人年少时犯了错回家挨顿揍,学校给个处分,大不了派出所里关两天写份检查的事,我的年少不更事却让我这一辈子都没了回头的机会,现在想起来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天涯上的这些人,如果大家不嫌弃,可以称作朋友吧。有的朋友说我的故事该去哪哪发表,有朋友说我适合去做编剧写小说,我只是想说一说心里的话。其实在我所有的同事中,我已经算低调的了,我的同事有的高调成什么样子可能你们想像不到,有自己投资拍电影当老板的,有自己开会所的,出入的还都是社会名流,有开餐厅的,有开连锁机构的,我的低调都成了他们眼中的怪物和另类了,按他们的话讲寻欢作乐是为了对的起自己的出生入死也不枉自己在红尘中潇洒走过一回。
我只想就这么写写记记自己的事,比不上电影里那么紧张刺激,也比不上小说家那么扣人心弦,仅此而已。
刚才有朋友说到黑社会,第三个任务就恰好和黑社会有关系,之所以我们很忌讳人家把我们和黑社会放到一起,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他们实在是很没有技术含量的行当。
我想先声明一下我对东北人没有任何偏见,怪之怪东北的一小部分人不务正业坏了自己的名声,大部分还是蛮不错的,而那一小部分就是以黑社会的名义自居的,三五成群四六一伙的,以为身上画几个画,戴条金链子剃个小平头手里掂把刀再一瞪眼睛就是黑社会了,其实他们才是电影看多了。任务下来之前还有个小桥段,大家只当是中场休息吧。
第三个任务具体下达之前,实在憋的有些难受,就把TIGER托给了L,自己到Y城市散心。
虽然多出不如多留(我自己的守则之三),但是守则是我自己订的,我偶尔会这么骗一下自己。Y城是我很喜欢的城市,幽静,美丽还有海。
到这种城市来,我大多数时间都穿拖鞋,穿很宽松的浅色衣服,傍晚的时候沿着海边的马路瞎溜达,海风一吹那个心旷神怡,感觉确实不错。这次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就想着到了这边去商场里买,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就沿着步行街走准备到马路上打车回酒店。走到步行街和马路接口的时候看到围了一群人,我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是巧就巧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个大缝隙能看到里面。一个8、9岁的小女孩跪在地上,身边摆着烛台香火还有两张遗像两个骨灰盒,前面放着个大纸板,我记得上面写的是,她的哥哥和嫂子在这的一家工厂打工,因为工作事故,哥哥和嫂子都烧死在了车间里,她的家是外地的,父母都是老农民,工厂只给了她火化的钱和一点抚恤金,但是钱被小偷偷走了,她现在只需要三百块钱回家的路费,埋了哥哥和嫂子,让他们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大致是这意思吧。看着小女孩哭的稀里哗啦的,实在不像个骗子,而且当时类似这样的骗术还不普遍。我看围观的人也都是一块五毛的给,小女孩一个头一个头的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实在是可怜。我就给了她五百块钱让她赶紧回家吧,我也做做善事给自己积点阴德。给完钱我就回酒店了,到了酒店试新买的衣服,因为我买衣服从来不在店里试,我知道自己的尺码,但这次买的裤子尺码不对,第二天下午我又到店里去换。结果我出来走到那个地方又看到她在那跪着,还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当时就明白了,说实话真的很来气,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就挤进去问她,你怎么还没回家呢?那小女孩看见我的时候眼神慌了一下但紧接着就问我是谁。我说我就是昨天给你五百块钱让你回家的那个傻子啊!大家别看了,这是个骗子,别给她钱。我说完就离开了。我上了出租车,走了大概两分钟的时候知道后面有车跟着我,出了商业区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时我就让师傅停车了,找了条没什么人的小路钻了进去。
我故意走的很慢,怎么说呢,不能说什么艺高人胆大之类大言不惭的话吧,但那一辆车上最多坐五个人,这五个人在我这是丝毫占不了一丁点便宜的,我身上没带枪,不做任务的时候出门我很少带着,枪套背在身上紧巴巴的勒的难受,放兜里又沉甸甸的坠裤子,除非特殊时期,而且对付这么几个乌合之众也犯不着那么兴师动众的。我听到身后关车门的声音,四下,那最少是四个人,听脚步跟在我身后的是三个,说明还有一到两个一会儿会在我对面出现堵我的路。呵呵,这些人,我压根就没想跑。
我装作不知道接着往前晃,反正他们会叫住我的,还没想完呢,后面就有人说话了。
“哎!前面那个!站住,别走了!”
我回头说,怎么了大哥,有事吗?
他妈的没事叫你你也得站住知道不?
东北口音,很且味道很浓,尾音往起挑,应该是辽宁那边的。
我笑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那仨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光头说,草,还是个愣头青,再逼逼雷死你啊!
这时候我身后的那两个出现了,五个人把我夹在了中间。
包放下,表摘下来,人滚蛋,好好的生意让他妈你给搅了,东西放下赶紧滚,听见没!
我扫了一眼这五个人站的位置和他们的体型,因为体型影响出手速度,这五块料啊,真是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的,这组合要是去演喜剧准能火。我当时快笑岔气了,好不容易控制住不笑,给他们说,你们快走吧。结果那个胖子想踢我,他一抬脚,重心不稳自己滑了个趔趄。我又被他逗的开始笑,这时另外四个动手了。
我每个人都只打了一拳,觉得他们挺可爱的,用不着下狠手,每一拳的位置都在胃部上面一寸,那个地方挨一拳是很难受的,想吐而且还呼吸不上来。我从他们口袋里拿了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也不能给这些废物。
第三个任务里碰到了一点小灵异,本来干我们这行的碰到那些是都属正常的,但发生在我身上就有点不了正常,还有个小插曲得从我小时候的一件事说起了,大晚上的,女孩子就别看了。
我不知道看故事的朋友中有多少是无神论者,总之我不是,我只相信科学能解释的事情只占总额的4成,剩下的那些让人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所谓的砖家们一不承认,二又拿不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说法,说出来的净都是一些连小孩子都觉得隶属于纯属扯淡范围里的话,无奈。
我打小就能隐约的感觉到那些东西,不能说看到,因为总不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视角里,有时是一闪就过去了,有时还不到一秒就消失了,有时只有声音没有画面,但我清楚的是那肯定不是幻觉。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给母亲说过,说家里总有大人出出进进的,母亲就骂我让我别胡说八道,有一次家里来客人,我又看到了就给母亲说,把母亲气急了揍了我一顿,真冤枉。不过终于有一次,母亲彻底知道了我并不是在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