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骑了,每次过学校门口的马路我都心惊胆战。人真是太多了。”徐娜在我们仨人中间骑着自行车,我在公路的最里面,萧捷在最左边,也就是马路的外侧。
“是啊,习惯了就好,这样也真是能把车技给锻炼出来。”我一边注意着来往的车辆一边回应着她。
“嗯,那倒是。哎~~一会到你们村路口,我从前面直走,萧捷你怎么走?”徐娜跟我们俩说着,她知道我家在哪,所以也并没有问我。
“我在前面路口左拐。”萧捷看着前面的路。
我惊讶的侧过头来看她,“你是跟我一个村吗,也是解庄村?”
“不是,我是前解,在你们村前面。”萧捷终于侧过头来看我一下。
原来是前解啊,在我们这个镇子上的村子,一般都是用姓氏来命名村庄的名字,比如解庄村、李庄村等等。当然能够以姓划分的也都是人口比较多的。如果人口很少的姓氏,他们都是归类在他们居住在某个姓氏村子里。萧捷的姓人口很少,不能单独以她们的姓氏命名村子。但是由于他们的村子在我们解庄村地理位置的前面,因此隔壁村子的人都称其为“前解”。
“那你们可以一起走了,真好。”徐娜羡慕的看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徐娜的村子“蒲汪村”坐落在高峰头镇的最里面,坐北朝南靠近县城。但是路程比我们远一倍还多一点,所以她只能骑车上下学。
高峰头镇总面积72.6平方公里,紧靠郯城县城,镇驻地位于城南9公里处,是郯城的南出口,素有我们省“南大门”之称。拥有古老的马陵山与秀丽的沭河水并行南北,可谓是环境优美,气候宜人。
“我拐弯了哦,拜拜,自己注意安全。”走到村子的路口,我向后看着路上的车辆,准备向左拐弯。
“拜拜。”萧捷也准备拐弯。
“嗯,拜拜。”徐娜跟我们道别后,继续一个人向前走。
从柏油公路下来之后,向北拐进去的就是村子里面的小马路,在我们那个时候村子里的路都还是土路,村子里的政府部门也就是村大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修路。好在我们从出生起见到的就是土路,因此也就习惯了这样的路况,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吧。
虽然村子里小路的路况不怎么平整,很多时候也都是尘土飞扬。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马路两边都种满了一排排高大的杨树,夏天走在这条马路上都有树叶遮挡了所有的阳光,不用担心被晒的问题。
我和萧捷骑着自行车并行走在马路的右侧,虽是傍晚,但是头顶依然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的阳光,在这个季节的此刻显得格外温暖与美丽。
“我在前面的路口拐弯,一会先走了哦。”还有100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我告诉萧捷。
“嗯,好,我在你前面的路口。”萧捷微微仰着头看向杨树叶中还存留的阳光。
“你是住在那一排吗?”难道她就住在我家的前一排吗,那真的是很近了。
“对的。”萧捷向我看过来。
“那是蛮近的啊。”我转过脸与她对视,咧着嘴回答。
“你到了,拜拜。”在我家那一排的路口,萧捷看着我提醒道。
从公路口延伸的这条小道,虽然是村子里由北向南的主道,但是到我家那一横排的距离也就500米左右,算是很近的了。
“好,拜拜。”我将车子向右拐,与她告别。今天的路程格外的短呢。
刚升入七年级的我们,学习负担并不重。因此平时也没有什么作业,晚自习更是偶尔上一次。所以放学后有大把的时间,但是却并不是个人得自由玩耍时间。帮助大人干农活几乎是农村孩子每天的基本课。
今天回到家一个人也没有,我妈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我们家的园子里忙农活,我弟放学后应该在外面与别家的小孩玩耍。在这个镇子上,家家户户的营生方式基本上就是靠“农业生产”,村里子的每一家都有公家按照人口分配的一块地,用来种植蔬菜水果等。
一家四季园子里都会不断的种植着能够卖钱的蔬菜,至于种什么种类,选择的标准除了适应我们这个地方的气候外,还要根据当年哪些蔬菜水果价格比较贵,容易挣钱来定。毕竟干如此繁重的农活是为了养家糊口的。
我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凉白开,然后打开电视,等我妈回家。电视是我妈跟我爸结婚时买的“熊猫电子”,在我大了之后貌似就已经停产了。虽然只有我们当地的几个电视台可以看,可是让人非常着急抓狂的是,几乎每一次在看到关键时刻电视画面总是会花屏,看不到任何画面。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出去转动天线杆子,一个有5米左右又长又直又重的铁杆子,坚挺的树立在屋外的地上。天线杆子顾名思义,就是在铁杆子的最上头连接着天线,转动铁杆子是方便上边的天线接收信号,这样传输过来的信号才能使电视画面清晰。
然而此刻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在屋里看着电视画面告诉我情况。所以我只能凭着感觉胡乱转动天线杆子一通,然后再回到屋里看一眼电视的画面有没有清晰,如果没有,那我就要回到屋外继续转动,直到画面清楚为止。这个过程真是一个折磨人的过程,但因为对电视节目的渴望超过了一切,没办法只能坚持去做这个看似愚蠢的动作。因为除了看电视并没有什么消遣的事情可以做。
“啊....我要疯了!”我一边转动着天线杆子一边自言自语的抓狂。
在转动了三次之后电视竟然还没有好,而我几乎每天都会追的《奥特曼》马上要开始了。
我回屋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还有10分钟,看来是来不及了,我也实在不想再转天线杆子了。
果断放弃天线杆子,冲进屋里把电视关了,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出门。把大门在里面一锁,我就开始跑起来。村子里房屋的位置都是坐北朝南一排排的东西延伸,我向着屋后跑去,三分钟之后没怎么累的就跑到我奶家了。
为了看《奥特曼》我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往我奶家跑,奶奶也习惯了。奶家与我家的直线距离大概也就是300米,与我家隔着两排。但是由于房屋都是并行挨着,因此我每次都要绕过三四家然后穿过巷子才能到我奶家。
“奶,我来看电视。”我跑进屋里急忙拿起遥控器开电视。
“看吧,你妈回家了吗?”我奶一边在择菜准备做饭,一边问我。
“还没呢,就我自己在家。”连云港台是6,我着急的按着遥控器上的数字键。
“你也没去园上看一下,能不能帮你妈干点活。”奶奶在那一边念叨着。
“看完电视的。”我拿起电视旁边吃饭桌子上的西红柿,一边吃着一边看电视。
“西红柿没洗,洗洗再吃。”我奶看我在吃西红柿便说。
“没事。”我继续吃着。
农村的孩子总是不会那么讲究的,饿了看到什么拿起来就吃。填饱肚子是第一重要的,干不干净是其次的。其实多数情况下我是不愿意去我奶家的,因为从小在我的心里就认定我奶奶跟我爷爷是不疼我的,是不喜欢我的。去了只会讨人厌,而我并不希望自己是那么失败的。
我认定他们疼爱我姐超过爱我太多太多。我姐从小便在我奶家跟他们一起住,吃好的玩好的,从来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而我总是被她们嫌弃的那一个,吃多了的时候我奶就会说吃这么多干嘛,又不是小男孩。
是的,我是女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他们嫌弃的女生。因为我是老二,是不被社会允许便出生的没有户口的小黑孩,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个他们不喜欢的女孩子。在农村,没有男孩的家庭是不和谐的,因此我妈为了生一个男孩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直到我弟弟出生。
虽然我恨她们,恨她们在我刚出生时就把我送给了别人,没有让我吃一口母乳。恨她们只爱我姐和我弟,却没有对我有一丝关爱。恨她们每时每刻看我的眼睛里,没有我想要的关怀与温暖。但是在恨她们的同时,我却心疼我妈,我知道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三个孩子,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所以不管我在以后走了多远,离开家多久,最放不下最牵挂的始终是我妈。
“你去哪了?”看完电视回到家看到我妈在忙着洗米准备做饭,她问我。
“在我奶家看了会电视,今晚吃什么啊?”我走到洗米的台子旁。
“米饭,炒豆芽,还有一个豆腐。去叫你弟回家。”她洗干净米放在电饭煲里,接着将在盆里泡着的豆芽菜捞出来空水。
“ 这就去。”我转身出门,准备去喊我弟回家吃饭,他每天都要在外面玩的很晚。
“写作业了吗,就知道玩。”涛比我小7岁,今年9岁,上小学二年级。因为是最小的而且是儿子,所以我们全家上上下下都很疼他。其实在村子里,每家的男孩几乎都是被宠爱甚至是溺爱的。
“今天没布置作业。”他背着书包,戴着已经被他弄得歪七扭八的红领巾。与我并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年九岁的他,个头还很小,忍不住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咦,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回家赶紧洗澡。”我嫌弃的将手掌在放在他衣服上摩擦着。
他用右手摸了摸头,抬头冲我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并没有因为笑容而变小多少,看着双眼皮大眼睛的他,真是羡慕死我。因为我和我姐都是单眼皮小眼睛,只有我弟随我爸,有一双大眼睛双眼皮。村里的大人们也老是说他长的像女孩子,想必长大一定是个帅哥吧,想想我就咧嘴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