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开始雪花纷飞。今日一早,心里记挂着怕雪化了,天亮我就爬了起来。只见窗上光彩夺目,心内踌躇,天定是晴了,日光已出。拉开窗帘往外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将有七八厘米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自是非常欢喜。
熟读红楼梦的人该知道,上段话我是仿宝玉而写。
可心情却是自己的呀。读书时,便发现很多古人爱雪、赏雪、写雪。
白居易写《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多么俏皮可爱——新酿的绿蚁米酒,烫酒的红泥火炉,天将大雪,刘十九啊刘十九,能否与我共饮一杯啊!
一腔赤诚全在诗里了,还有点撒娇。围炉对酒,秉烛夜谈,互诉衷肠,大雪天再合适不过。
这边白乐天喝上了。
这边张岱又写《湖心亭看雪》,“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张岱此年住在西湖,大雪三日不绝,他乘一叶扁舟拿毛皮大衣和小火炉就出发了。
“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了岛上,竟发现“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那两人也很惊喜,竟然还拉他喝酒,他强饮三大杯而别,船家说:“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想想那光景,湖心亭上,天寒地冻,三两人在一片白茫茫里喝酒聊天,看雪看月亮,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文人的洒脱,痴绝,借这首诗体现的淋漓尽致。张岱还借船家之口,点出自己的“痴”,更与岛上两人有惺惺相惜之感。真真是“真名士自风流”。
而张打油呢?怎么写雪?
《雪诗》“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笼。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简直妙趣横生!这首诗描写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写,由颜色而及神态。通篇写雪,却不着一“雪”字,而雪的形神跃然。
张打油的诗呢,一鸣惊人,还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打油诗体,名垂千古。张打油是一般的读书人,还有人传他是农民,反正只是无名小卒,却有此成就,可见,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而大雪天最会玩的呢,《红楼梦》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他们做什么呢。
下雪天写诗喝酒赏梅花吃鹿肉。
湘云与宝玉讨一块鹿肉烤着吃。黛玉玩笑说她是叫花子,湘云回道:“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快人快语,天真烂漫。
联诗的时候,湘云果然以一己之力大战黛玉宝钗宝琴三人,说来倒是鹿肉的功劳。
吃肉喝酒联诗还不够,女孩子们还罚宝玉去向妙玉讨梅花来好赏梅咏梅。
罚宝玉讨梅花还不够,还命他做诗《访妙玉乞红梅》,还要击鼓限时。真真新奇有趣。
芦雪广出来,又去惜春处看画,又去暖香坞编写灯谜。一个下雪天,好不热闹。倒也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曹雪芹无疑爱雪。这一章雪下的故事灵动自然,金陵十二钗的真性情也跃然纸上。
看这些文章的时候,我无疑跟着作者们又一起赏了一回雪。不管是唐朝的白居易,张打油,明末清初的张岱,清朝的曹雪琴,文人墨客因为雪仿佛穿越年代,隔空相会。英雄惜英雄,雪仿佛成了他们的道具,他们借写雪,抒发自己。每一个都可爱得紧呢。而雪呢,因为他们的着墨,更增添魔力。
雪是大自然的恩赐,又是上帝最宠爱的精灵,却每年冬天,都雨露均沾地撒向人间。
现代人没有人爱雪吗?
不不不,当然有。北京不下雪,人民很生气,可见大家盼雪之情。网友调侃西安洛阳南京是古都,是北京的前辈,按长幼先后,北京当然后下。也是调皮得紧。
下雪地方的人儿呢,如沐春风,也趾高气昂,朋友圈今天都炸开花。
而师父会雪天煮红酒,阿飞雪夜吃火锅,小雨雪地冻酸奶,我啊,雪天最爱与小孩子啊少年啊在一起奔跑玩耍。
为什么是小孩少年呢?
因为只有他们不怕冷,不怕摔,勇往直前,自然肯与我打雪仗堆雪人与雪亲密接触。
当然空调房里卧坐也是极好的,却总是少了点火辣辣的凉爽,少了点勇敢,仿佛也半辜负了雪的厚爱。越长大,好奇心越少,可是雪来了,我们最好不管不顾孩童一把疯魔一把。
(动动小手点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