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尼泊尔回来，没有直接找工作，重新再复习一遍各种修图的手法。颓废的十二月过去，还没有从暗恋的伤中走出，一月，不知是因为没有工作才没有的踏实，还是心里的空洞带来不踏实，让人很不安。也突然间失去了方向，开始迷茫，那种迷茫，让人更焦虑，让人更不安，也更难受，不觉间又掉进那个无边的黑洞里，迷失方向，迷失自己，挣脱不开。

活着或死去，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一不想失去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彼此作伴，相互依存。我相信“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无论用在什么样的感情里，它都适应，那是能从心底里生长温柔且坚定的力量，让人对活着还充满兴趣，向阳生长，得以对抗那股在黑暗里能把人一片片撕碎的力量。

离开掌门，也意味着再也不能跟那么多人同你交流开心嬉闹，逐渐不联系，我又变成一个人。

一月，我常看见自己一个人坐在独木舟里，从白色的湖边码头出发，周边热闹极了。一起出发的很多人，我们一起向前划，一直努向前划，划着划着，猛地抬起头，原本热闹的周围变得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飘在看不到岸的湖海中央，周围大雾弥漫，我又奋力向前划了好久好久，兜兜转转还是看不到岸，也感觉不到尽头，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右，不知所往。空荡荡的天地间，只有我和一叶孤舟。

我急切叫着万灵的名字，吴茜的名字，晓敏哥的名字，亚茹号闯的名字，我叫着所有人的名字，一声，两声…可是没有人听到我的叫唤，让人那么难受和无助，人群那样遥远，我甚至不知道人群在哪里。难过迷茫绝望四面袭来，被埋没在无际的迷茫和难受无望中，无处可逃跑，也无力抵抗，挣扎着，却什么也抓不住，它们从我身体里一下子穿过去，人跌到湖里，不能呼吸，继而被拖往深处去，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安静了，沉默了，湖面上只剩一叶孤舟。

每天，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着，于是，我也总失眠。失眠还被我用段子的方式发了出去。发出去的段子被李东升点了赞，我开心了好一会儿，却又变回之前的难受。

人生的所感，我总觉得是回到人群中，其他事情分散掉注意力，对李东升的思念和对掌门的依恋，对未来的迷惘、那没完没了的失落和难过，会离我远些。

开始我以为我可以很快回到人群中的。

我这种人一个人呆着越久负面情绪就越厉害。

迷惘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这会儿我也真的觉得是吃饱了闲的！如果还饿着肚子，即便作为一个对食物没有太大欲望的人，我也许就会像上辈子人那样“简单”的想着怎么填饱肚子就可以，简单的追随怎么填饱肚子，如果知道哪天晚上有一点肉吃，就无比开心和幸福。

是不是当自身的环境越艰苦就越知道珍惜和感受幸福？我记得曾经看到的一篇文章，主人公的故事就是发生在缩衣节食的那个年代，买米要粮票，买布要布票。主人公当时也还是个孩子，主人公的父亲不记得是基层干部还是普通的工人，母亲是普通的农民，主人公和他姐姐一家四口，故事里写到，虽然经常吃不饱，但是他父亲还是会想办法给一家人每月吃上一顿肉——白萝卜炖肉，那是那个艰苦的时期里一家人最开心幸福的时候。吃肉的日子是每月末，于是一到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他和姐姐都开心得跟过年一样，母亲也会早早从地里拔回自种的白萝卜准备着。白萝卜炖得熟烂，猪肉也炖得软糯，肉味和白萝卜的清甜相互交融，汤汁肥美......，作者把那碗肉描绘得无比诱人，吃的时候的幸福感让人那样羡慕。所以有时，我羡慕那个时代“简单”的幸福。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要这样颓废的生活！忙起来就充实，忙起来就治愈伤痛了。

只是在电脑前忙活了大半天，刚合成的那张图片，看上去却又那样压抑和孤寂，明明亮着灯，却没有洒下半点光。

六号，我还是因为李东升的一个赞而心生波澜，既开心又难过。

我想去环新疆和西藏，我想去可可西里看星空。可是穿越可可西里要会开车。也许我该上个月回家学车。

七号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了很多人，一起做着奇怪，李东升是服务生站在那里，章子怡是我上司，指挥我端茶倒水，一屋子的人在吆喝......

八号的梦里，李东升依旧冷冰冰的，和刚认识的人玩闹，却不理我，梦里也依旧倔强的装作没事的样子，梦醒了，梦里难过，梦醒也难过。

李东升在一月里去了广州，在CBD的写字楼里想念空勤灶。

“我真羡慕那些和你共事过的人，可以和你擦肩而过，坐同一班地铁，进同一座写字楼，走同一条街道，甚至可以在汹涌拥挤的人潮里不小心踩了你一脚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你温柔的说没关系，他们那么幸运”。

一月里我也开始找辛苦的工作了，来回往复的面试和复试。面的三家影楼都被录用了，只是工资普遍不高，还有三天到七天不等的无薪试用期，我纠结着没薪资的这几天试用过后，是否又说不录用。

一月里，我常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窗外，想念掌门。我梦见万灵，晓敏哥，林老师，佳兰…我们又在因为一个事情笑得很开心。

十八号，唯一视觉的主管说，一般试用的那几天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一般也会提前结束和录用，于是也说话年后才来报道了。心情突然轻松，

心里的大雾就逐渐散去了。

傍晚从江阴路骑车路过回去，余晖从那边建筑投过来，老宅子像老厂房。满墙干枯的爬山虎，夏天的时候它也一定想爬满墙。

十九号，今天，整理相册，看以前的相片心生百味，本花儿一样的年纪，我本该这样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让人难过，

翻看以前截图下来的聊天记录，一起吐槽IT的bug真的好开心，看看着看就笑了，笑着笑着，泪就下来了。鼻子一酸，我终于无比难过的哭着说出来，想教务了。

当我给万灵发消息说我想他们时，她一定不知道屏幕前的我，其实在哭。

决定先回家过年了，荣一直叫我早些回去，跟她聚聚。十九号抢票的时候，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想要人给我加速。但是同学群里立刻有人说些寒心话，尤其不帮忙之后的两个字“没用”。朋友圈直截了当的出现了“不帮”两个字。而我看了帮忙加速的列表，她真的没有帮我。

我特别想发一条留点口德的朋友圈和qq空间。

春运的火车票我不想去形容它又多难抢，而且我没有提前买，平时不轻易让别人帮忙，这是一年里唯一需要真正帮忙加速的时候。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不愿意帮忙，还刻意说出来：“不帮！”，这又不是别人发的垃圾广告，也不是别人发的拉票，这是一个人对家的期盼，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不知道中国年在中国人心中的意义吧？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私聊！如果不想帮完全可以选择不忙，但请你保持沉默，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一定要谁帮！

我也真的很不喜欢不帮忙还说风凉话的，比如说“没用！”，所以这一天，当黄吉堂给我发这两个字时，我特别想教育他，作为同窗，即便没用，也一定先帮我点完，然后跟我说加速好了，再说“没用”两个字！别问为什么！

同时，不管什么事情，如果一定要先说“没用”，作为朋友请顺便说出可行的方案，别问为什么！如果没有，那这两个字就不要说出来，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请留一点口德，给别人留一点温暖。

（坐飞机的方案也不要说出来，我作为一个智力正常的人，为什么觉得我会想不到坐飞机？！我又不赶时间，两千加的普通机票和五百块的火车票，我家又没有矿，何况我一个渣渣。2020.12.31）

后来，我抢到回去的车票了。

二十一号，又是没睡够的一晚，于是出门一刻钟后…

10:38 充电宝忘带了…

11:25 门口架子上的鸡蛋壳忘扔了…

11:30 笔忘带了…

11:36 纸巾忘带了…

11:45 眼镜忘带了…

11:49 湿巾忘带了…

1:50 再看看我哪些忘带……

还真有，牙齿透析复印图忘了......

……

朋友们的评论让人开心，带上耳机，听一首舒缓的曲，逗自己开心，我总有办法！

你看天边的月牙，岁月漫长，我还看人间烟火，品岁月留长，风花和雪月的场，诗和远方，友谊在常。

半夜，站着倚在洗手池旁守着正充电的手机，困得眼睛生涩，打着瞌睡。一个乘务员来回走了好几趟，终于跟我说，他有充电宝可以借给我，但是他下班的时候得还他，我说好，然后又问他几点下班，他说，他一点下班。

因为可以回去睡觉了，只顾着高兴，只是回到自节车厢后，嗯？一点下班，难道一点下班后他就下火车了？不应该啊......

那为什么不明天去再还？我想睡觉…

列车上的这个乘务员，好像我也没和他有太多的互动，后来他却说喜欢我，不禁让人感慨，喜欢在一些人眼里，好像只是两个汉字，没有什么含义。

在南宁的几天，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却不似脸上的开心。

心里空空的。

李东升还是在我心里。

听说暗恋是一部成功的哑剧，我在慢慢等，等某瞬间他在我眼里的光消失。

要一起来听一首歌吗？

记得去年夏天的双休日下午，跟张鹏拿了他相机，然后找我们部门的颜值担当四环，到三楼的公共区去，一个人也没有，我们便开始瞎拍，本来是我要练手，结果变成她练手，于是又拍了一堆丑照！这几天终于我练手了，只是荣一面对镜头就面瘫，有时把她逗笑后快门还没来得及按又变回去了！

我最喜欢她大笑的样子。我觉得人开心大笑的笑容，拥有无法抵挡的魅力。

虽然我还是沉闷寡欢。

这几天，我，韦俸凡和他弟，荣，李丽敏一起到周边的水库写生，在湖边有人烧烤，其中一个小朋友，抓拍到了一张，哇哦，我爱这张肖像！

采风的第三天在风亭湖水库，水库周围，植被茂盛，绿油油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冬天的样子，绿色的树和枯黄的叶黄绿相宜，绿波荡漾，阳光和煦，微风轻暖。

我和荣在落满松针的林间散步，说着说着，说到了了过去，心里的疤被静悄悄揭开，情绪也再次哽咽。这天，我只告诉她被赶出来的那小部分。这么多年，我从未跟谁提起那段最黑暗的历史。

我一个人熬着那么漫长的冬天。

你知道吗，能陪你熬过漫长冬夜的人，大多都只有自己，有时候熬着熬着，有的人就熬到头了，有的人熬着熬着，还继续熬着。

心里也又发出我曾无数问过的话，如果当初一切都不曾改变，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比现在好，但我一定不会经历那样漫长冰冷的黑暗。

很多事情，时间抚不平。有的人一生都在被少年治愈，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少年。

南宁，这座北回归线上的南方城市，亚热带季风气候，山林里的松树永远是浓郁的绿色，古老的红水河冬天也不会显得萧条，如果遇上有雾的阴雨天，看了会让人联想到充满古老气息的水墨画。在这个岁末里，我发觉我对这座城市并不了解，以前似乎从来都是机场后坐大巴到市区，然后到安吉，再回家，没在市区停留过片刻。我不喜欢马路上横冲直撞的电瓶车和不让行人私家车，除了这里的山水，我似乎对它早已陌生，也格格不入，尤其是郊区的马山。

我不喜欢车辆横冲直撞从不让人，在思维上，在短时间和村里人的接触里，让人感觉有极大的差异，也不喜欢他们的说话方式。

--------------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时候，突然觉得某些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让你很陌生？在这个春节前夕，我有。我也忍不住想问，时间如流水，岁月像流沙，时光流转，四季轮回，恍惚间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我，你是否还是你，他又是否还是他。

离市区一百公里外的家里，城不知道在他屋里干嘛，我只是问了问前几天他帮我领的快递在哪，他说在楼下，还说，帮我拿两件上来就不错了......他补的这句话，让人很难过，我的快递确实挺多的，可只有主机和显示屏是我的，其他都是给他们的，作为一家人，怎么突然变成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是不是以后和像爸妈那样即便麻烦外人也不能麻烦他了？......

等我把电脑和显示屏拆开，都安好后，却怎么了连不上网，让城帮我看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我疏忽的毛病。他要打开网页，我只是正常的说，右下角那个感叹号的意思是网络连不上....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很生气的甩了一句：“那你自己来！”，然后出去了.....

愣住了，很委屈也很难过，我做什么了？是让他帮我收快递麻烦到他了？

他的脾气，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像他了？

第二天，洗衣机里还有我洗好，但还没拿出来的衣服，诚催我赶紧拿出来他要洗，那时我正忙收拾房间，见我在忙，怎么他不能帮忙拿出来吗，里面也没有贴身的衣物啊，里面大多是母亲的衣服啊，怎么又变成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家什么时候被分割成这样了？......还是他不知不觉里变了我不知道？

还是我变了我不知道？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无线网在我房里的信号，像一条断气的鱼浮在水面上，于是把所有的网线都找了出来，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在我房间的门边新添了一个路由器，需要拔一下我刚插上的网线，那会儿我站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忙别的，于是我麻烦了一下他，只见他不耐烦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拔.....”

看到他的神情和态度，我又愣了许久，我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我都忙活到一半了！见我不说话，他就回他房里去了。

心情开始迅速下滑。

鼻子发酸，你永远都不知道在别人崩溃之前，到底积攒了多少糟心的小破事，最后真的会因为一个动作，几句话就崩溃。

（当时，难过得抹眼泪，心想，在意的人又少一个也好。有时我也会跟花发脾气，会惹她生气，可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做过让她难过的事吧。2020.12.31）

二月一号，前两天已经在三楼铺好了床，不想跟花同一屋睡。只是她一进门就让我去别屋睡，便吵了起来。也一下子想起她不下两次慎重其事的说我相貌平平然后抬高自己，这种行为让人很讨厌！我丑不用谁提醒，同时也一点都不觉得她好看，这是事实。

对外，花不也一直说我们关系不好，我们好像一年里会吵两三回次架，但在她那里，是我们一见面就吵架，我们的关系在她眼里这样不堪；城对花的柔和和对我的冷漠也都被我看在眼里，憋得慌，眼泪也憋了出来，本来还想跟城谈谈，既然都这么合不来，那就都不要交流了吧，各自欢喜。

黄吉堂来找我，出门前，这两天的日记给花看了。

那样的态度真的让人很难受，大家都那么合不来，那就清清楚楚的说我就不麻烦了不交流了，我讨厌这样。

我不想去计算和黄吉堂多少年没见了，只是，如果不是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我真的认不出他来，他也居然很绅士的给我开车门，这个举动突然让我不习惯。在骨子里，我始终认为我们都还是曾经那个野孩子。

四季轮回不息，又是一年三十晚上的时光，一整晚，心里始终觉得悲伤。年三十晚上的时光，在我们的“仿若旧时光”教务群里，通常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在往年最开心的时候了，没了他们，让这个年变得冷清，人群散去后的巨大寂寞感，让人一下子仿佛回到很多年前落寞的年。

我大抵还是想他们，也还是难过。

年初一父亲说了一句，他说他不发红包，应该我们给他发红包才对......然后今天，我看到万灵晒他父亲给她的红包了，兰清也晒了她母亲给她的红包......记忆里父亲也只给过两三回，也不过一块两块，我们没指望他给，只是他这一说，心里不自觉又会去比较，让人觉得难过。

这个年里，让我发现了父亲曾经我并没有在意过的很多缺点，比如回来后只是往那一坐的懒惰，我也真的觉得他和祖父很像很像。

初三，二十七度，天气很好。

为了花，我违背了绝不跟爸妈一起去以家为圆心，十里为半径以外的地方的誓约。她想要一家人出去玩一次，所以在这个想去骑车的日子里，却跟他们去永州找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的永州暗河。

车里的空调坏了，窗外灰尘大，于是车里的温度飙升。鉴于去年红水河的经验，反正我不导航。于是，一个简单的先导航到永州镇，再在镇上打听前方暗河的位置，再导航过去在他们那里变成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折腾了一大圈。后来在永州镇某条县道上找到了一条正在维修的暗河，不让进去。在往回走的路上，一个导航弄得乱七八糟，一时没忍住，于是我说我导。后来我特别想抽自己，带上耳机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去年的教训忘干净了？前一分钟我还在说话，他后一分钟就传来壮语里让人特别不舒服的语气词，还有语调，并责备：“让你导航你却在那睡觉！”

为什么都一年了，他的思维里，在导航时人必须时刻盯着导航看？何况我们还在高速上前方无岔口！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养成在导航前把全程路线先看一遍？还是根本是他从不会这样做于是也认为别人也不会这样做？

一路上他时不时就在旁边发出那样的语气词真的让人很火大，如果你不是壮族人，又或者你听不懂壮语，你一定没办法体会那种感觉！火气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跟他一起出门了，每次都会格外的小心和心惊胆战，深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爽然后他把那种不爽加倍的返回来给自己，也发现每次跟他出来，都不开心还会生一肚子闷气。

于是，在上高速前，不知道是母亲还是花说“这不是你之前上的高中吗，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确实也想过抽空回来看看，但今天我想都没想过要停下。

我们是那样清楚，如果我说停一会，我进去看一下，要么他会不情愿的也没好气的说，有什么好看的，要么会很不情愿的一起进去看，然后一路都是让人很不舒服的脸色和语气。从小到大都这样。

还没上高速前，来的路上听他们说想要去大化摘草莓，我便问：“去大化摘草莓嘛，还是回家”，父亲带怼的语气：“去大化就是回家咯！”.....

我真的很烦很讨厌很受不了这种说话方式，为什么要怼人他才舒服？为什么他不思考一下回家的路不止一条，可以走高速！

真是气到泪飙，你还不能怼他，你一怼，他便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瞬间暴跳如雷，骂得更凶。

因为他这一怼，我便沉默了，爱上哪上哪。于是城说，回家，于是又有了高速上的一路。

幸亏是他要来的这个地方，否则可能背锅的又是我。

今年的春节，家里的烦人的琐事比往年要多，村里的闲言碎语也比往年要多得多。母亲还是让人发愁，晚上我们跟她聊天，听到四婆又在村里说家里和母亲的闲话了，作为一个直肠子的人，真受不了这种关系和这样的环境，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打一架吗？

母亲说了很多不顺心，最后也又说起归结于父亲的不忠，很多流言蜚语确实因这件事起，无论怎么开导，和建议，她也还是特别恨父亲。

九号，如果是往年，今天也该动身返沪了。没在随返沪大军，让人心里空荡荡的，很难过，很失落。

十一号，韦俸凡叫了两天去找他，说大明山的雾凇很美，去找他时，却又说应该已经融了，于是今天湿冷的大明山，也蒙上白纱，弥漫着可见度五米内的大雾，大雾里的孤松，让不好的心情，更加低迷。

山上藏着数百驾的风车，不停歇的旋转着，它们和风一起，唱着一首悲伤的歌。

这个春节有一点不大正常，就是黄吉堂总找我出去。于是当晚上，黄吉堂发来：“夜幕降临”我知道他一定又想叫我上街了：“不去，街有啥好逛的，街上无聊死了，在家没事我基本上不上街，还是修图有意思些”，我觉得有点烦。

黄吉堂：“...上街除了想见你，不知道去干嘛”突然惊恐，从后来的言语中感觉，他好像想知道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完了，该不是眼瞎看上我了吧？......不会不会不会，一般觉得有人看上我的想法都是错觉，错觉！我安抚自己突然惊恐的心情……

故意回避了这个话题。

作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是我同学，我不能耽误他。

......

十二号，傍晚的红水河大雾弥漫，我的自行车在平流雾里穿行。远山在暮色和大雾里晕染成墨里的画，我心里还是因为李东升变得寡欢，因为掌门而沉闷，湖光山色，夹着忧愁，淡淡苦涩。

半夜，黄吉堂来找我出去，基于他明天要出发广州，很困，却还是出去了。

只是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人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手脚也跟着冰凉起来。

这么多年也只在这阵子见过两面，只是叙叙旧，没有特别，平时好像也不怎么联系，怎么会喜欢我呢，可是他的眼神，炽热又真诚，好像是真的。

我没有感觉到喜悦，只是慌张和忧愁。

我习惯了一个人在风雨里飘摇，习惯没有人嘘寒问暖，习惯一个人连拖带拽连滚带踢的搬家，习惯一个人走夜路，习惯一个人遮挡所以风雨，千里孤行无人相送一个人过冬，突然冒个人来替我撑伞，走在路上护着我，可却不是我希望的那个人，不是我希望的那个样子，怎么办呢......

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他在等我回答时，我说，不知道…

我能感觉到，我不喜欢他，近几日他频繁的找我聊天，我甚至觉得有些烦，可看到他炽热的眼神，我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拒绝。（同学在我心里的地位非常，我都异常珍视）

所以后来，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次日，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十四号，终于决定先在家学车了，可退堂鼓一直响。下午去练了会儿车，感觉自己一上车就变成傻子，很笨拙，手和脚完全不会配合工作了，我想，我跟荣，别人出故事，我两出事故。

十五号，前几个月，爸妈在泉州，舅舅管的那个厂里工作了几个月，工资舅舅一直拖着没给他们发，据说过年那会给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母亲那份一直没拿到手，让母亲很没有安全感，她也似乎总疑心父亲拿去用了而且给别的女人用了，于是晚上母亲便问了这件事，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听见动静，我赶紧从自己房里出来，只见越吵越烈，拍桌子的拍桌子，握拳头的握拳头，拿椅子的拿椅子，我和城在中间拦着。虽然早已接受这样的现实，还是有那么一会鼻子一酸。

这是个不太平的春节，我发现了我从没留意过的父亲在家的日常，我也不知道这无意间的发现，好还是不好。小时候，我们在家都是我们几个配合着做饭，我烧火，谁炒菜，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习惯这样，没有想过其他，也没有留意过其他。他几乎从不下厨，回到家便在那坐着玩手机，他跟祖父很像。虽然我看到过他在外头也很辛苦。

父亲身上有很多毛病，懒惰又大男子主义，脾气急又暴躁，爱说大话又好赌，自制力差责任感还不那么强，看到别人的不足又不会审视自己，不睿智也不明智，用母亲的话说还是个很不会过日子的男人。但母亲体质差，在她不适的时候，他对她还是挺好的，母亲软弱，情商和智商很多时候让人着急，有时候会反应不过来，他对不聪明的她也还是比较有耐心的，至少比对我们有耐心多了。

相互忍了这么久，在二十多年的生活里逐渐都习惯各自身上的缺点和毛病，但是，审视整个童年，审视整个家庭，也许真的会是花说的那样，我们之所以能长大，是因为母亲。

小时候那会儿，去跟别人倒平房（平房压顶灌溉，都是力气活）一天的工钱是十块钱，有时候母亲会接一些这样的活儿补贴家用。记得一回回来时，她一只手上带着伤，工作的时候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后来一次父亲工作时一只手也受了伤，但是养伤的父亲什么也不做，被母亲责备，她养伤的时候，也一边养伤一边洗衣做饭，后来父亲才动手的。

听母亲说，小时候，父亲辛辛苦苦去砸了一个月石头，终于给我们攒了点学费，开学的前一天他去领工钱，结果晚上就去赌了，半夜才回来。记得母亲口中的版本是我们的学费也没了。

依稀记得小时候，他好像有半夜才回来，因为母亲把门都拴上，他进不来，叫我们起来开。父亲好烟，母亲说，在我们缩衣节食的年代，如果他是个疼爱我们的父亲，那么他可以做到戒烟，省下烟钱给我们买点肉吃，不至于长身体的我们顿顿青菜。

母亲说，基于父亲的种种，祖父的恨铁不成钢，后来种种，所以他们父子后来才这样，也养成祖父偏爱大伯。在分家的时候，给了大伯那么多那么大的地，只给父亲那间老宅子，现在我们家的地皮，是在建房子前，母亲一把眼泪一把眼泪去吵，才得来原本伯父家的那几分菜地。

......

过去几十年里，一面包容这样的丈夫，一面忍受祖父的脸色和各种委屈，在祖父过世后想着，终于不用面对他整天拉耸嫌弃她的脸，觉得日子终于可以轻松时，那个与她共历半生风雨的人，她最依赖的人，却似乎在外面拈花惹草，因此而起的打架事件，而最后父亲却没说一句话。只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母亲的世界全塌了。

她对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换来这种结果，谁能接受呢。这件事在她心里再也过不去了，成了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她被压在她世界废墟的最底下，她自己出不来，任何人也进不去，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敏感而脆弱，长久以来父亲没能改过来的恶习，早已一点点积累成她的失望、不安和不再信任，以前那么多那么多，数不清的七零八落的东西，加上这件事情，凝聚在一起，变得坚不可摧，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件事也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磁铁，几十年来的委屈，散落在她世界各个角落，或是淡忘或是还记得，瞬间被唤醒，被聚集，不动声色的挑拨她的神经。在目前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钱的问题上，稍有差池就会爆发出巨大能量，这股能量将她自己也吞噬掉，然后她陷进聚满各种负能量的黑洞里，任黑暗包围，厮杀，嚎叫，又静寂如死。

会看谁都不舒服，即便我在帮她，试图让她安心，她也毫不领情的怼我，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就不会有今天。

他们是媒人介绍认识，在他们的年代我也不知道是否有自由恋爱，只是小时候常听人说，之前父亲又相过另一个，差点就成了，所以小时候常被打趣说，我妈差点就是另一个人。

和后来他们认识后，也许看对了眼，感觉对方都还可以，便搭伙过日子了。母亲说，她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媒人说得天花乱坠，原来都不是那样，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母亲真的有后悔过，只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只能全力去改善那样的现实。

如果有时光机，我真想穿梭到他们的时代，阻止他们相遇，阻挠他们结婚；如果有时光机，我真想在母亲还年轻的时候，每次想离婚却想到我们而委曲求全时，去劝她赶紧离。虽然，如果当初他们真的离了，现在他们各自都不一定会比现在好，但万一她也许可以不用经历这些呢，虽然那样可能没有我，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原本就希望自己从未存在过。

命不由我，也不由任何人，命数这东西，说不清，看不见，摸不着，无法预测，难以捉摸，悬得很，有时候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可我，依旧希望他们不曾相遇，不曾结合，不曾度过半生。

后来赶紧打电话把舅舅叫了过来。母亲情绪很激动，虽然过程我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想告诉她我在她身边，不用怕，她也还是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我可以体谅她现在心情不好。可是，基于对母亲的了解，也许我确实就是那个罪恶的源头，在她的生命里，她真的有后悔过，不仅仅是现在，以前和她聊天，她心情平和时，也坚定的说过，只是各种牵绊，和也许没有那么多勇气迈出去。

母亲是个直白的人，不会隐藏心事，喜怒都在脸上，有什么就会直白的去说。小时候耳瞩目然，所以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我也挺后悔我的存在的。

我听过、看过很多人的爱情，和他们对爱情的看法，有的人会感慨，希望能像父辈那样可以简单的过一辈子，有的人则希望能自由恋爱找个相互爱着的人过一辈子。在那条路上有的人走了很远，有的人走了一段。后来不知不觉里知道，爱情最后都会消退，化作日常中的柴米油盐，一针一线，要么相互忍着过，要么分，很多很多。

从那年变故开始，我对很多事都不感兴趣，包括爱情，我冰冷得像道毛石墙。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我只觉得那离我很遥远，与我无关，我从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爱情会长久，也不想要爱情长久，我不想活那么久。

我不是有怨气，我是都看开了。

今天没忍住发了篇一般只会在我日记里才会出现的文章，末尾我说，孤独终老也挺好，等你老了，找一家最热闹、左邻右舍最和蔼、素质又不会很差的养老院，平日里练练太极养养花，晒晒太阳喝喝茶。只有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有那天的，我实在没有勇气活那么久。

文章嘛，总得需要一些积极的东西，不像日记，里面都是不能再直白的真实，且可以毫不掩饰。

我开心，方能感知世界美好，我不开心，全世界的美好皆与我无关。

舅舅把工资算了，钱没办法直接打到母亲卡里，于是打到我的支付宝，我再转到母亲卡里，她这才安心。

花曾有过这样一个假设，哪天母亲生病，很大的病，父亲不会拿家里的征收款去治她。如果她或者我病了，可能会拿出一点。如果有一天我生一场大病，我会直接消失。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在父亲心里的位置有多低。我越来越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父亲爱的人是他自己和城。

听说，伯父家的征收款，一开始大姐和二姐根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后来她们知不知道。

小时候我特别希望自己是个男孩，男孩多好，可以有很多宠爱。

花之前说，羡慕上海的姑娘，总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现在我也想，如果我是投胎到上海的家庭多好，在上海，即便是很普通的人家，女儿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2020.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