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别人添麻烦,往低了说是一个人有素养的基本体现,往高了说是非常了不起的美德。
那天中午,我和女儿各骑一辆车回到小区门口。我们小区为了给进出车辆减速,用水泥修了两条高高的减速带,自行车,电动车是不敢上去的,好颠啊。不过减速带两边各有一处缺口,其实也就是专门为非机动车留的平路。我们每天穿梭于专用通道,看着机动车龟速行驶,真是有些小得意呢。可是今天是什么鬼?这边的通道放一辆电动车,那边的通道停一辆小轿车。娘俩急急刹车,跳将下来,推着车走过了减速带。我是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南边的是去超市买菜了,车就停在那里;北边的是去买馒头了,车也就停在了最近的地方。孩子上学,自己上班,早早吃了饭,还得睡个午觉,自己无所谓,孩子的休息可得保证,这一忙,可不就管不了别人了吗? 可是,不管别人能说的过去吗?本来就是个窄通道,有秩序的过,飞奔也不碍事,您这一堵,像个血栓,整个小区瘫痪了,你一个人影响了一大群人。谁不是忙着做饭,休息?看来这二位是没有将心比心啊。
中国人做事的中心大抵是“私”字当先的,连孔圣人都说“推己及人”。以自我为中心,是传承几千年的国民性,所以要求一个人做事先从别人的角度去考虑是逆本性而为,难度不言而喻。而一个人若是生来就会为别人考虑,那他一定是上帝派来影响众生自带光环的天使。在过去的乡土中国,人们生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那张网里,那张网由己向外推构成一个个小社会,维系那些丝线的,是每一条丝线上特定的一种道德。比如,在家庭,与之相配的道德是孝悌,与朋友相配的道德是忠信,“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简而言之,我们讲的是个人道德,与社会产生矛盾时,我们的解决办法是“克己复礼”,而这“克己”则会因所施对象和“自己”的关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缩了。我们缺乏团体道德,所以在进入现代社会后,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里就产生了层出不穷的新问题。解决这些新问题,靠个人的道德就显得捉襟见肘了。我们这个社会,物质在飞速发展,它亟需方方面面的制度与规范与之相匹配,相制衡。
说了这半天,难道道德就不要了吗?当然不是。纵然人性是自私的,我们也万不可因为这自私而爱着它,不舍得丢弃它。从每一个家庭里每一个小孩子的教育做起,教给他们不给别人添麻烦:玩儿完了玩具及时收起来,是不给打扫屋子的人添麻烦;放学按时回家、搞好自己的学习是不给担忧自己的父母添麻烦……推而广之,走到街上不乱丢垃圾,是不给清洁工添麻烦;在地铁里不高声打电话是不给其他乘客添麻烦……
写到这里突然发现,我的思维还是停留在这张推己及人的网里!了不得,这根深蒂固的国民性,要彻底克服它,看来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