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缘
第十九章
找工作李凯失踪无音讯
讨生活李赫他乡传噩耗
天灰濛濛的，好似不开心的人，脸色沉了下来，呼呼风哀声叹气。几片雪花，如同落在肩膀的头皮屑，用手一拍就没了。脚下的路面，扬起微尘，迷了天公的眼睛，它一怒之下，筛起了鹅毛大雪。小孩子搓着手，都躲进了屋内，坐在暖暖的火炕上。土坷垃村的村道上霎时白了，行人渐少，秦贵香掩上窑洞门，脱鞋上了炕。丈夫李国卷着旱烟棒子，一颗接一颗抽着，窑洞里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
“哎……咱养儿都不争气！咱村这几年出好多大学生，光宗耀祖。你再看看咱家，二十四个猪娃摇头，没一个成器的。老大李凯不好好上学，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没个正当职业，整天掉儿浪荡的。老二李赫，指望能上大学，谁曾想，也不学好，整天和二流子鬼混，整出事了吧！糟蹋女同学还粘染毒品，落了个锒铛入狱十三年。你说我这老脸往那儿搁，苦了多半辈子，顶个球用嘛！”李国气不打一处来，向妻子秦贵香发着牢骚，嘴里的卷烟棒子，吹的烟灰乱飞。
“他爹，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怪咱们养下这不争气的儿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往下过，儿再孬还是咱儿呀！想开点！斗大的颗儿还得从磨眼里下去。”秦贵香也深知儿子不争气，只能硬着头皮安慰丈夫李国，害怕他一根筋想不开。她还偷偷的看着李国的脸色，递国一杯浓茶，顺炕沿爬过去抚着李国的胸口。她心疼的看着他，七尺的汉子，才年过半百，因为次子李赫的事，一夜头发胡须花白，皱纹满头，双眼无神，苍老许多。她不由眼眶湿润，心在往事中煎碎了。长子李凯听着父母痛心的对话，深知他们弟兄二人因为不争气让父母蒙羞，让自己受辱，全家人在村中抬不起头来。李凯决定要外出闯荡，为自已赢回脸面，不再受别人的指责和过往的冷眼。父母的哀叹，别人的议论，李凯历历在目，家庭的境遇，他也无地立足了。
“爹！娘！我明天早上就要去广州了，打几年工再回来，你们保重身体！我和李赫都没争上气，让二老受累了！”李凯的话，父亲李国听的很清楚，他心中为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而欣慰。秦贵香抚摸着儿子李凯的头，泪花打转。必竟一条儿女一条心，儿子远行，她怎能不牵挂，心中默默的祝福化作泪水滴落在炕沿上，叭嗒直响。这响声像是敲醒了长子李凯的人性之门，李凯心中翻江倒海，头依在母亲怀中呜咽着。李国这坚强的庄户人，拭着湿润的眼睛，不停的抽烟，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波动的情绪。第二天早上，李凯踏着昨晚的一薄层积雪出去打工了，父母站在村口的歪脖树下望着他很久很久。
“回吧！”李国拉着妻子秦贵香冰冷的手，跌跌撞撞的回家去了。
天放晴了，并不暖和，悠悠的微风还是让人冷而生畏。李国和妻子秦贵香包的严严实实，搀扶着去了县城郊外的监狱，去看牢中服刑的次子李赫。监狱的高墙，让他们看到儿子是那样的莫生，剃着光头的儿子，双目无神，有点浑浑噩噩，穿着犯人服装。这还是自己那可爱的儿子吗？李国夫妇有点不敢相认。在狱警的呦呵下，李赫抬头看见父母，眼中渴望的眼神，抓着通话器，隔着玻璃泪如泉涌。
“爹！娘！原谅不孝儿子吧！儿子知道错了！我让父母因我蒙羞了，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李赫发疯的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乞求父母的原谅，狱警见状，赶忙制止。
“儿啊！好好听政府的话，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出狱，重新做人。父母不会嫌弃你！你哥哥临行打工前，叫我和你爸代他问候你，让你树立信心，以过去为警钟，为家争光！”秦贵香泪流满面的嘱咐安慰并鼓励着儿子李赫。李赫使劲的点着头，让父母放心。短暂的探监时间到了，留下的只是两缕不舍的目光和忧伤的哀叹。心痛的往事，放荡荒废了大好的少年时光，李赫的心后悔的在滴血。
李国用一根长长的竹杆，在往下打落着成熟的核桃，秦贵香在树下捡拾，运回家中。李国清晰的记着这是长子李凯离家打工后，他第十回收获核桃了。这么长的时间，李凯杳无音讯，从未跟家中联系过，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李国托了好多去广州打工的人，留意找寻，也没个结果，连当地公安帮忙也未找见。秦贵香已似疯狂，去县城卖核桃，逢人便问李凯的下落，人们都直摇头。后来秦贵香真有点疯了，见到和李凯相似身形的小伙子，便一把上前拉住，直呼李凯的名字。有人也叫她疯婆子，可有谁能体会当娘的心。
又是三年过去了，长子李凯依旧没有音讯。秦贵香头发全白了，六十三岁的人，看上去已风烛残年，不忍直视。李国强撑着身体，衣服补丁摞着补丁，躬着腰刨着洋芋，汗水和着泥土顺着花白的发梢冲了下来。枯瘦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汗水冲过的印痕，讲述着山洼洼这位质朴老汉子的无奈。思儿的伤痛无时无刻折磨着老两口的身心，他们都快撑不住了。李国每天除了照料妻子，就靠繁重的庄稼活来麻痹自己憔悴的心，支撑着那丁点儿希望。
“爹！娘！我回来了！”李赫扑通一下跪在正在刨洋芋的李国夫妇面前，看到年迈的父母，禁不住失声痛苦。因为自己的过失，让父母受累十三年，李赫心中极其难过。李国夫妇见到出狱回来的李赫，老泪纵横，生怕把儿子再弄丢似的，拉着儿子不放，看了好久。回到家中，李国做了面条，他们三人吃的很香，很幸福。李赫得知哥哥李凯十三年来失踪无信，甚是难过，他极力安慰着父母，想着自己不能为老人添负担了。
“爹！娘！你们好好保重身体，我出去挣钱，让二老享福，找哥哥的事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李赫的浪子回头，李国夫妇露出了十三年不曾有过的喜悦笑容。李赫在村口的砖厂每天去干活，老板也很喜欢，因为他一人可顶三人干活，所以工资也比其他人给的高许多。每天放工，他晚上回来陪父母，给父母洗脚，流衣服。经过二年的打拼，李赫也挣了几万元，他利用冬闲考取了大货车驾驶证，以后又考取了客货资格证。他想告别重体力劳动，利用一技之长，去给别人开车挣更多的钱，贴补家用，也好娶个媳妇。
“李赫！我介绍你去给郭家庄我表弟去开车吧，是个四桥货车，跑长途，他需要个司机，每月5000元，吃住全包，他的电话是xxxxxxxxxxx，你和他联系！”村里的李全友找到李赫说，他知道李赫驾驶证考下两年多了。
“谢谢！全友哥！等挣了钱请你吃饭！”李赫高兴的笑着。他蹦回家，给父母说了他找到开车活的事，父母一再让他注意安全和身体。李赫当晚打电话联系好李全友的表弟郭海山，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车走了。郭海山开着车行驶到四川境内，他们要去重庆。
“海山哥！我听着你点刹车时有异响，刹车距离有点长，要不到附近修理部检查一下！”李赫担忧的对郭海山说。
“别毛神毛鬼的，我自己车我知道，没事！出门那样不得花钱？卸了货再说！”他们中途饭馆草草吃了个饭，便又开始走。这次，郭海山让李赫开车。车行至长大下坡路段，李赫降档依靠发动机牵引力制动，点刹降速，但顿觉刹车疲惫，逐渐失去作用。重车作用下，车失去控制，冲向山下，车毁人亡，李赫同郭海山双双被车中起的大火吞噬。事故后，交警分析是制动出现隐患而造成此次事故的发生。
噩耗传到李国夫妻家中，秦贵香当即就疯了，满山遍野的叫着两个儿子。一个失踪，一个枉死，搁谁都会难以承受。李国哭的几次昏死过去，被邻居救醒，他央求邻居将儿子李赫残骨运回安葬。土坷垃村的人无不动容，议论着同情李国家悲惨的境遇。镇党委知晓后，立即着村委送去关怀，并积极协助安排后续事宜，照顾李国他们老两口生活所需，灾难无情党有情。李国在政府的帮助下，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秦贵香也得到了极时的诊治，正在康复。
秦贵香出院了，她和丈夫李国每天吃过饭就晒太阳。虽然他们失去儿子很悲痛，感觉心冷，但现有的夕阳还会让他们感到应有的温暖。
2018.10.20(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