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然咆哮了起来。
“妈,关一下窗户。”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站起身,摸索着到了阳台。没有一丝阳光的灼热,外面应该是铅云低垂、风雨欲来的景象吧。失明了太久,只有过去记忆的碎片伴随我度日如年。
“
炎热午后 校园里斑驳的树影
和爱人牵手经过的车水马龙
金黄沙滩上留下的脚印
铅云翻滚中落下的雨
无暇雪地上耀眼的光
”
多想再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只有一眼。
一切都定格在一个多云的午后,人们慵懒地走在街上,无心设防。走着走着,我在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多久,我在母亲的抽泣声中逐渐醒来,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破裂的镜片划伤了我的角膜,医生说康复后要看疤痕的位置,最理想情况是疤痕离瞳孔很远,影响不大。
可惜生活从不理想,满天云翳在眼睛上留下了它的倒影。
倒也不错,终于摆脱了那副每天都要跟我纠缠在一起的眼镜。只是没想到这故事如此讽刺。
接下来,就像每段庸俗故事一样。妈妈辞去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在我身上。开始几天我还能强颜欢笑,但无尽的黑暗却把人囚于绝望。妈妈每天以泪洗面,却坚强着劝说振作。我也努力去感同身受,但脾气却和视力一样每况愈下。
平日里的话语却在此刻成为切肤之痛。
终于,母亲在不知道哀劝了多久之后放弃了。悲恸而绝望地告诉我以后只会叫我起床、吃饭、睡觉,不会再多说什么,也不会再帮我什么,直到我明白,没有人能代替你承受痛苦,只能自己负重前行。我也想振作,可谁能带我走出这无尽黑暗呢。
“来吃饭。”
“妈,扶我一把吧。”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是第几次。
我明白自己有多伤人心,可我真的还不能也不想承受这一切。都是梦吧,终究会醒的。
可惜不能和你们分享在黑暗中沉溺的感觉。昼夜不再交替,日期也不能分辨。无法分享这永夜的绝望。
妈妈对不起,等我摆脱这一切我绝对加倍孝敬您。
昼夜交错,我算不清黑暗了多少天。
一个月,又或者十年?
突然间医生通知说可以进行角膜移植,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巨大的惊喜让我有些呆滞,原来我还有机会重见光明。
真的,这就是我的第二人生。
纱布掀了起来,灯光有些刺眼。
很多人把我的病床围了起来,居高临下,像盯着小白鼠。
我努力辨认着这些面孔,却找不到母亲。
“对不起孩子。其实你母亲在你出事之前就得了绝症,她一天天照顾你,自己也一天天衰弱。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提前录好音,让我们瞒着你,生怕你再遭受到打击想不开......”
突然明白思念是已伸出却无从触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