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去年多会,在学校西门路口的老奶奶那买了一盆仙人掌,买回来就放在宿舍窗台,很少去管它,只是室友偶尔想起来了就随便给它倒一些喝剩的水,其余的,就任它潇洒地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它住的花盆不大,土壤和水分也少的可怜,所以它长到一定高度后就再也没有变化过。今年开学回到学校,发现被搁置在宿舍一个寒假无人照顾的它,终于熬不过没爹没妈的日子,开始枯黄了。看着被窗外的风吹倒在地的它,我还是于心不忍,找了一个大一点的花盆,重新给它加土施肥安家。我抬头看着窗外斑驳苍老的土地,和枯黄暗淡的树枝,忽然就觉得眼前仙人掌这一点绿色像极了春天。
石河子是没有春这个季节的,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来说,实在有些适应不了。这里最主要的季节是冬夏两季,秋天也就短短落叶时的那么几天,因为叶落的实在好看,我也就勉强承认这儿还有秋天那么回事。我以前是很喜欢冬季的。家乡的冬季,雪不大,冷也冷不了多久,有时候你看到天空正在飘着雪花,但一落到地面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雪花它似乎对南方显得尤为的小气,从不肯完整的展示自己清冷绝美的面孔,以至于每年冬天,我看到门前那一层一脚踩上去就会融化的雪花,都会对南方的冬天心生遗憾。所以,第一次在新疆见到白茫茫一大片且踩进去就能淹没大半个小腿的雪被时,既兴奋又好奇。只是,就像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吃腻那儿固有的食物,消磨了最初激昂的热情,都会有失去兴趣并且心生厌烦的时候。尤其当周围满地的景色都变成了肮脏漆黑的积雪的时候,我渐渐地发现,相比于冬天,我更期待春天的到来。
今年二月的第四天,既是腊月三十,也是春分。这时候江南一带一部分告别惊蛰,乍暖还寒,人们脱去厚重的大衣,归燕的鸣叫如约而至,桃枝柳丝也抽出嫩绿的新芽,一切都充满了新的希望。但要是论哪个月份最能代表春天,我想那就是三月了。清晨,和煦的阳光早早地爬上远方雾气氤氲的山头,每家每户关在院子的家禽互相张开歌喉,嘎吱作响;屋后竹林新竹也破土而出,身披棕黄色的战甲,手持锋利的尖刺,笔直的站立在院子,一个个像极了看护门庭的卫士;新翻的田地露出白嫩多汁的草根,野花悄悄地开在每一处潮湿的田埂上,红黄白相间,远远望去,煞是好看;被截留的溪水溢出泥坂,拍打在下游墨绿色的石板上,惊着水中身材纤细的小鱼小虾慌忙地躲进水草;远处森林传来了一阵阵布谷鸟和杜鹃欢快的叫声,家燕在田间快速地划过一条弧线,或成群地停留在屋前竹竿拉着的晾衣绳上......在家乡,还有着“三月三,地菜煮鸡蛋”的习俗。地菜即荠菜,在路边和田野随处可见,不仅营养丰富,还能治疗多种疾病,有着广泛的药用价值,但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它那特殊小巧的三角状叶子,既好看又好玩。我的生日是在三月,因为这个习俗,小时候每到我生日,老妈或者外婆就会煮几个鸡蛋给我吃,就当是过生日了。因此,一到三月,我就格外地期待荠菜煮的鸡蛋,至今,我都非常喜欢吃鸡蛋,不管是直接煮着吃,还是用鸡蛋做菜吃。每当过年回家,看到都是一些大鱼大肉,我就会强烈恳求老妈先给我炒盘鸡蛋(因为总觉自己做的没有老妈做的好吃)。
这都是一些存在我记忆里的画面,虽然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家乡三月的春天了。但我一直向往着那儿,也向往那儿的春天。
但不管在哪,春天都是象征着希望的。它从冬天无边的寒冷中醒来,带着最美好的祝福,种下纯真与可爱,在夏天变成阳光与冲动,在秋天是落叶与成熟,在冬天化成眼泪、雪花,和最平凡的执着。然而有希望也就存在失望,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伟大的人也有平凡的性格,渺小的砂砾也能反射亮丽的光芒。在石河子这个闻不到春天的地方,现在一走出去,路边都是平整枯黄的灌木丛枝丫,校园的老树张舞着憔悴的面孔,土地叹息它那斑驳的身姿,尽管天高云阔,微风徐徐,我看不到一点新生的绿色,在脚下的泥土里也翻不出春的种子。
但我一直是一个相信希望的人,我也是总宁愿去相信希望,而不考虑失望之后所有后果的人。即使有时对某失望了,我也会给自己鼓励,平凡的人总有一颗宽容的心脏和健忘的大脑。 而且我相信,现在的我看不到希望,并不代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的岁月,我不能与希望同行。所以我相信这儿的春天还在,从未走远,它会与家乡的春天一样,在我不经意的时光中,带给我希望,也带给我追求希望无限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