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暗恋相亲
文/木子木知
我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十年后，我等来一句“我爱你”。
1
西餐厅。
11月的城市已经凉爽，徐徐的清风送来洋紫荆香气。
“您好，为您加一下水。”听到旁边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眼睛从窗外移到服务员身上，回过神来，不知不觉满大杯水已经见底，手心也竟微微出汗。
前几天，妈妈的同事又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叫于渊，跟我同龄。
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刚听到时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还傻傻地暗自问：“会有这么巧，是他吗？”
时钟大概又走了一圈的三分之一，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抬头对上漆黑的眸子和粲然笑意。
“你好，是谷晨吗？”
时间定格，却又刹那划破十年时空，眼前的他与当年的那个少年重叠。
对比以前，整个人成熟不少，也更加壮实，多了岁月的味道，五官棱角分明，褪去少年稚气，依旧剑眉星目。也许工作忙碌，带着些许疲惫感，但不减英俊。
于渊脸上的笑容先是一顿，很快又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十分惊讶，显然认出了我，“没想到是老同学啊，咱俩都有10年没见了吧？这回相亲碰上了。”
我本来就挺能聊，加上多年HR工作锻炼，侃侃而谈，拉近了距离感，同时摸清楚于渊的近况。
他说，现在是妇产科医生，这个职业很多女生都介意，而且工作很忙，谈对象太难。
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轻抚杯身，装作不经意问：“依依呢？我记得大学时候同学聚会，你俩还在一起。”
“后面分了，我们那时候就有问题，我太忙，给不到她想要的陪伴和安全感。”他随之一笑，心中释然，“她现在挺好的，去年结婚了。”
我瞥向窗外，满地的洋紫荆花瓣，仿佛看到过去两旁种满洋紫荆的校道，花瓣满地，清香四溢，一对小情侣牵手踏过满地紫红，男生低头耳语，女生笑容烂漫。
而我，是那个偷窥者。
2
高二（3）班晚自习。
我作为轮值班委坐在讲台上，时不时往下一扫。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大家都在认真做题，无人在意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于渊，无需掩盖我的小心思。
他背脊挺直，清爽板寸，五官端正，剑眉星目，清俊少年姿态。此时他低头思索，貌似遇到难题，手中无意识转起笔，手指细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干净。
笔影晃晃悠悠，我心随之荡漾。
情窦初开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事，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生了根发了芽。
我拿起一旁的草稿纸，一笔一画写下好几个“于渊”，酸酸甜甜的感觉涨满心房。
下课铃响，喧闹声起。
于渊收拾好东西，走到不远处的女生身旁，是我们班上的学委罗依依，白白净净，尽管是寻常的校服，也透露出温婉。他把对方的书包也挂在肩上，两人肩并肩离开了课室。
男帅女美，二人成绩优异，谁见着了，都得说一声般配。
我随手把草稿纸撕了，扔进垃圾桶。
我这情窦最是不合时宜。
3
高二之前，我已经知道于渊这人，光荣榜常客，成绩在年级前几，罗依依也是。
高一的时候两人同班，而且都是学生会干部，相处接触多，青春期萌动，一来二往便生了情愫。不知是谁先捅破窗户纸，到了高二开学，大家发现两人在一起了。
两人也是有缘，高二分了文理科，重新分班，他们还是分到同一个班。于渊是班长，罗依依是学习委员。班长和学习委员听着也相配。
我一开始听闻这件事，满眼羡慕，还跟好友杨曦八卦道：“两个优等生谈恋爱，你说班主任知道会不会疯？”
杨曦瞅了一眼站在走廊交谈的两人，“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到哪个妖怪反对？”
“哈哈哈哈哈！”我两抱成一团笑起来。
这个时候的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我心里会养育出这个妖怪，张牙舞爪。
我和于渊第一次真正接触是某个周一的升旗仪式。
我因为感冒发烧了。
乌泱泱人头在我眼中逐渐变成模糊的线条，声音远去，脚和腿都使不上劲，倒下的时候，听到尖叫，接着感觉有一个人把我背起来，跑向校医院。
颠簸中，我闻到或浓或淡的柠檬香，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是谁，只看到一个侧脸便沉入黑暗。
我再醒来时，手上挂着点滴，旁边坐着班主任。
我稍微一动，一旁的班主任立马发现我醒了，满脸关切，“你发烧在操场上晕倒，多亏班长把你背过来。我给你写个假条，输完液先回宿舍休息，别回去上课了。”
我乖乖答应。
午休时间，杨曦回到宿舍，给我带了饭。
杨曦倚在一旁，看着我吃饭，摸了一把我的脸，皱着眉道：“脸还白着呢，今天吓死我了。班长反应真快，看到你倒了，立马冲上来背起你就跑。”
“现在好多了，我不去下午的课，晚自习再过去。”我挑鱼刺的筷子顿了顿，想起晕倒前看到的侧脸，把不远处的镜子拿在手上，镜中人脸带病态苍白，却不掩秀丽，眨眨眼，睫毛颤动。我嘴一瘪暗想：“都不知道于渊怎么长的，睫毛这么长。”
日暮，不少人已经在课室做题，有的还在三三两两聊天。
我进门看到于渊在埋头苦写，走过去道谢：“班长，今天谢谢你，请你喝奶茶。”说话间，我把奶茶放在于渊课桌一角。
他抬起头，看着我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现在感觉这么样？”他放下笔，拿起奶茶就往我手里放。
手背一冰，我忙缩回手，“我好很多了。你喝，提提神也好，而且我刚发过烧，也不能喝。”
“这样啊。”于渊举了举手中的奶茶，“谢谢啦！你多喝热水。”
“嗯嗯。我先回去了。”
我匆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心跳有点快，像是在心脏里放了扩音器，我能听到“砰！砰！砰！”
我随即想到，被大帅哥一脸认真看着，谁不心跳加速？回头看了一眼于渊，我笑笑，不再纠结。
4
窗外的夕阳斜照，光斑强势侵占我课桌一角。我盯着光斑，思绪万千。
我想我喜欢上于渊了，跟这光斑一样，无声无息就占据一角。
到课室的时候会先看他来了没。
当他被老师点名的时候，会马上扭头去看他。
别人喊他名字的时候会特别敏感。
楼梯口照面，他点头示意打招呼，会让我感到惊喜。
我看向不远处的罗依依，把头埋进手臂，无声叹息。
于渊和罗依依一直稳定发展着，平时也低调，在众人面前并不会有太亲密的举动。
操场上。
最后时刻，于渊投进了一个三分球，为我们班在对抗赛中拿下了胜利，他在欢呼声中撩起衣服擦了擦汗。
虽然我不懂篮球，但是由于他在，我可以一直看他打球。混在班上同学中，尽情为他欢呼，为他加油，尽情将我的爱慕通过呐喊宣泄，无需掩盖爱意。
我非常兴奋，脸也红了，声音嘶哑。
我情不自禁抓紧杨曦胳膊，眉眼带笑，“于渊太厉害了！刚刚那投篮绝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先松松手。”杨曦没好气拍拍我的手。
罗依依上前递了瓶水给于渊，言笑晏晏。于渊跟队友挥了挥手，跟罗依依慢慢悠悠走回教室。
树影斑驳，星星点点时不时撒在少男少女身上。少女不知说了什么，引得身旁男生笑声朗朗。
我看得眼热，心想：“真好啊。”我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仿佛看到我们之间也渐行渐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距离高考不足百日。
傍晚的操场上，我和杨曦绕着圈散步。
杨曦突然说道：“你是打算一直不跟于渊说吗？”
我猛吸一大口奶茶，“说什么？”
“你就这样下去？都快毕业了，你现在不表白，以后你见都见不到。”杨曦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平静说：“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好个屁！你这一年这么努力学习，难道不是为了把罗依依挤下去，然后跟他表白吗？”
我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更远的是渐散的晚霞，晚霞绚丽，最厚重的那几朵云透着金色的轮廓，映着下面的人也镀了一层金光。我拿起手机拍了晚霞，也偷偷拍了他。
我若无其事把手机收起来，解释道：“没有，我从来没想过把罗依依挤下去，没有把罗依依当做对手，也没有想过跟他表白。我只是想在排行榜上的名字可以近一点，他去哪里上大学，我也能有机会过去。”
“你傻啊，你那么喜欢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好笑道：“别那么生气嘛。我也没有为他做了什么，他并没有从我的暗恋中获得任何好处。但是对于我来讲，喜欢他的每一天都想成为更好的自己。我努力学习，受益的还是我。说到底，我的喜欢只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我的喜欢是很私人的情感，其实我还挺享受这种感觉，这是属于我的独家记忆，也不需要他知道。他知道了之后，除了尴尬，什么都没有。”
杨曦说不出话来，突然张开手拥抱我，“不仅仅你的记忆啊，还有我，我也记着的。”
我心头涌上暖流，大力回抱。
5
还有3天就高考了，班主任要求我们把东西都搬回宿舍。
我还是忍不住想留点什么在他那里，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毕业礼物放在于渊的位置上。那是一本笔记本，里面写着我对他的寄语。
高考结束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课室里，最后一次锁上门锁，伴随“咔哒”一声，冰冷的锁头敲打门板，冷意从锁头传到手上，再传到我心脏。
我意识到这一场暗恋也关了门，落了锁。
外面阳光正好，却带不走冷意，我用力抹眼角，转身大步离去。
祝你前途远大，鹏程万里。
再见了，于渊。
6
我得知于渊打算填报北京某重点大学医学院。我辗转反侧，将报考指南翻了一遍又一遍。
我盯着电脑上的志愿报名，我想也该结束了，最终我敲下本地某所重点大学的名字。
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喜悦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大学的生活忙碌又充实，越来越少想起他，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段时光，思索远在北京的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班上组织了饭局，他和罗依依结伴到场。
觥筹交错间，我看到于渊一边和旁人说话，一边剥虾，随手放进罗依依碗中，随之接过罗依依递来的纸巾。罗依依留在了本地的重点大学，虽然异地，但是看起来两人一如既往地默契。
饭局后期，大家不再局限在座位上，纷纷来回走动，互相敬酒或以茶代酒忆往昔，气氛好不热闹。
我端着红酒敬了几个同学，装作不经意来到于渊身边，没看见罗依依，我盯着于渊眼睛，满脸笑意道：“以后去了哪家医院提前说哈，看在老同学面子上，走走后门！”
他碰了一下我的酒杯，笑着说：“别，我还是希望少找我。”随即爽快一饮而尽。
“于渊，你少喝点酒！”背后传来罗依依的声音，她走上前来，往于渊酒杯中倒满了白开水，“喝这个。”
于渊眼神柔和，忙不迭答应。
罗依依看我酒杯也见底了，“你也别喝那么多酒，喝点水。”说着往我杯中倒水。
“还是依依贴心。”我笑笑，找了个借口离开。
往后十年间，我跟于渊还是差了点缘分，大大小小的聚会中再也没有遇见过，要不他没来，要不我有事没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去同学聚会。
后来我不再期待在聚会上见到他，我甚至在想下一次见他说不定就在他的喜宴上，和罗依依这么多年，是时候谈婚论嫁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7
工作后，我开始试着交往对象，交往了两任，发现欠缺点运气。
第一任是公司的同事，我大学毕业刚进公司没多久，对方追的我，三个月后我答应了。没过几天，领导跟我说，上海总部有个岗位，挺合适我的，想安排我过去，可以有更多的锻炼，晋升更快。
我跟家里人和男友商量，他们也一致认为对个人发展更好。于是答应过去上海。
我刚过去那边，很多东西都不熟悉，需要学习，天天忙到昏天黑地。
我刚去上海的时候，还会跟男友睡前聊几句，后面太忙，一到家收拾洗漱就倒头睡了。
突然某一天，我发现我们两周没有联系。我打开聊天对话框，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默默放下手机，打开报表继续工作。我们两个都默契没有联系对方，这段关系就这样断了。
在上海工作三年后，我回到本市发展。第二任男友是我回到上海后，在一次野外徒步活动认识的，比我小一岁，他爱叫我姐姐，有时候我不高兴，他会跟我撒娇，也给予我情绪价值，在大事上，我们也比较默契。相处一年半后，我们同居了。
我以为我们是很合适的伴侣，会走到最后。
那个周六我本来安排了去三所大学为公司开展宣讲会，我跟男友说估计要忙到很晚，晚上会晚点回来。
由于安排出了差错，导致最后一所大学宣讲会取消了，我便提早回家。
到家后，我进门弯腰准备换鞋，发现门口多了一双女式单鞋。我以为是男友的妹妹，她也经常过来玩。
我走进客厅，却空无一人，无意间听到卧室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凝神细听，是男女的呻吟声。
我大脑空白，浑身发抖，心一直往下沉，如坠冰窟。
我把门拧开，我一眼也不看那对狗男女，拖出角落的行李箱直奔衣柜。
耳边传来男女尖叫声，我置若罔闻，手脚利索把我的东西扫落进行李箱。
我拉着行李箱离开，出门前，我甩下一句：“我们分手了。”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到了楼下，我打电话给杨曦，我以为我很坚强，之前一直没有哭，听到杨曦声音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我声音带了哭腔：“我现在可以去你那里吗？”
到了杨曦家，我抱着杨曦大哭一场。
第二天，我和杨曦还有她男友，一起去了和狗男人同居的房子。
我冷漠地盯着床上的被子，手中动作不停，把被子床单剪得千疮百孔。这是我选的四件套，当初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恶心。
我把一起买的碗、家电等等全砸了，能破坏的全破坏了。
满地苍夷，两年的时光最后落得稀碎。
我眼角泛着红，平静无波地看着眼前脸色暗沉的男人，“这是你欠我的。”
“对不起……”狗男人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我没理会，招呼上杨曦他们两一起离开，电梯下行时，我掏出手机把狗男人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
杨曦男友先行离开，杨曦陪我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所幸都平安。
我们坐在沙发上，我安静地流着眼泪，杨曦半抱着我，轻轻用纸巾拭去眼角泪珠，安慰我：“这是个好事，能及时止损，上周还听你说你们已经在商量一起买房的事，真到那时候就麻烦大了。”
我侧过身把头埋进好友肩膀，泪流得更凶。
后续狗男人来找了我几次想复合，我一次也没理。
又接到陌生电话，我接起来一听，是那狗男人的声音，我立马挂断拉黑。
杨曦看到后笑着说：“我还怕你心软，看来我想多了。”
“我才不会做哄抬猪价的事，想想都脏。”
8
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好像丧失了对爱情的追求，对男性追求者总保持边界感，聊不上几回便失去了深入了解的兴趣。
我在市区入手了一套小户型房子，这天搬完家，我正在把搬过来的书放到书柜上。
箱子底部躺着一本绿色的相册，封面是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大笑开怀，尽显青春洋溢。下方写着“高三（3）班毕业相册”。
我发呆了片刻，伸手拿起相册走到一旁电脑桌前坐下，仔细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中，我陷入那段尘封已久的暗恋时光，眼前飘过紫红色的洋紫荆花瓣，伴随着暗香，少年清隽面容随之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一声叹息，我把相册合上塞进书柜。
时间过得飞快，我的年龄也快迈入3字头。爸妈看我近些年来都不见红鸾星动，开始着急，向亲友打听有哪些适婚的青年才俊，来给我安排相亲。
我心中虽有些厌烦，但也没有拒绝相亲安排。
后来的我，非常感谢爸妈的安排，和当时没有拒绝的自己。
9
跟于渊重逢一个月以来，我们就跟普通朋友一样，日常聊聊天，分享生活和工作的趣事和吐槽。
我终于见识到他说的太忙没时间交朋友是怎么回事。
晚上7点我给他发了微信，他回了一句，接着再发就石沉大海，再次收到回复已经是凌晨2点半。
刚开始时，我会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后来我意识到，这确实是他的工作状态。我给他发信息，虽然回得迟，但是肯定会回，我便安心了。
相逢后，心动的感觉日益剧增，甚至好几个晚上梦到他，我已经不满足于微信的交流和梦中相见，我很想再见见他。
这天于渊提到下周有休息，我趁机约了他吃饭，他答应了。
席间，他吐槽父母又在催他找女朋友的事，还向他要了排班表，想把他的休息时间安排去相亲。
突然，我有个想法蠢蠢欲动。
我夹起一根青菜，到了嘴边却又放下，手指暗暗用力，装作漫不经心：“反正你爸妈在催，我爸妈也在催，要不咱俩试试？来个实习期？”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脸，带着期待和不安。
于渊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建议，“这……”
我紧接着说：“我们上回也是因为相亲才重逢，何况我们之间也知根知底，试试处处看？”
于渊垂下眼思索片刻，认真道：“好，那……请你多多指教。”
我笑了，拿起一旁的果汁，朝他方向举去，“来，敬我的实习男朋友！”
“也敬实习女朋友！”他笑着与我碰杯。
我喝了一口果汁。我感到疑惑，是谁偷偷换了我的杯子吗？怎么比刚才更甜了？！
饭后，于渊建议去附近的广场走走消食。
广场人头涌动，前面有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我视线往下，果不其然，两人十指紧扣。我偷偷瞄向身边的于渊，屏住呼吸，装作不经意把手贴了过去，感觉对方手背温度略高，但是没过一秒，对方把手移开了。
我慌张地用刚才那只手指向不远处在唱歌的街头艺人，提高声音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说完，我不敢看于渊，快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我疑惑回头去看。我发现他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喊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跟上我。
街头艺人唱歌挺好听的，唱的大多是粤语老歌。
“默默爱慕，
但未能向你倾吐，
不敢抬头……”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间感觉到一只大手握住我的右手，掌心干燥温暖。我惊讶看向于渊。
他直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牵手，你觉得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灯光下，看到于渊的耳廓泛起红。
我暗笑，用力回握，“我也觉得。”
我们后面一直牵着手随便走走，一开始我还会有点紧张，于渊若无其事跟我聊天，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关注交握的双手，注意力转移到话题当中。
地上一高一矮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交融，亲亲密密。
10
我说试一试后，很明显感觉到于渊对我更上心了。
我开玩笑吐槽他老是不说一句话就没声没息了，我等了个寂寞。他把我这话记在心里，会发微信跟我说他要去做什么，每晚在我差不多休息的时候道晚安。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于渊也在为这段关系努力。
这天晚上，我跟朋友聚餐结束，我想起于渊工作的医院在这附近，他白天提到过晚上要值大夜班。
“现在在忙吗？我刚好在你们医院附近，我给你带点宵夜好不好？”我给他发了微信，我们好几天没见面，我想他了。
一直没见回，估计在忙。我在附近的蛋糕店打包蛋糕直接去了医院。
我在护士台打听到于渊的办公室，可惜没在，他同事说他去收急诊病人了。
我把柠檬香草慕斯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其他的分给同事们，我记得高中那时候，他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
于渊同事们很热情，不停跟我搭话，好奇我们两关系，我没敢说我是他女朋友，只说是朋友，但是对方一脸写着“你蒙我呢”，明显不信。
我有点不知所措，正好看到于渊进门，我连忙上前打招呼。
他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带笑，眼眸带着点点星光，“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给你带点夜宵。”我侧过身示意桌上的蛋糕，“留了这个给你，柠檬香草慕斯。”
他拿起蛋糕，领着我走向外面的阳台。
夜已深，周围安静，远处的病房时不时传来声响。
“这蛋糕不错，在哪买的？味道挺好的，我也喜欢吃柠檬香草口味。”他边吃边说。
“就在你们医院对面马路的那个蛋糕店。我没吃过，随便选的。”我暗笑，这么多年口味都没变过。
“你也试一下，这边我还没吃过，可以直接吃这个角。”说话间，他把蛋糕递到我跟前，蛋糕尖角对着我。
我怔了一下，凑上前，小心翼翼咬走一小块。口腔绽开柠檬的微酸，柔软的慕斯滑过喉咙，酸酸甜甜。
“好吃！”
我偷偷关注蛋糕一点一点减少，他没有一点迟疑，一口咬掉我咬出来的缺口。
我脸热起来，这是间接接吻是吧？！
肯定是！
看他吃完了，我不敢耽搁太久，便说要走了。
“你回去吧，就几步路，不用送我了，万一有人找你，你不能不在。”
于渊有点迟疑，我推他进办公室，说了一声再见，把门关上。
门合上前，我听到有人问：“那是你女朋友吧？”
于渊说：“对！”
我狂喜，靠近门边，想听听后面还在说些什么，但是隔着门，听不清。
我走到医院大门时，看到远处不久前光顾过的蛋糕店还在营业，忍不住进去买了一个柠檬香草慕斯。
我做了一个梦，在大操场旁的洋紫荆树下，我背靠着于渊，坐在他怀里，分吃同一块柠檬香草慕斯，吃完后，我侧头和他接了一个带有柠檬香气的吻，唇舌间甜甜腻腻，缠绵缱绻。
11
虽然隔着屏幕，我仍然感觉于渊此时情绪不高，甚至有点难过。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面也有点难受，“怎么了？感觉你不太高兴？”
于渊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刚下班有点累，我想睡了，明天见面聊。”
我只好答应。
于渊知道我养了猫，一直心心念念想撸猫，这回落实了这事。
我们约定在我家附近的超市碰头，打算买食材到我家打火锅。
翌日早上。
我远远看到于渊已经站在超市门口，天气有点冷，他穿着长款卡其色毛呢，更显高大帅气。走近些，我发现他眉间带有郁气。
他很快就看到我，眉间郁气消散，仿佛刚才是我的错觉。
于渊推着购物车，对着一堆食材挑挑拣拣，时而询问我的意见。
这是我幻想过很多遍的场景，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现实。
心口热热的，我挨到于渊身边，拿起他手边的金针菇，“我想吃这个！”
于渊应了声，随手接过金针菇放进购物车内。
到家进门放好购物袋，我喊了一声乖宝，乖宝没像往常一样走到我脚边，反而端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虎视眈眈。
于渊有点不知所措，一副想靠近猫但是又不敢的样子。
我走上前把乖宝抱在怀里，招呼于渊过来，“你摸摸它的背和下巴，跟它亲近亲近，它最喜欢被人摸这两个地方。”我示范几下。
他轻轻来回摸了几下背脊，手指挠几下乖宝的下巴，“它好可爱啊！”乖宝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先跟它玩一会，它很乖的，不挠人。”我顺势把猫放进他怀里，便走进厨房准备食材。
我刚准备清洗鸡块，耳边传来于渊的说话声：“我过来了，哪些弄好了？”
我让开点位置，“都还没弄好，我刚把鸡拿出来洗。”厨房太小了，两个人不得不肩并肩贴在一起。
“你先去外面择菜，这些我洗。”说完，他接过我手上的鸡块，“女生要少碰冷水。”
心头涌上暖流，我应了声好，笑眯眯道：“那辛苦男朋友啦，待会奖励你多吃点！”
我透过玻璃门看到门后忙碌的身影，略显冷清的房子此时充满了烟火气。
吃饱喝足，我舒服躺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档当下热门的旅游综艺，乖宝跳上大腿“呼噜呼噜”地踩奶。
于渊收拾完厨房，也和我一起看电视。我把乖宝递给他，他顺势接过。
乖宝现在完全不怕生了，让于渊随便摸。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于渊不怎么说话，像个泄了气的娃娃。我想，昨天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个事挺严重的。
我说：“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吗？从昨天你就愁眉苦脸，跟我说说？”
于渊沉默了一会儿，我意识到他不想提这个事，正打算换个话题，他开了口，平时清润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低哑，“昨天有个产妇临产发生羊水栓塞，没抢救过来。”
他强笑道：“可能是我第1次碰上羊水栓塞，而且没抢救过来，有点难受。”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
我情不自禁把他搂在怀里，“难受是正常的，别憋着，跟我说。”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
他把头抵在我肩膀，“我们以前做过好多次演练，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她才26岁，连孩子的样子都没见到！”
听到这，我也难受起来，“这女孩太惨了，孩子还好吗？”
“孩子评分不算高，轻度窒息，抢救及时，问题不大。”说完于渊挣开我，转身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眼。
我看到眼泪从脸颊滑落，心都揪起来，我抽出纸巾轻柔拭去他眼角眼泪。
“你已经很棒了，大家也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多了几分无力感，“是我太无能，这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我还是救不了她。”
我握紧他的手，仿佛这样能把勇气传递过去，“你只是一个医生并不是神，你已经很努力去做好了，对得起你那身白衣。可以允许自己为这个事难过，但是不能否认自己，还有很多病人在等着你，过了今天，振作起来！”
于渊没说话，胳膊压着眼睛默默流眼泪。
我担心他眼泪流多了口干，去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我抱着乖宝坐在另一个沙发上，安静不说话。他现在需要独自收拾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正昏昏欲睡，突然察觉到他把手放下来，我连忙说：“你先喝口水，前面那杯水是倒给你的，再去洗把脸。”
于渊从卫生间出来后，除了眼圈发红，他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我要去医院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知道他差不多要去医院上班。我拿起放在沙发扶手的外套递给他，再三嘱咐：“有什么事要记得跟我说，你很棒的，你救过很多人，但是你只是一个医生，只是一个人，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打起精神来！”
他上前一步双手拥抱我，温柔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嗯，我知道的，谢谢你。”
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环在后背的手轻拍几下，“有什么难受的，都要跟我说，别自己憋着，我会陪着你的。”
“好。”
12
我感觉我们两颗心越来越贴近，而且我们越来越习惯亲密动作。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有他在的时候，只想贴着他，就算是手心贴着手心，也会让我觉得很舒服。
上回分别时，我主动拥抱他，他很自然地回抱我。我们拥抱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他，对上灿若星辰的双眸，眉目温柔，笑意溢出嘴角。
他分明是高兴的。
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喜欢我了呢？
转眼间，快到元旦。
这天于渊刚好休假，我们约好一起去山顶新年倒数。
平时安静的山顶，此时挤满人，熙熙攘攘，都在期待即将到来的新年。
我们来得早一些，占到栏杆边上的位置，能看到山下万家灯火。
我想，将来或许有一盏灯是属于我和他。
“5，4，3，2，1，新年快乐！”随着欢呼声，灿烂烟火冲向空中爆开，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整个城市的上空都照亮了。
我侧头望向于渊，他刚好看向我，眸中闪着烟火，我们相视一笑。
他伸手搂我入怀，带点冰凉且柔软的吻落下我额头，片刻便离开，仿佛刚才是我的错觉。
我有点想哭，霎时涌上一股冲动。
我稍微挣了一下，踮起脚尖，扶住他的脸，盯着他的嘴唇亲上去。
嘴唇相贴不过一秒，我刚移开头，脑后被一股大力扣住，于渊覆了上来，唇齿相碰，唇舌缠绵。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气喘吁吁分开彼此，面对面相拥，他低头蹭了蹭我的脸。我无意识把重心靠在他身上，我嗅着于渊身上的气息，明明没有喝酒却醉意熏然。
周围喧闹渐散，我们才离开。
到了我小区门口，我坐在副驾驶上磨磨蹭蹭不想下车。
于渊以为我有话想说：“怎么了？”
我乖巧凑往他跟前，双手勾住他脖子，“我要告别吻。”我满怀期待看着他。
于渊失笑，碰了一下我的唇，“你再送我一个。”他说着又低头含住我上唇，搂住我的腰，慢慢加深这个吻。
我闭上眼睛，不由自主抓紧他头发，心跳慢慢加快，我沉溺在浓厚且炽热的气息中。
分开时，我对上含着柔和笑意的黑眸，呢喃：“我喜欢你。”
于渊神色不变，“嗯。”抱了抱我，“很晚啦，上去睡觉吧。”
我下车后纠结片刻，还是没有把那一句“你留下来吧”说出口。
我打开家门，乖宝轻巧走到我面前，转悠一圈，尾巴扫了扫我脚踝，发出喵喵叫，似乎在控诉我晚归。
我弯腰一把捞起它抱在怀里，一边抚摸它背脊，一边对它笑道：“我去跟你爸爸约会，别生气，下回再带他回来。”
无意间看到鞋柜上方的风景画框，我想起来当年在操场拍下的晚霞。
我打开电脑，找出来那张晚霞照片，十几年前的像数也不算太差，镀着霞光的少年清晰可见。
我把照片传到手机上，设置成微信聊天背景图。
13
“我看网上说下个月有流星雨，我申请休假，一起去海边玩几天看流星雨怎么样？”于渊兴致勃勃提议道。
我有些意动，我们已经交往半年，还没有试过一起在外面留宿。我有点龌龊小心思，到时候应该两个人一起睡吧。
我答应下来。
我们打算自驾去邻市的海边，逗留3天住两晚，行程宽松，还是以放松为主。
我自告奋勇把订酒店的任务包揽在身上，对比了几家海边酒店信息，利索订了一间大床房。
看到“支付成功”四个大字，我没忍住心中的欢喜，在床上翻滚大笑。
期盼已久的假期终于到来，中午我们才到下榻的酒店，于渊去停车场，我先行办理入住。
于渊进来看到是大床房时，脸上并无半分惊讶，动作自然把行李放好，招呼我出门吃午餐。
我们在海边玩了一下午，我意外于渊竟然会水上冲浪。
我远远望去，他矫健的身姿掀起白浪，翻腾起伏，展现野性的一面。
考虑到第二天行程要一大早起来去看日出，我们决定早点回酒店休息。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心思时而飘忽。
浴室的声响停止，没多久，我感觉到旁边的位置塌了下去，我不自觉紧张起来。
“我关灯了，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去看日出。”
“好，晚安。”我放下手机缩回被窝，面向外侧侧躺，心中有些许懊恼。
不知过了多久，细听一旁的翻动声，我知道于渊也还没睡着。
我也不装了，转身撑在他胸前，撒娇：“你也没睡着，我们来个晚安吻吧。”说完，低头亲上去。
于渊慢慢加深这个吻，手来回抚摸我的背。
我觉得力气都被他吸跑了，最后手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他胸前，
于渊亲亲我侧脸，调侃道：“你就这体力，让你再做点什么，估计都撑不住。”
我不服气：“我体力好着呢！咱们走着瞧！”我硬是半撑起来，接着亲上去。
突然天旋地转，我被翻过来，变成于渊在我上面。
他大笑：“这苦力还是我来做。”俯下身含住我上唇。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此时的于渊，眉眼带着情欲，粗糙的指头来回磨蹭我的皮肤，惹来痒意。
我闭眼搂住他的脖子，慢慢感受这时刻的亲密。
我没意识到是谁先主动，就变味了。
“可以吗？”
“嗯。”
夜深露重，纠缠间，我看到窗外的月亮羞了脸隐在云后。
14
闹铃声响，我迷糊坐起来拿起在床头的手机，时间是早上5点。
我想起来要去看日出，好困，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了？”于渊也醒了。
“还看日出吗？我不想去了，想睡觉。”我闭着眼躺回床上。
于渊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亲了一下我额头，哄道：“那就不去了，睡觉。”
我埋进于渊怀里，伴着他的气息，再次沉睡。
我再次醒来已经将近12点，一起出门找了家热闹的海鲜餐厅吃饭。
他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取个碗放在我两中间，把剥好的虾仁蟹肉放在里面，我两分着吃。
我一直笑眯眯看着他。
他用筷子敲敲我的碗，没好气说：“别光笑不吃，刚才不是说饿吗？。”
“我高兴！”我夹起虾仁沾了点酱油，放在于渊嘴边，“剥了这么多，奖励你的！”
于渊一口咬下虾仁，手上动作不停，“快点吃，碗都放不下了。”
我听话吃起来，时不时投喂一口给于渊。
在海边附近的商铺租了顶帐篷，打算今晚看流星雨。
我们依偎坐在帐篷口，看着太阳西斜，漫天云霞，把海面染成金色。
“我们没看到日出，看看日落也不错。我们去那边拍张照吧。”我示意不远处的礁石。
背后是大海和晚霞，于渊搂着我的肩，我的头靠向他的肩膀，用相机定格此时亲密的我们。
云霞渐散，过渡到灰蓝的夜幕。
忽然听到远处有人高喊：“有流星！”
我和于渊连忙起身，却只能看见万里无云的夜空。
“这么快就没了吗？”我有些失望。
于渊指向远处的夜空：“你看那边！”
流星速度太快，我只能抓到尾巴。
“啊，我还没许愿！”
于渊安抚我说：“没事，后面还会有的，我们多注意。”
我眼巴巴望向天空，突然某一处划过流星，我连忙喊：“有了，快许愿！”
我赶忙双手合十，许下愿望：“希望我能和于渊一直走下去，白头到老。”
我喜笑颜开，问于渊：“你许了什么愿望？”
于渊笑意盈盈，声音轻柔却如惊雷：“我希望我们可以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我愣住，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复。
黑夜中，于渊眼睛更显明亮，勾人心魂，认真看着我，“我欠你一个正式的表白。思来想去，今天这个场合挺合适的。”
他拉过我的手，手指插入我的指缝，十指紧扣。手心传来热度，驱散了海风的冷意。
他接着说：“其实我从相亲的时候就对你心动了，你满足了我对另一半的期待。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我怕吓到你。我那时候在你面前说家里另外安排相亲，是想看一下你的反应，没想到你会提出试一试，我太高兴了。”
我眼眶一热，用力抓紧他的手。
“高兴之余我也挺害怕的，我怕我给不到你想要的，我刚工作没多久又没什么钱，平时时间也少。同事教我要多给你发信息，要让你随时掌握我的行踪，平时有时间尽量跟你在一起。这样会让你有安全感。”
我眼泪滑落眼眶，“嗯。”
于渊抿嘴，轻轻擦拭我眼角，“我不是傻子，相处以来，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感。你太好了，一开始我总有种配不上你的感觉，总是会想，你会不会遇到更合适的人。但是后来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也越自私，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流得更凶。
于渊拥我入怀，心疼道：“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低头亲亲我的额头，“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我会努力对你好。”
他松开我，拉开点距离，捧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
我扑进于渊怀里，放声大哭。我日夜思慕的人，终于奔我而来。
于渊有点吓到了，赶紧带我回帐篷，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儿”便不知去了哪里。
片刻于渊回来了，左手拎了瓶水，右手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后把瓶盖拧开递给我，“先喝点水。”
我接过喝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把玫瑰花递给我，“我本来是想告白的时候给你的，我把花藏在了帐篷后面。没想到你哭得那么厉害，只能刚刚去拿。”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们一天都在一起，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去买的。
“今天早上，你还没起床。买了之后，我藏在后备箱。”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起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衣着整齐。
“你觉得我这个愿望好不好？”于渊满脸期待看着我。
我笑了，凑上前亲了他一口，“很不错，而且我们很有缘分，许下的愿望都是同一个。”
于渊笑意更盛，“还看流星吗？”
我摆手，“愿也许了，不看了，想回酒店睡觉。”
于渊拆下帐篷交还给店家，便一起回去酒店。
我窝在于渊怀里，看了一眼窗外，今晚的月色真美。
15
我们在海边疯玩了最后一天，傍晚才启程开车回家。
天色已晚，如果先送我回家，于渊再回家的话，路上他得再花多一个小时，而且他家更加近。
我提议今晚直接去他家休息，第二天我再回家。
于渊同意了，改道直奔他家。
我站在卧室里吹头发，一旁是个大书柜，透过玻璃柜门，我好奇上下打量。
突然我看到一个眼熟的封皮，好像是本笔记本。
我想起那年夏天送出去的毕业礼物，会是它吗？
我忍不住指着它问于渊：“这个是你买的笔记本吗？”
于渊抽出来，摊开翻了几下，“不是，这是高中毕业同学送的。”
“哪个同学送的？”
于渊想了想，没想起来，再翻翻笔记本，“我不记得了，也没署名。”
我拿过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写着“祝你前途远大，鹏程万里。日出旸谷，入于虞渊”。
我轻声说：“这是我送的。”
于渊顿时手脚无措，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我笑笑：“你肯定不知道啊，我不是当面送的，只是放在你的书本里。”
“为什么？”
当年的暗恋埋在时光里，没想到终有一天开了花结了果。
“因为我当时暗恋你，你已经跟依依在一起，我肯定不能当第三者啊。我又想留下点什么东西，所以就送了这个给你。”我指着最后两句话示意他看，“我挺喜欢这句话的，前面一句是我的名字，后面一句是你的名字。我当时觉得我俩还是有缘分的。”
于渊怔然说不出话，上前抱住我，“谢谢你还爱我。”
“我也谢谢你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