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神清气爽,换上睡衣,小run心情大好,提着洗浴的装备一路哼着歌准备上楼。
一出澡房,便看见那只年事已高的流浪猫眯着眼蹲坐在高台上,小run闭了嘴,步伐放轻了些,从猫的背后伸出一只手,果然还只碰到一点皮毛,触感如同风掠过稻田里的干稻草,猫眼闪烁,继而飞快跳下高台,隐没在黑暗中。
哈?越来越高冷了,今天都不吃我带的猫粮的。不过最近它的腿脚、毛色都好多了,连耷拉的眼睛都放出神采了,大家都待它不错。于是,歌声又起,跟着,楼道里拖鞋趿拉的声响轻快上升。
钥匙转动,寝室门开。一路“啪啪”开灯,小run走到阳台上,把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倒进盆里,加洗衣液,揉搓,清洗,晾晒。今晚灯光柔和,适合晾晒,反正明早是不会干的。小run看着天边模糊的光晕这样想。穿越水声滴答的阳台,她拱进房间。
打开手机里的电台随意选了个音乐节目播放,然后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滑掉拖鞋,把脚丫晾在空中。音乐像头顶的灯光一样缓缓流淌而出,小run切台,直到动感的音乐撞击墙面又回弹。开了风扇,皮肤上的水滴在渐渐散去,觉得百无聊赖,捞了一大瓶身体乳放到桌上,她按压了一大抹,黏糊糊地往身上涂。
眼皮为了企求黑暗开战了,小run哈欠连天,点开手机屏幕,正好离熄灯的时间只差两分钟。穿上拖鞋,关掉风扇,关掉灯,从窗外只投射进星星点点的灯光,落在靠近窗台的地板上。
她拿着还在咋呼的手机爬上床,瘫了会,又爬起来关掉电台,确定闹钟,只觉周公的召唤越来越近。
周公扔了她?!
小run醒来,大汗淋漓,汗流浃背,汗如雨下, 热汗涔涔……从脑子里到额上脸上背上,她只觉自己已被大汗(hàn)围困,连呼吸都是汗的味道。汗血宝马是这个意思?那我也是汗血宝宝。
她把一只热气腾腾的手伸向挂在床边上的收纳盒,试图翻找USB小风扇和充电宝。另一只汗涔涔热腾腾的手帮着提了出来,小run摸索着接上接口,又按了开关,等待着歼灭大汗的冷风。但是没有,没有……四面楚歌,十月围城,小run身上的汗越加稠密。嗯,这风扇是有点接触不良,小run也不气馁,捏着电扇的USB连接线一甩再甩。
……
空气很尴尬,粘了一股汗味。
没有USB电扇,你会热得像个SB。小run想好了广告台词,委屈的汗水从脸颊滑到锁骨。
大脑清醒得可以去背单词,小run在炕头上试图翻个大幅度的身,然后重回周公的空调屋。但是这突然变得不那么容易,后背与凉席合二为一,分舍难分。一个大力翻身,后背的汗更是滚滚而出。这是冷汗。
她想起一个笑话。唐僧:悟空,柴火不够,再添点经书上;悟净,你去看看八戒熟了没有。在这个段子里,她简直可以一人分饰师徒四角。放任自己热死的唐长老,坐在炉灶前的悟空,检验食物生熟的悟净,蒸笼里的八戒肉包子。
清醒又糊涂,小run到底被周公召回了去,然后又被抛出。
这次小run觉得皮肤的每一寸都上了芦荟胶一般,大概是睡前擦的身体乳正在脱落。头发挂面一般黏在额头上、后脑勺上、后背上,好一个二次清洗。小run置身在自己的一片盐沼湖中,稀里糊涂地又盐浴一次。
她起身瞥了眼自窗台流泻进屋里的斑斓灯光,觉着这夜延伸得太过遥远。也奇怪今夜连蛙鸣都黯淡无色,虫声都喑哑无声,夏夜如此万籁无声,恍如天方夜谭。
不情愿地拿手机看了看时间,才4:18。离来电的时间还有近两小时。
大脑是清醒的,能想起白天里看的《海洋之歌》里的唯美的剧情、画面乃至空灵的背景音乐;大脑也是混沌的,自己像一尾掉落在煎锅热浪头的鱼,心里最强烈的欲望成了求生。沉重的呼吸里,《海洋之歌》的音乐碎片反复经过耳旁。翻来覆去,遭梦魇捆绑。
这样可不行,她蜕掉汗茧,小心地踩着梯子爬下床,走向灯光斑斓的窗台,把着栏杆眺望天边的霓虹。
紫色的多像提子,小run搓搓手,我还有提子没吃完!于是小run又拱进黑漆漆的房间,提出一口袋提子。水声哗啦,碰上热气弥漫的双手,浇灭了炭火。栏杆前,她一手抓提子,一手往嘴里塞果子,啊呀好甜。
果核掉在垃圾桶里,砸出夜里一小片波澜。
所有的光在小run眼里都变成光晕,颜色相互交叠、洇染,好看得像大光圈镜头里的夜景。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这歌词多适合这夜色,小run心里甜得像入口的黑提味道。
没有微风,窗台因为开阔而凉爽。
乏了,小run重回房间,把电扇移到床头上,插好插头,打开开关,只等六点的到来。
她瘫倒在热炕头上。并没有老婆,也没有老婆饼,这还挺让人伤心的。
眼睛睁得像黑提一样大,骨碌碌转着,身后慢慢聚集一片盐沼湖。小run好生怀念那个被扔了的贴满狗皮膏药广告的扇子,还有作死状的USB电扇生前的音容笑貌。
在六点前,小run昏沉沉怀念完所有能产生风、能制冷的东西。在六点电来的那一刻,大风吹得小run眼睛疼。天边露出一溜鱼白肚。
哼,谁说南方没有热炕头我要跟他拼了。小run手把着烫手的凉席,终于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