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戚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脑因供血不足出现短暂的晕眩，于是又闭上眼慢慢躺下去。右手在枕头附近来回摸索，什么也没有。她睁开眼掀起枕头，下面空空如也，被子附近也没有。戚戚眯着眼使劲回想，放哪儿了？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线.戚戚像是一条冬眠的蛇，用极度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双手揪着窗帘使劲拉开。亮光一瞬间灌进整个房间，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
天阴沉沉的，楼下的树丫晃来晃去，好像还有风，天气真差，怪不得自己会睡这么死。
戚戚转身去找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十点二十七！
唉，戚戚心里一阵叹息，赶紧开始洗漱，想要在洗漱上压缩一点时间，好让一整天回到原来计划的轨道来。
昨天晚上定好今天早上要八点起床的！都怪这天气，这么阴不睡死才怪呢！她漱了漱口，开始洗脸。还有那破手机，定的闹钟怎么也没响？戚戚胡乱擦了一下脸，抓过手机点开闹钟设置，原来设的是周一至周五，今天是周六。
洗漱完毕后，戚戚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自己是先去菜市场还是先打扫卫生，纠结半天已经十一点了。
算了，今天不去菜市场，还是打扫卫生吧。
十一点半，戚戚在翻冰箱。
两个鸡蛋，几袋方便面，一袋挂面，还有去年夏天没有吃完的雪糕。她拿了一袋红绕方便面。
昨晚原本定的菜单是西红柿鸡蛋面，凉拌豆皮，还有蒜蓉油麦菜，这下好了，因为自己懒，只能吃方便面了。
好不容易过个周末，想给独身生活来点仪式感，结果跟上个周末又一样！
戚戚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全都打进去，然后从抽屉里拿了双筷子直接端着锅吃起来，吃了两口后觉得不妥，于是又拿了一个小碗。
生活还是稍微精致点的好，虽然只是一包方便面，但戚戚还是觉得自己此刻不要做头猪！再说了，好习惯是慢慢培养的嘛，虽然自己大多时候是端锅吃，但今天她想起来了嘛。
戚戚将泡面一小口一小口的盛进碗里，左手划着手机屏，打开日历看了一眼那个特别备注的日子。
四月十七日，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啊。戚戚翻着日历，开始数日子，今天是三月四号，还要整整四十三天呢。
十二点半，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戚戚站在窗前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啥。
吃完饭的锅还没有洗，她打算晚上再洗。
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她又打开电视机，拿过一个小薄毯躺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电视演的什么，戚戚不知道，她就只是想让电视机开着。打开优酷，翻了一圈，没有想看的；再来爱奇艺，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好吧，那就腾讯吧。戚戚点开一部古装剧，看了一眼，还没有更新完，但是可以超前点播。
戚戚关掉腾讯，她喜欢看已经完结的电视剧。最近因为超前点播的事情，网友闹得沸沸扬扬，她对超前点播没什么可说的。这种东西嘛，人家有人家发行的权利，别人也有看不看的权利，可是因为管不住自己多花了几块钱就批评人家平台可就不好了，怎么自己管不住嘴还怪别人做饭吃，蹭完了不仅说不好吃还嫌人家在他面前做饭了，真是搞笑，你就不会自己走开吗？
手机上的视频APP被戚戚翻了个遍，最终还是又打开爱奇艺，看了一部悬疑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房间也暗下来了。戚戚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打算再看一集，电视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
被新闻联播的打断的戚戚忽然觉得手机里的电视剧不好看了，这么难看的电视剧她竟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她关掉手机又回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一天又没了，心里空落落的。可她不想出去，出去了也没事情干。冰箱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想来想去，算了，还是接着玩手机吧。
她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早起，先去锻炼身体，然后再去菜市场，做一顿美美的午餐！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戚戚迷迷糊糊关掉手机。
她昨晚没有控制住自己，玩手机玩到了一点，这会困得实在是起不来。早上就不去锻炼身体了，她再稍微睡一会。闹钟又响了，戚戚一看九点半，她挣扎着从床的这边又滚到那边，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睡吧！
十二点半，戚戚终于起来了，她压着自己炸起来的头发走到卫生间，心里一股无名火，定好的计划没有一个完成！还是点外卖吧。
戚戚瘫坐在沙发上，懊恼自己的周末。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微信也没有消息显示，手机干净的跟狗舔的似的。没有人约她，她都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了。
门铃响了，外卖来了！
戚戚颠颠地跑去开门，刚一打开门，米线的香气扑面而来，戚戚忽然又觉得生活美好了！此时的她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狼，打开吃了两口，觉得不够，再加上因为美食难得好起来的心情于是她没有控制住自己又点了一些！
一顿狼吞虎咽后，桌上一片狼藉，戚戚看着桌上剩下的外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这下好了，不仅中午的解决了，晚上的也有着落了。
因为昨天的颓废，戚戚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走一圈，天已经晴了，为了防止自己懒病复发她特意脱了睡衣换了衣服，还涂了隔离和防晒。现在是一点半，她打算三点的时候出门，在这段时间里她要学习！
二十分钟过去了课本还在刚打开的那一页上停留。
这都讲的什么呀，啊，记不住记不住啊！算了，要不看会手机吧，不行！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进步！学习！学习！
戚戚忍着自己想要玩手机的强烈心情，打算认认真真从头看起。
一个小时过去了，书还在原来那一页，而手机电量已经从100%到55%了，她已经完全沉溺在电视剧里了。
哎呀四点了！戚戚心惊了一下，感觉很矛盾。电视剧正演的精彩，可是自己要出去走走的啊。好吧，不看了，出去走走，可是手机没电了啊，出去不带手机又不行，那就充会电再去，戚戚找到充电器，反正充着也没事干再看一集吧。
戚戚维持着充电的姿势看了一集又一集，直到手机电量显示100%。戚戚拔下手机，强迫自己关了电视剧，懊恼地走进出厨房开始清洗这两天没洗的碗筷，这是她这两天唯一自觉的运动了。
出门计划又被耽误了，书本原封不动地躺在原来的位置。
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美好闪亮的世界与此刻内心阴郁的戚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事无成的挫败感又袭上心头。
这个周末依然糟糕！
二
“我已经说过了，所有的费用都是按照合同要求支付的，我，没有欠你们一分钱！”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可是，您看这有的客户拿的钱就比我们多啊，同样都是干活的，您得一碗水端平啊，我们这工人都已经发不出工资了。”
一个中等体型偏胖的男子紧接着说道。
“听好，申总，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欠你钱，您合同是这么签的我就是这么付的。您再缠着我也没用，我也是按照合同要求来的，麻烦您也体谅体谅我，我只是一个下边干活的，这公司要是我开的我把它送给您都行，可是您看这公司也不是我开的啊，对不对？所以您就别再为难我了。”女子说道，想赶紧结束这场谈话。
“我怎么会为难您呢，您看我们这情况能不能特殊考虑一下啊，您放心，这活我们绝对干完，这款能不能提前付完呢？”
“很抱歉，恐怕不能。”
说话间他们已穿过了走廊，刚才说话的女子一边跟旁边的同事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快速向会议室走去。
身后的男子还在急急呼唤，女子显然是不再想跟他纠缠，直接进了会议室。
若若揉揉跳动的太阳穴，这是她犯病的征兆。
大清早的就有客户上门纠缠，怎么也解释不通，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接到活的，难道那白纸黑子的合同是摆设吗？无赖就算了难不成还是个文盲？
“若若姐，今天有几个会我们要去参加，还有几份材料采购的合同，甲方那边已经拟好了，发到你邮箱了，你看一下。还有，给你带的早餐，放你桌上了啊。”小曼将早餐放到若若桌上。
“好的，知道了，谢谢小曼。”若若笑着指了一下早餐，左边的太阳穴开始抽频繁抽动，看来这早餐是吃不了了。
十点的时候大楼已是人来人往。
若若的身影在当中不停地来回穿梭，像只永不停歇的陀螺，在无形的抽动下转个不停。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若若不是最突出的一个，扮演的也不是非缺不可的角色，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也许正是因为普通，所以她才被抽打的更快，转的也更快，于是看起来就像是活的最出众的那个。
头疼越来越厉害，若若看了一眼电脑，4：30！还有一份材料合同没有看完，她拿过这最后一份合同看起来。
其实这份合同并不是今天一定要看完，领导定的时间是后天完成，但她不想拖到明天，因为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她不喜欢把所有事都堆到一起。
“若若姐，晚上我们一起聚餐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试营业哦，去尝尝！”小曼兴冲冲的拿着手机指给她看。
若若刚看完最后一份合同，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啊，我不去了，小曼，我这会头疼的厉害，想早点回家。”
“我看着你脸色有点怪，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去尝尝，要是好吃，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小曼跟其他同事兴冲冲地走了。
若若收拾好东西，关了办公室的灯，一个人朝电梯走去。
大楼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若若伸伸僵硬的腰杆，发现头不痛了，原来这头痛的毛病也是看心情的啊，上班捣乱，下班安分！大家都去吃火锅了，自己晚上吃什么呢？
在快到住的地方时若若下了车，打算在附近的店里买点吃的回去。小吃店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花店，店面不大，透过橱窗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门口的小雏菊开的很美。若若犹豫再三，进去给自己买了一束，就当是犒劳自己的辛苦吧。她看着怀里紫色粉色的小雏菊，感到一丝柔软。
上次收到花还是自己生日时前男友送的，送的是玫瑰，一个礼拜后他们就分手了，想想真是讽刺。
若若将花插进玻璃瓶，给自己煮了点粥。她今晚没什么胃口，随便吃点就行。吃过饭洗漱完毕后，她打开书，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神瞥到桌上的雏菊，思绪飞到了以前。
跨年的那天晚上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若若对前男友一见钟情，追他下了一番功夫，在一起磨合了一年。
她原以为他们的爱情不和谐是因为相处时间不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会发现她的好，爱上她！可是直到后来分手，他也没有爱上她。
当前男友告诉她自己要去外地发展，他们之间就这样时若若明白了。他们之间或者说他对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感情，也真是悲伤。他们分开后前男友发展的很好，而她依然如此。
可能是被伤到了，也可能是心有不甘，她开始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因为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当初离开的选择是对的，更不想再遇上一个不管是各方自己都无法与之匹配的人。所以即是再难过，若若也强压着。
既然她无法决定什么人来，什么人离开，那她就选择提升自己！
若若将思绪拉回来，合上书本，开始认真做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若若瞄了一眼闹钟，快十一点了，这套题完成时间比预定的迟了半小时，看来还是没学透。
真是奇怪啊，当时分手后若若只觉得难过，但却没有那么思念。可最近她对前男友的想念尤为过甚，但自己也清楚他们之间是决不会再有交集的，可如今这连绵不断的念想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她不懂。
算了，想他做什么，今晚为了他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若若做好标记，将前男友从脑海里清掉。
明天早上还要晨跑，对于她这个爱睡懒觉的人来说，早上晨跑无疑是一项酷刑，可她硬是逼着自己去习惯这项酷刑，就像硬逼着自己不去想前男友。
很多事情是没有非要去做的理由，也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想做就去做，只是单纯地去做这件事，消磨时光也罢，提升自己也好，总归是过的一天，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总会改变她的，虽然她还不知道这种坚持会给她带来什么改变。
刚躺到床上，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看到一条微信消息：你票订好了吗？
她笑笑，回过去：定了，定了四月十五号的高铁票。对方回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
三
四月十七日，戚戚难得没有赖床，早上早早就出了门。
公交车上人不多，戚戚拿出手机从黑屏的镜面上看看自己，满意的笑了笑。自己花点妆还是好看的嘛：看这红红的小嘴，大大的眼睛，鼻子也还算行吧，皮肤，嗯，化了妆的皮肤看起来也不错！
在佩德广场下了车，新鲜凛冽的空气直面而来，戚戚只觉得心花怒放，虽然这个成语用的不是很恰当，但真是符合她这会的心情！
“你到哪儿了？我到广场了。”戚戚站在肯德基旁，发了一条语音。
站在这儿她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吧。
“我也到了，28路车，正下车呢，看到我了没？”
戚戚往28路车车站走去，还没走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戚戚呼喊一声奔跑过去！
若若看到奔跑而来的戚戚，小小的身影还是和以前没有分别，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远远就看到你了，这么显眼的大高个！”戚戚笑着说道。
“我还特意穿了红色的外套呢，好让你一下就看到我！”若若指指自己的大红色外套，“好看不？”
“好看呢，个高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件鹅黄外套也好看，很衬你。”
“哇，难得你夸我的衣服好看，那看来这件衣服确实好看了，哈哈哈哈哈，你看我特意还花了妆呢，看看，看看。”戚戚凑近若若让她看自己。
“看到啦，我很荣幸啊，居然为了见我还特意化了妆，真是不容易。”
“哼，你呀，就只是刚好当上了这个时候，我现在都不怎么出门，也没有什么聚会，当然也没机会化妆了，虽说你是女的，但是为了体现我对你的看重，也为了我美美哒的一面我还是用了心的。”
“那你上班呢？上班没化妆吗？”
“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她们一起大笑起来，这样的笑声她们都很久违。
戚戚和若若大学相识，第一次见面是在军训的时候。
那天他们所有人第一次在操场集合，教官按照身高排了位置，若若个高站前排，戚戚个矮站后排。休息的时候大家无意聊起各自的来处，才知道她俩是老乡，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里，戚戚当时真的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所有的感情都是在不经意间结交的，也是在时间的见证下沉淀的，从她们相识到现在已经快差不多十个年头了，十年啊，弹指一瞬间的事。
“喝什么？”
“甜醅子奶茶。”
戚戚点了两杯甜醅子奶茶，找了地方坐下。
“人真多啊。”若若感叹。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嘛。”
戚戚撕开吸管，递给若若一根。
“你工作找好了吗？”
“这两天投了简历，有一家公司叫我去面试。”若若吸了一大口。
“那好啊，你可真厉害，说辞职就辞职！我就没那本事，虽然总是爱嚷嚷，但也是嘴上功夫。”
“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不喜欢待在那儿了。反正还年轻，而且在这座城市呆习惯了，总想回来。”
“待在这里也好，离我也近一点，等我结婚的时候当我的伴娘！”
“有男朋友了？”
“没有。”
“那说什么伴娘！”
“哎呀，这种事情是计划不来的，说不定我过一段时间立马找一个！”
“那倒也是。”
“你知道我的啊，一向不喜欢外面的世界。我呢，有份稳定的工作，有个小家庭就行，外面的花花世界我真的是适应不来。我有时候也会想，像我一个这么懒的人会不会遇到自己那个心仪的人，不过现在我也想通了。”
若若听着不说话。
她想起了前男友。
他曾说过，人生在世，偏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肆意活一回，才算是来过。轰轰烈烈的事情，她想不到有什么可做，肆意的生活她也过不上。仿佛偏要跟她作对的似的，他说的，都不是她能做到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跟她分手吧。
“想什么呢？不说话。”
“想到王洋了。”
“他有什么可想的，都已经分手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偶尔会想起来，但也没到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可能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吧。”
“你呀，一向比我有主见，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你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没得感情，要么就是太过理智。”
“行了，难得我们见一下，不是说好长时间都没有出门逛了，怎么打算这杯奶茶喝到天黑啊。”
“可不嘛，我一个人都快憋死了，没人约我，也不想出去见人，幸好现在你来了，以后我就有人陪咯。”
“你就自己不会出去找点事做嘛！”
“哎呀，我不想出去嘛。”
“等会去哪儿？”
“我先带你去吃饭，有一家新开的店，他们家的鱼可好吃了，吃完之后我们去学校，这时候花开的正好，天也舒服，怎么样？”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好久都没有去了，还真挺想念的。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们还说每年都要去一趟。结果，四年多了，我们也就去了一次。”
“所以说啊，这诺言不能乱许。”
相比若若，戚戚并没有那么注重他人的诺言，她也从来不向别人许诺，比起许诺的感动，失诺的落空总是更能占据人的心房。平白让人有了期待又有了失望，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没有了那份多余出来的情感，心理上的落差总会小一点。
若若也知道知道戚戚不像自己那么在意诺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也不在意，她许过的诺言是一定要实现的，毕竟许过的也不多。
学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新盖的那栋大楼。她们吃了上学经常去吃的臊子面，吃了辣的流鼻涕眼泪的关东煮，沿着湖边走了一圈。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沐浴在阳光花海里，一对对小情侣彼此依偎在迎春花下，真是好看。
“唉，真是让人嫉妒啊！”若若感叹道。
“嗯，确实让人嫉妒！”戚戚附和道，满眼羡慕。
一个星期后，若若告诉戚戚她找到工作了，以后就正式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欢迎她来打扰！
四
这已经是加班的第五个晚上了。
若若手忙脚乱地关上电脑，拎着包往楼下跑。她要赶最后一趟末班车。
关了灯整栋大楼陷入了黑暗，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强光照亮了整个大厅，若若快身闪了进去，电梯徐徐关上，外面的世界又重新陷入黑暗，若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是特别怕黑的。
紧赶慢赶，最后一趟车还是错过了。周围寂静无人，也没有车辆经过。若若叹口气，快速向前走去，期望能在前面的路口打到一辆车。
可能因为是新来的，也可能是平时表现太过强势，导致大家忘了公司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也忘了她是一个女孩子。
前同事离开时遗留了大量工作，这些工作全都由新来的自己接手，因此她除了自己的工作还要完成那些遗留的。偌大一个公司，仿佛所有的成年旧事在这一刻都被翻出来，统统扔给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若若并不想抱怨自己的工作量有多大，只是觉得委屈，那种被区别对待的委屈让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哭出来。
身后有车灯照过来，若若停下身向那辆车招招手，出租车上“载客”的灯牌亮着从她身边开过。
若若停在十字路口，不敢再往前面走了。
前面没有灯，她站在绿化带旁伸长了脖子向漆黑的远处望去，期待有辆车能出现在视野里。身后有一辆出租车停着，她走过去询问司机是否可以载她，司机告诉她这会有事走不了，说完快速走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若若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打车，眼眶红红的，鼻头酸酸的。
若若是学安装的，在之前的单位做的也是安装工程。新来的单位人手紧缺，领导对下属分工明确，况且安装只是一个小工种。如果她想要增加薪酬，就必须要快速地单独接手一个项目，而一个项目工程占比最多的的却是土建工程！她完全不懂土建，再加上当下工作量太大，她根本就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学习土建知识。几十万平的安装预算等着她要完成，三个月的时间，她必须要加班，可即便是不吃不睡她也不一定能按时做完！
手机响了，是戚戚的。
“你回去了没？”
若若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如雨般落下。她想说她没有打到车，她想说她的委屈，她想说她一个人害怕，她想说她回不去家了，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哽咽。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不要吓我！”戚戚那边的声音紧张起来。
“没有，我正在打车。”若若调整了一下呼吸，艰难地说道。
“这都快一点了呀！”
是啊，她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的车了。
“没事，车马上就来了，等我回去了给你发消息。”若若试着让自己听起来跟没事一样，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陪你聊天吧，等你打到车，到家了我们再挂。”
“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挂了吧，等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若若冷静下来了。其实她很想让戚戚来陪她，可是她又不愿意，那种忽然间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哀让她不想接受戚戚传来的好意，一丝也不想。
“好吧，我等会再给你打，一定注意安全啊。”
挂了电话的若若迷茫地站在绿化带旁，不知道此刻有谁可以来解救她。
同一个办公室的小敏，刚开始和她是一起加班的。那个时候因着小敏的关系，他们的领导或是同事都会提前询问小敏晚上是否加班，如果加班，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人留下来等着他们，送她们回去。
在大家心里，小敏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况且小敏和她都没有车，而他们公司所在的地方离市区比较远，公交车不仅少，打车也不容易，所以他们要护着她。可是自从小敏不再加班后，便再也没有人来问过她是否晚上要加班？是否需要接送？她也是女孩子啊，厚此薄彼的对待需要这么明显吗？
在这无人的黑夜里，若若只觉得全身冰冷。人情冷暖她向来是知道的，只是今夜的体会更加深刻，她也没奢望从别人身上得到多少温暖，但是当别人完全忽视她的时候，还是会痛恨人性的凉薄。
已经快一点半了，还没有打到车，若若试探性地往前面走了几步，可是对黑夜的恐惧促使她又狂奔回来。
若若喘着粗气，蹲在无人的路灯下，哭了出来。
戚戚电话又来了。
“我还没有打到车，我一个……人，在这里，都……没有……车，前面……也没有……光，我根本……就不敢走，我害怕，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晚了，我也不想的……”
“你等会，我这会就下楼打车，过来接你！”戚戚立马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没有打到车吗？走走走，我拉你回去，都这么晚了，太不安全了。”身后停着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不知何时已从巷子里回来了，看着还在原地的若若大声说道。
“真的吗？谢谢，谢谢，真的非常谢谢。”若若又哭又笑。
“别哭别哭，快上车吧。”
若若道了谢，跟着师傅上了车，告诉戚戚她坐上车了。
这一刻，她又哭了，因为司机师傅的举动。
第二天若若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同事问她昨晚加班了吗？加到了几点？她也只是淡淡回了句：加了，加的不晚。
抱怨吗？哭诉吗？她不想去责怪他们的冷清，因为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别人的给予也是自愿的。只是她真的不想体会那种感觉了，如果不曾有过期待和幻想，她也就不会那么失望！
八月的时候若若开始学驾照，同时也开始学习土建知识。
人生的不快乐太容易得到了：早上上班迟到；晚上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兜里没有钱买吃的，穿的，住的；随便被人收拾，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也跳出来吓唬你；下着大雨的天没有带伞，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还要东跑西走；身边父母丈夫儿女的琐碎，做不完的家务，走不到尽头的路……这些不快乐的生活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如影随形。
不快乐是从来都不需要去努力的，就连不努力本身也都是一种不快乐。
若若知道，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很难，可是这个过程总会完的。自己还年轻，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不是很应该吗？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即便有幸被砸到，那也是因为那些努力支撑着自己站着比别人高了一点。
十月底，若若用自己所有的存款付了首付，买了一辆车，不贵，代步而已。
五
戚戚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们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俩人就没有联系过。
毕业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开始了网恋。
一个多年未见的人，仅靠着初中那模糊的脸庞便开始了一段恋爱，这段恋爱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悄无声息。
这应该算是她的初恋了吧。
那是她二十六年里唯一的一段恋爱，懵懵懂懂之间她就经历了一场快如疾风的爱情，可能在他眼里她是尘埃，随处可见的尘埃，所以他对她没有愉悦感，也没有负疚感。但戚戚依然对爱情抱有期待，不仅是她，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对爱情抱有期待，不管他人眼里的自己是尘埃还是星河。
那个张扬，走路能卷起尘土的人，像株盛开在沙漠里的红芍药，紧紧攥住了戚戚所有的目光，但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要跟他结婚。
按照传统的年龄里程和道德约束，戚戚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戚戚不像若若，对世界，对人生，对自己有那么多的要求和求知欲，也不想做什么女强人，更不想去研究一堆的大道理。她就是一只蜗牛，一辈子都走的很慢，也走不远，只要她背上的那个保护壳还在，草丛也好，沙土也罢，她都可以栖身。
有一天她在前行的路上被卷进了狂风里，杨洛就是那场狂风，借着这阵风，她走的稍微快了一点，也远了一点，栖身的地方也是草丛多余沙土。
所以，目前为止，她很满意！
戚戚今年二十七，在遇到杨洛前，她对这个年龄莫名的感到焦虑。在她的人生规划里，二十五结婚，争取三年抱俩。
上学的时候年轻，总觉得找对象就像是在草原上割草，容易的不能再容易了。那大片的草原上长满了男朋友，她要做的不是去找，而是去挑，真的，她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毕业后，戚戚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没有草原在等她，目光所及之处大多是禿的，仅有的几处绿地也与她无关。
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呢？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去想。
戚戚不喜欢社交，所以很少出门，什么旅游啊，学习啊，考证啊，她统统都没有完成。她的世界就浓缩在那部小小的手机里，看的最多的风景就是住的地方到单位的那段路，见得最多的男人也是单位的同事，就连喜怒哀乐似乎也不是交替的很频繁。
起初她很悲伤，觉得对不起自己，于是试着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来终于承认自己是一个口号主义者，什么事都是嘴上喊得厉害，但行动永远滞后！
戚戚她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接触的越多她就会要的更多，当她的能力跟不上她的欲望时，她就会变得很愤懑，觉得处处不顺心！后来慢慢磨平了，也想通了。
其实在某些方面承认自己无能也不是一件坏事。人真的有时候就是很无能，即便大家再怎么呼吁上进、积极、努力，可有人依然无能。
那无能的人呢？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吗？他们没有呐喊着那些出类拔萃、改变世界的人给他们带来的不便，那那些优秀的人又何必苛责他们拖了时代进步的步伐？
优胜劣汰，自然有选择，人类不用急着下定义，做预言，闲操心。所以她对自己事业从来没有什么野心，她真的就想找个人，然后组成一个小家庭，陪着自己的孩子，这一生也就算是过了。
戚戚对杨洛说她喜欢他的时候，杨洛有点犹豫，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怎么想的，她说她喜欢他，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喜欢，他怕自己被骗。戚戚开玩笑问是怕被骗财吗？杨洛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在那一刻戚戚觉得就他吧，如果有个人将来陪她终老，就选他吧。
这应该是正真的恋爱吧，由于爱情的出现，戚戚的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糟糕，和杨洛在一起应该是正确的选择，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愉快。
杨洛和戚戚的性格并不相同，但是她被他身上的那股风尘仆仆的劲儿给打动了。
戚戚曾经幻想过未来她喜欢的那个人，好像与杨洛一切都符合，也可能是现实和模糊想象碰撞出现的记忆错觉吧。总之无论如何，她在突破二十八岁年龄大关之前，遇上了她想要的那个人。
在这场爱情里，戚戚唯独不满意的就是恋爱时间太少。在她的成长道路上，只有大学的恋爱才是被允许的。
校园爱情大都长久浪漫，不管几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但是只要有那些年的回忆便已是一种拥有。
如果说大学的恋爱时间是按年份算的，那杨洛和她的恋爱时间便是按月算了。说来也是给戚戚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了有些事是要随着人的成长而改变看法和态度的，她在还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就迎来了婚姻的入口牌，所以有些事情即是做好了计划也是无用。
戚戚不喜欢赌，赌什么她都不喜欢，所以扑克、麻将之类的她是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她只做自己已经会做的事，吃自己吃过的事物，一般尝鲜这种事情与她不沾边，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劝她，她一定跟他急起来！可就是这么样一个人，竟然愿意为杨洛赌上她的后半生，只因这是她和杨洛的婚姻。
六
若若知道戚戚谈了一个男朋友，但知之甚少，仅仅只是一起吃过一次饭。几个月后，戚戚告诉她，他们准备结婚了！
若若被吓到了。
“干嘛这么着急？”
她不太赞成戚戚这么快就结婚。
“也不是着急，就是觉得我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刚好也遇上了这个人，所以一切水到渠成。”
“杨洛应该不适合结婚。嗯，也不是不适合。就是，我觉得你们要不再相处相处，你再考虑一下？”
若若尽量试着用词委婉一点。
“我也觉得我不适合结婚，可是我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就变得很合适，所以我们结婚也很合适。”戚戚倒不介意若若这么说。
“你没必要那么着急，先试试看。”
着急吗？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在她遇到杨洛之前，杨洛就是最好的，她不确定以后是否还会有更好的，也不想知道以后是否有，她只想抓住眼前这个。
“我们会试试看。”
洗衣机停了，戚戚起身去晾衣服，若若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她还是二十岁，她会跟戚戚说要爱情不要面包，可是现在她想跟戚戚说：如果可以，尽量在保证面包的情况下再要爱情；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宁要面包！不是她势利了，只是有面包没有爱情的婚姻比没有面包只有爱情的婚姻里受的伤更容易淡忘。
“你们单位你觉得以后怎么样？”若若跟着来到了阳台上。
“跟现在差不多吧，也不会更好了，撑了这么多年估计是很难好起来了。”戚戚将被套的两角递给戚戚，使劲甩了几下。
“那你今年还考证吗？”若若接过晾衣架，将折好的被套穿进衣架。
“本来是想的，不过可能要忙婚礼的事，所以今年就不考了，明年吧。”
“你们在同一个单位，万一以后你们单位的效益不好了有想过怎么养你们的小家庭吗？”
“如果说真有那天，我们就再找工作呗。我觉得我不是一个要求特别多的女孩，有一分我花半分，有一百我花五十，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有那么差嘛。”戚戚心很大。
“那好吧。”若若不再劝说。
这是戚戚自己的生活，她做出的选择，无论好坏，自己都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就算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也不行！以后谁都说不准，可能好，也可能坏，何必拿以后各自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自找烦恼呢？人生本就是变数多于永恒，即使大家都拼了命地为以后设想好的结果做准备！
“你可要给我当伴娘啊。”戚戚打断若若的思绪。
若若笑着看着她。
她们已经晾完了衣服，各自拿了一盒酸奶来到了卧室。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戚戚问道。
“这种事情好像不是准备就能有的啊，看缘分吧。”若若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呢，我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可能是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我谈的每一段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想着只要有了自己的家我就可以不再回那个家。不过，过了这么久，我倒不着急了，也想明白了。我的那种渴望，源自于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所以才会总是想在他人身上寻找安全感。现在我慢慢试着给自己安全感，钱、房子、车子慢慢这些我都会拥有的。尽管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点孤单，寂寞，但这种情绪并不持久了。很多人对我说没必要这样，女孩子嘛，总有一个男人愿意背着钱、房子来娶你的，可若是那个人一直不出现，我就会像是沙漠里等待救援的流浪汉，迟早会被渴死的。我不想当一个等他人送甘霖的渴死者，我想自己去找水源。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我相信朝着彼此走去总快过一个人在原地等另一个人来找吧？”
戚戚目不转睛地盯着若若，若若有点不好意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神奇。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虽然知道你心思细腻，但第一次跟我这么说话，觉得，嗯，你长大了！哈哈哈哈哈。”
她们一起大笑着躺在床上。
头顶窗外，湛蓝的天空里有一朵金鱼形状的白云，“金鱼”的尾巴上连着一条长龙形状的云条，戚戚脑海里出现一句话：鲤鱼跃龙门！
若若对自己的未来很清晰，她很羡慕！可也只是羡慕了，她们之间是不同的，或许在彼此身上有那么一星半点是她们各自想要拥有但却无法拥有的。
戚戚没有想过和杨洛以后的生活。
杨洛的家庭，杨洛的朋友圈，说句实话她一无所知！之前只顾着谈恋爱，很多事情都是头脑发热决定的，当然她也不是不想后果，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幸福了，现在才开始想以后的家庭相处之道是不是有点晚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这种压力多出自于女性身上呢？
结婚是她和杨洛两个人事情，可是杨洛也不了解她的家庭、她的朋友圈，可他不在意，更不会焦虑，难道这就是嫁出去和娶进来的区别？
“若若，你说，我可不可以先不结婚？再等等？”戚戚试探着问道。
“嗯？”若若莫名其妙的看着戚戚，不明白她忽然怎么了，不会是自己刚才说的话真刺激到她了吧？
“没事，就只是随便假设一下，反正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能说以后真有苦受那也是我现在脑子进的水，但愿我这瞎打瞎撞，撞进了幸福快乐的港湾！你一定要祝我幸福啊！”戚戚抓着若若的手，一脸认真。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直往下走就对了！”
“刚刚是你劝我多想一点的啊，你现在说这话可有点不负责任了啊。”
“我这不是想多了嘛，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赶紧忘了！”若若尴尬解释道。
戚戚和杨洛的婚礼定在了国庆节，在杨洛的老家举行。
七
若若看着面前一排排洁白的婚纱，感慨良久。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热衷于搜集各种婚纱，幻想着有一天能跟自己喜欢的人走入婚姻的殿堂，后来她想嫁的那个人离开了，她存的那些婚纱也就没有了用处。
试衣间的帘子拉开了，戚戚挑了一件抹胸拖尾的星空裙，漂亮极了！
“这件好看！”
得到若若赞美的戚戚有一丝害羞，她红着脸看向杨洛。
“杨洛？”戚戚充满期待地问杨洛。
“好看，这件你穿比拍婚纱照时穿的那件更漂亮！我们就买这件吧。”
“可是会不会有点浪费啊？我们就穿这一次，这件有点太贵了。”戚戚有点犹豫。
她虽然很喜欢这件婚纱，可是也知道他们的经济实力，在这样一件婚纱上浪费这笔钱她舍不得。
“没事的，你也说了，就这一次嘛，况且我没有能力买房，让你跟我租房住，本就委屈你了，一套婚纱，怎么也不能让你有遗憾了！”杨洛说道，但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嘴里说的愧疚。
戚戚在买房的事情上没有强迫他，以她和杨洛的能力目前在这座城市确实买不起一套房。婚礼最后定在杨洛的老家举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洛老家买了新房，再加上杨洛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亲戚朋友大多也都在老家，不用再订宾馆，也省下了好多开支。
“若若呢？”戚戚四处望了一下，没有发现若若的身影。
“刚才还在呢。”
“手机给我。”
戚戚正准备打电话，若若回来了。
“好了，婚纱装起来我们走吧。”
“我先去结账，你们收拾一下。”
“不用了杨洛，我付过了！”若若挽起戚戚的胳膊，笑着看着她。
“付过了？那怎么行？我把钱转给你。”杨洛说着就给戚戚转账。
“不用了，这是我送给戚戚的结婚礼物！”
“谢谢亲爱的！”戚戚感动地在若若脸上吧唧一口。
婚礼过后，戚戚和杨洛在卧室里看宾客礼簿。
“你那闺蜜工资是不是很高？”杨洛看着礼簿上若若随的份子钱问道。
“应该可以，反正比我高，我没有问过，怎么了？”戚戚问道。
“你看。”杨洛将礼簿递给戚戚。
戚戚看了一眼礼簿，拨通若若的电话，数落了她一顿。
“你这是干嘛？”杨洛不解地问道。
“她花那么多钱，我不得说说她吗，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她工资不是很高吗？再说你们关系好，她只是表达表达而已，你不要太敏感了！”杨洛继续看起礼簿来。
“我知道，可是她花这么多钱总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年若若很少花时间出去社交，偶尔出去也是和我一起，吃喝玩乐都是她负责的，我已经占了她那么多便宜，怎么还让她出这么多礼钱。”
“你想太多了，或许她根本就没这么想，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叫她来家里吃饭。”杨洛安慰道。他已经看完了礼簿，正准备把那些礼钱收起来。
“我俩的差距是越来越远了，她是越来越好，我是一事无成！”戚戚撇撇嘴。
“谁说你一事无成的？你不是有了我吗？”杨洛坏笑着凑近戚戚。
杨洛的父亲在客厅喊他，戚戚推开杨洛，瞪了他一眼。杨洛大笑着往客厅走去。
戚戚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的吊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结婚了！
回想起那天和若若的谈话。
是啊，谁都想过着不用上班又有花不完钱的日子，她和若若唯独的相同点就是她们都不热爱工作！对于她来说，工作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创造；对于若若而言，工作是为了精神满足，也不是为了贡献！
戚戚从不想用各种伟大华丽的辞藻去修饰一份工作，可杨洛不同，于他而言似乎只有不停地去工作，去往上爬，不管成不成功，只要有这个心，他就会觉得成功在未来向他招手，全然不在意值不值得！他总说现在的平庸是以后成功的铺垫！别人都说男人重实际，女人重幻想，事实却是男人重未来，女人重当下！
半年后，杨洛辞职了，去了外省的项目上，跟戚戚是异地了。
杨洛离开后一个月他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通知他们不再续约，戚戚只好另找房子。
若若陪着戚戚来来回回找了一个礼拜终于找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楼层不高，房间也算整洁。在搬家的前两天，若若被公司派去出差了，于是只剩下了戚戚一个人。
搬家之前戚戚曾试探问过杨洛是不是可以回来帮她，毕竟她已经有了身孕，担心身子。杨洛告诉她最近项目上很忙，可能回不来，要不让若若帮忙，戚戚告诉杨洛，若若出差了。杨洛想了一下，建议让他爸妈上来帮忙，戚戚说不用麻烦了，她找搬家公司，杨洛同意了。
电话挂断后，戚戚微信上收到一笔转账，杨洛转来的，说是给搬家公司的。
搬家那天天阴沉沉的，闷热的厉害。搬家公司的师傅把大件的东西搬进屋里就离开了。说是大件，其实也就是一台冰箱，一台洗衣机，剩下的全是零零碎碎的。
戚戚看着满地的狼藉，浑身乏力，她明明记得没有多少东西啊。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这个小家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
戚戚稍微休息了一会便开始整理房间。
这时屋外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打的窗户啪啪作响！一直到晚上十点，戚戚才大概整理完，她躺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窗外，雨还在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戚戚的肚子在咕咕叫，今天早上就吃了一口面包，一直忙到现在，不仅热饭热水没有，就连两句关心也没有！
戚戚鼻头一酸，圈在沙发里哭起来。
若是换做往日，戚戚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不知独自搬过多少次家，但那个时候没有杨洛，她也没有怀孕，可是现在，有了杨洛，她为什么还过得像没有杨洛一样，这样又有什么区别？
十一点杨洛来电话了，戚戚不想接，可是杨洛一直打，戚戚只好忍着怒气接了。听着电话那边什么“宝宝注意身子，有事要跟我及时说，我是为了我们将来好什么的”，戚戚只觉得眼冒金星，挂了电话，窝着一肚子火气跳上床。
什么狗屁安慰，要真为我想着，走那么远干什么！妈的，你倒是躲得远远地，什么破烦心事儿都没有了，也对，你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既然任务完成了，还留在这破地儿天天面对乌烟瘴气的婆媳关系干什么？还不如走得远远的，多清净！
八
若若最近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做了后会不会后悔。
母亲最近电话来的很是勤快，话里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她的年龄，貌似不着边际的说着哪家的男孩品行怎样，工作怎样，家庭怎样。
今天是周三，若若没有去上班，她正在手机上订高铁票。
票定好后一个人上路了。
在这之前她从未一个人出去旅行过，要么是跟父母，要么跟男朋友或者朋友。不论去哪里，只要跟在他门身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全，不用担心吃住，也不关心风景好不好看，别人是换个地方换心情，而她是换个地方追温情。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很依赖别人，依赖到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躯体，他们一个个离开后只觉得自己快要过不下去了，谁曾想那种绝望的日子竟也熬过去了。
生活可真奇妙，它总能把人磨成自己意想不到的样子，再把人磨成一成不变的样子。
一直以来若若都害怕社交，她很害怕那些嘈杂的环境，人们总是扯着嗓门，续续不断地大声说话，即便很多话在她听来都觉得跟废话无疑，可她还是得听。
那天在工地旁边的小道上，旁边的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而若若的注意力却被碎石里的一株小野花吸引了。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大学校园的春天，那是她记忆深处最美的春天。
她忽然想去考研。
若若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需要时间来理清楚。可她又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城市，这个熟悉的城市只会让她更困惑，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也静不下心去想自己要什么，所以她休了年假，来了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程比她想象中的安静，也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和天气原因，一路上人并不多，从高铁再到客车，身旁大多是本地人。
上车前若若特意询问了司机路线，希望司机师傅能在到达目的地时知会她一声。在这深山老林里，她不能保证自己错过古银杏村还能找到住宿的地儿。
在来的路上若若设想了很多她可能遇到的危险，对危险的恐惧就像是绑在她腿上的铅球，扯着她不敢向前，面前有一大群张着血盆大口的危险在向她招手，纷纷说着：来啊来啊……
若若笑了出来，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逗笑了。但不置可否，曾经因为这些想象，她被束缚住了。此时的她已经在前往危险的道路上，也没有那么恐怖嘛。
到景区门口的时候，车上的乘客开始纷纷呼唤若若，一个个热情的告诉她：到地方了！姑娘，下雨了，要打伞！
若若一一道谢下了车，拎着行李，站在路边，打开雨伞，望着客车拐过前面的弯道。真的是好茂密旺盛的山林啊，金黄的银杏和红色的房屋被藏在那些雾气里，如梦如幻！
若若拖着行李箱往售票处走去。
售票的是一位长得特别好看姑娘，有一头长发，她一边将票递给若若，一边像拉家常似的问她住在那儿？
“金色家园。”若若笑着回答，将身份证放进钱包。
“金色家园？那很远的。”
“我看地图上显示不远啊。”
若若懵了，她有想过售票处到酒店可能有点距离，可她没有想过会相距这么远，更没有想到竟然没有直达酒店的车，这与她设想的完全一样。
“要不，你换个近一点的住吧，那个真的很远。”售票姑娘劝说。
“可我已经付过钱了。”若若欲哭无泪。
“这样吧，你先进来，外面太冷了。我们的工作人员等会就来了，我让他送你一下。你这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太熟悉，这几天天气也冷，出门一定要提前规划好行程，还有要注意交通。我们的观光车是有指定位置的，不过现在人很少，车也就少，所以不熟悉这儿的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儿坐车，也不知道怎么坐车，我跟他说一下，到时候再顺道接你下来。”售票的姑娘一边说，一边搬了一张椅子给若若。
若若感激道了谢，坐在电暖前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售票姑娘说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简单的交谈了一番后，那姑娘告诉若若跟他走就行了，她会把她送到目的地的，若若道了谢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坐上了景区的观光车，很快就来到了“金色家园”酒店的大厅里。一路上她大概算了一下路程，还真的挺远。想起客车上的那些老乡，那位售票姑娘，那位工作人员，若若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也许，这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可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在这一天里，若若觉得人心还是好的，温暖的。
“你好，你的房子是B3栋，三层。”酒店的前台将房卡递给若若。
“好的，谢谢。”若若接过房卡，拖着行李，向自己的住的别墅走去
这家酒店是由几栋别墅组成的，别墅有三层，都建在半山腰，山下就是古银杏风景区和村民的房屋。卧室里床的正前方和右边全是窗，若若拉开窗帘，向四周环望了一圈，这房间真是太棒了！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俯瞰整座山！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若若撑着伞出门了。
人们都说晴天的银杏的是最美的，可这细雨中的银杏也美极了。
若若摸索着从山腰上的栈道上走下去，除了这里的住户，一路上几乎再没有旅人。细雨润洗着古老的银杏树，若若坐在石凳上，静静地听着雨滴落在银杏上，落在伞上，整个世界安静了，几处青色的烟雾从林雾里升起来，不知道是炊烟还是雾气……
在这安静潮湿的地方生活着一群安静的人群，他们可能也向往城市的繁华，可能也享受山林的寂静，他们比自己，比大多数人过得可能更简单、更清楚！
金黄弥漫的仙境里，一抹红色缓缓从山下升到半山腰，越升越高，越升越高，那景色如此孤独，却又如此艳丽……
九
戚戚生产的时间比预产期提前了三天，若若急匆匆地赶往医院，前脚刚进医院，杨洛就打电话告诉她戚戚生了，生了一个男孩。
若若稍微歇了歇，顺了一下气，快步向楼梯间走去，等电梯的人太多了，她只好爬楼梯上去。
推开产房的门，孩子的哭声清晰起来，戚戚身旁围着好几个人。看到若若来了，都客气地让她坐到戚戚床前。看过戚戚后，若若凑近婴儿床，看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孩，一点都看不出哪里可爱。
“是不是觉得挺丑的？我刚看着也觉得丑。”戚戚喝着小米粥问道。
若若尴尬的笑了一下。她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小孩，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出生的小孩都一样。
“我觉得我儿子挺好看的啊。”杨洛在旁边逗弄着宝宝。
戚戚看了一眼没有理杨洛。若若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杨洛请了多长时间的假？”趁着杨洛下楼的时间，若若问道。
“一个礼拜。”
“你一个带孩子吗？”
“目前应该是。”
若若看着宝宝，想了一下。
“我最近过来多看看你，等你婆婆过来。我看杨洛一个人好像也弄不过来。”
“你不是还要准备考试了吗？”戚戚拒绝道，“没事，你也不懂带孩子，还是好好准备考试吧，毕竟你这一年都在努力，总不能再等一年吧？虽然我很不理解你辞掉工作考研，但你既然做了就做完吧。”
戚戚温柔地望向孩子，即便每天面对满地的琐碎，她也必须忍耐。
很多事情不是都要人来理解的，也不是一定要人来理解的。
若若没有开车，她已经很久没有开车了，出门习惯打车，可是今天她想走回去。
她们之间似乎发生了点变化，这变化发生的如此快速，又如此奇妙，让她一时有点措手不及。以前的戚戚像是一条小水流，虽然小，但是在流动，可今天的戚戚像一潭死水。
两天后，若若轻松地走出考场，不论结果如何，这个阶段目前算是落下帷幕了，她不再去回味以前复习的如何，考场发挥的如何，也不想想象将来考的如何，能不能考上，反正总会来的。
戚戚难得约了若若，自从生完孩子后这是戚戚第一次约她。戚戚出月子后就回杨洛老家了，她确实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出租房里带孩子。
戚戚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人也瘦了很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难看？”戚戚自嘲地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看起来很累。”若若坐下，细细看了一会戚戚。
“是挺累的，孩子总是爱折腾，晚上白天都在闹，我觉得我现在都快出现幻听了，周围到处都是孩子在叫。有时候我们娘俩睡得好好的我都会突然吓醒过来，看着他还在睡着才会放心。唉真的是，无法形容啊。”戚戚苦笑道，她不在乎若若能不能感同身受，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不然她真的会抑郁。
“每一个新手妈妈都会很辛苦的。”若若不知该怎么劝解，她好像也不喜欢这种状态，但是又不得不对戚戚说些什么。
“是啊，很辛苦。明明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两家的事情，生孩子也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带孩子就成了一个人的事呢？杨洛，我公公婆婆似乎都觉得孩子是我生的理应就由我来带。我不想说孩子，我很爱我的孩子，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全部，可是我讨厌除我孩子以外一切跟孩子有关的人，凭什么他们要享受我孩子呈给他们的好？凭什么我就要承担起我孩子对他们的好？凭什么他们可以冷眼旁观的看着我受苦，却容不得孩子受到半点委屈？宁愿我苦着，他们闲着也不愿伸手帮一把！”
戚戚像上了膛的机关枪，开始扫射不停，若若静静听着。
说到生活阅历她并不比戚戚经历的多，也不如戚戚那么感触良多，即是她比戚戚敏感，也无法做到每一件事情都赶到她前面经历、开导。
“你知道我们房子还是租的吧？”戚戚忽然问。
“嗯。”
“杨洛父母，在老家又买了一套房。”戚戚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如果说之前说的话都是抱怨，那么这句话里结结实实的包含了她所有的愤怒与怨言，还有一丝的失望。
“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惊讶？你知道吗？我都快被气疯了，我跟杨洛到现在都没有买房，杨洛和他父母跟我连商量都没有商量就在老家买了房。我在这里上班，杨洛也不在老家，他们在老家买房干什么？觉得没必要还是当我压根就不存在？”
“按揭还是全款？”
“按揭。”
“首付呢？”
“杨洛父母。”
“还款呢？”
“杨洛。”说完这句话，戚戚像是忽然被人扎了一个洞的娃娃，软软的瘫了下去。
若若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但是她并不期望这话给戚戚带来什么改变，其实压根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戚戚，我不知道我说这话你心里会有什么感觉，当然也不是想要指责你或者你的家庭，只是就我个人的想法，你也知道，关于‘家庭’我可能理解不如你深，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来劝导你，你就只当是听听。”
戚戚没有回答若若，她还沉侵在自己的愤怒和悲哀里，这悲哀浓的压过了她的愤怒，让她觉得痛不欲生！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当然以后的生活你也可以自己选择。其实我们不喜欢不停地做选择，如果运气好，人生就只做一次选择，只这一次选择就足够我们的以后回味无穷。可是我们天生运气不够好，所以可能要做的选择就多些，你明白吗？”若若问戚戚的同时也在问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今后的选择越来越少，越来越好？
戚戚没有回答若若，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孩子醒了，我要回去了。我们今天难得见面，都没怎么聊两句，尽顾着抱怨了，也没问你试考的怎么样？”
“没事，反正你下个月就上班了，我现在也不用上班了，我们见得次数不是很多吗？”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戚戚急急离开了，焦虑代替了她刚才的情绪。
若若还坐在那里，一直以来，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快乐，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改变所有，可如果有一天她遇到跟戚戚一样的婚姻，她会不会像戚戚一样勇敢？如果她走到了这一步她要怎么选择？
天空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就大雪纷飞，若若从店里出来，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要怎么选择？什么时候选？
十
戚戚刚做完一道题，房间里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叹了一口气，绝望的看了一眼书本，起身去哄孩子。她这辈子怕是考不上那个证了。
孩子慢慢又睡去了，房间安静极了，狭小的房间此刻却空荡的令人发冷，戚戚又给孩子披了一条毯子，怕他冻着。
细看孩子的脸庞，他还那么小，那么软，那么纯净，他以后要怎么在这个世界里成长？她能给他什么？等他长大了，他会过跟自己一样的人生，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父亲，这样好吗？说句实话，连戚戚自己都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孩子已经睡熟了，戚戚还抱着他。
恍惚间，她想起了若若。她对若若总是说女人一定要结婚要生孩子，可她却一边又不停的对若若诉说着婚姻的鸡飞狗跳，她就像是个恶魔，一边拉着若若站在深不见底的深渊旁告诉她下面暗无天日的痛苦，一边怂恿着若若跟她一起跳！
若若没有她美好的童年，也没有她健全的家庭，这一路走来，在一定程度上，她比若若富有，至少在情感上一直都是。可是现在，她在唯一能强过若若的地方上被打的满目疮痍，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被粉碎的人生，低声哭泣。
戚戚一眼就看到了她到头的人生：一个孤单瘦弱的女人，独自走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不得不承认她这一生，终是这么无波无澜的完了…… 戚戚再没有联系过若若，若若也没有再联系过戚戚。那次见面后她们很有默契的再无任何交集。人生的分岔路口总会出现，她们无能为力，也不可能选择同样的路。
若若依然渴望爱情，渴望家庭。家庭，不是牢笼，不是谁的附属物，丈夫和妻子都有各自独立的责任，也有相互担负的责任，但这并不意味着丈夫或妻子的一切都属于他人。如果自己的丈夫有能力，她并不介意他的存款给了谁，因为她自己有工作，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管有没有丈夫的存在她都可以在自己的经济条件范围内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丈夫对她经济上的给予她会当做是一次意外的惊喜，而不是生活的常态。
这样的话若若没有对戚戚说出口，像这样彼此尊重又相互体谅的夫妻并不多。
婚姻里的人大多双标，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组成的小家才是他们人生今后的中心，斤斤计较着对方的付出和得舍，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而是他们总在不知不觉间想要得到的东西与他们目前所处的条件不一致。
若若知道生活不容易，但她还是希望在她的的婚姻里能做到一个人不孤单不委屈，两个人更精彩更幸福！
她还在追逐的道路上，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是她不会停下来，因为她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才让自己在追逐快乐的道路上奔跑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