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风很大,太阳很毒。操场上的一层黄沙忽快忽慢、忽高忽低的自东向西移动。坐落在学校西边儿是一座旱厕,红砖堆砌成的墙面因为年久失修而漏出大大小小的缝儿,阳光顺着缝隙直射厕所内部一窥究竟,那砖墙也许因为没有尽职而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羞红脸的还有坐在厕所对面双杠上的女孩儿,她浪荡着光滑的双腿前后摇摆。
一本书,两个人,三片落叶,四季轮转。
当我陪妳走到十路汽车旁。几盏昏暗的路灯下人们就像在水底一样,我们无言地走着。忽然妳问我:“你看这个夜雾我们怎么形容它呢?我鬼使神差地做起诗来并且马上念出来。要知道我过去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一点作诗的天分。
我说:“妳看那水银等的灯光像什么?大团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着柔软的针一样的光。” 妳说:“好,那么我们在人行道上走呢?这昏吰的路灯呢?”我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的灯光隔着蒙蒙的雾气一直投向地面。我说:“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多年后,我们再次相遇。
妳眼中有我,我眼中有妳。
后来妳永远离开了我。
夜晚,我在海面上飘来飘去。远处礁石上的绿毛水怪像妳又不像妳….
王小波先生给我讲了一个好故事。与王朔笔下的童年相比,小波的文字更青涩更温存。
那天下午的风很大,太阳很毒。操场上的一层黄沙忽低忽高、忽慢忽快的自西向东移动。
阳光改变了自身的线条,轻巧的透射在厕所的水泥地面上,门口的黑色仿宋体书写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男”字。而坐在厕所对面双杠上的女孩儿,正听着男孩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念着
王小波的《绿毛水怪》:“我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的灯光隔着蒙蒙的雾气一直投向地面。我说,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女孩听到这里不自觉的前后摇摆了几下双腿,脸瞬时红了起来。女孩的蓝色校服上衣散发出好闻洗衣粉香气,这香气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出现。
男孩每读完一句话都要用眼角偷偷的瞟上女孩一眼,就像怕女孩如香气般突然消失似的。听着头顶白杨树叶被风拂过发出的沙沙声,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他俩就这样,在树荫的庇护下悠闲的度过了那生命中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光。
多年以后,他们再次相遇。
他眼中有她,她眼中有他。
只不过她无名指上的指环在酒店华丽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她。
夜晚,她的伴侣已洗漱完毕。
“给我念一段好吗?”她问
“我抬头看看路灯它把昏黄的灯光隔着蒙蒙的雾气一直投向地面。我说,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女孩眼中有泪。
那天下午的风很静,太阳很温柔。操场上的一层黄沙静静的躺着。
操场西侧的厕所已经不见了。而厕所对面的双杠上,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孩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