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大自然赐给萧瑟冬季的色彩,是赐给北方孩子的心灵慰藉。有了雪,这个冬天才算完整,甚至这一年才算是完整满足。
看雪要从落雪开始。之前怎样的阴云密布,怎样的寒风彻骨,从天空飘然落下的一片雪开始,情景就变得万分的浪漫,让人禁不住想在落雪正浓的时候,出去走走。让雪白了头,湿了肩,偶尔一两朵钻进领口,感受冬天给你的一激灵。
夜晚悄然降落的雪是用来听的。从落雪的那一刹那,世界就突然安静了,安静得只能听见雪落下来的声音。噗噗嗦嗦,一片一片,落满屋顶,落满庭院,骑上墙头,占领枝头。偶尔一片枯叶不堪雪的重量,连同一把积雪从树枝滚落下来,都能听见清晰的咔嚓声。
是谁这么心急?天才刚亮,就已经在雪地里踩出了一串脚印。你却舍不得破坏这洁白的平整,却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踩上去,量一量积雪的厚度,体会一下雪的酥脆,再走几步,听一听咯吱咯吱雪的歌声,或者干脆被雪滑跌一跤,不管什么姿势,只要与雪亲密接触,就会乐趣无穷。
无论是依旧阴霾,还是雪后初霁,雪总是耐看的。阴天看雪,眼前就是一幅水墨国画,无垠的白色布景,点缀几棵铁骨铮铮的老树,一两间依依的农舍,意境总是深远。晴天看雪,色彩斑斓,阳光照着雪白,耀得人睁不开眼,眼睛的余光中总有五颜六色的虹。山的轮廓格外清晰,在蓝色天空的布景上起伏延绵。山坡、梯田、崖壁、树林,与蓝天、红日、白雪浑然一体;近处的屋顶、树枝、墙头、草垛,都被盖上了一层积雪,也变得圆润可爱起来。
如果说雪是冬天的精灵,那么鸟雀和孩子们,就是雪地里的精灵。
鸟儿总是要比人们更早一些,天刚亮就已经在枝头雀跃了。你不用担心落满白雪的枝头或者墙头,它们飞下来应该往哪儿停,会不会被松软的雪陷进去吓一跳,其实它们比你想象的更加轻盈、更加矫健。不信你可以仔细观察一番,没等你看清它们,它们已经看清了你,又都扑棱棱飞走了,蹬落了枝头的雪,在墙头或地面留下一个个浅坑。
孩子们总是要在暖和一点的时候才出来的,尽管他们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宛如童话般,可也得穿戴暖和整齐,吃饱了饭,才有更加充足的理由和力气,在雪地里相互追逐和玩耍。雪地里的游戏,从来都不需要的创意,简简单单一个推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打滚,就已经丰富了千百年来孩子们的冬季,肯定还要持续丰富万亿年的。
大自然的创意,从来都不需要刻意,老天只需在春日里说一声落雨,在夏日里吹一缕凉风,在秋日里摘下一片黄叶,在冬日里铺上一层雪白。
孩子们最懂得这自然的情义,你看他们只需重复着千百年来的简单游戏,就已经满足得无所顾忌。
那些刻意的创意,是留给大人们的矫揉造作。而我,只想和孩子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