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今天不用等,蛮好!”魁梧身材头发花白的一老者微笑着走进店,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已趋于柔和。
记忆中这是他第三次进店,石羊想,以前不曾见过。
“第一次剪得最好,第二次剪得太短了,你把鬓角不用剪得太高了。”
“上次太短?呵呵,您怎么不早说呢?”
“谁知道呢?”
“因为你来的频率低又不是老顾客,所以还没形成固定发型,您反馈下就知道您的需求了。”石羊笑着说,“听口音您是武汉人?”
“以前是,后来下放。”
“哦,下放到哪里呢?”
“钟祥县黄庄区平桥大队。”
“哦,齐刷刷下放到农村啊!后来呢?”
“第二年终于招工了!”
“哦,不错哦,招到哪里去了?”
“杨湾磷肥厂。”
“啊,到乡镇企业去了?”
“说的是该荆州管,二十几年后终于调到荆州了。”
“那,您是在杨湾成的家?杨湾的姑娘?”
“可不是嘛!随州的。”
“哦?怎么是随州的呢?”
“她也是招工去的,都是外面的,几乎没有钟祥的。”
“哦,那现在怎么突然又找了钟祥的老伴儿阿?”
“我们以前是朋友,都是下方到平桥的知情,不过她父母是城市迁移下来的,干部带头嘛。”他转过头看了看石羊,“你认识我现在的老伴么?她说认识你,她介绍我过来的。”
“嗯,认识的。我们曾经仅仅隔一条街。您家里还有姊妹一直留在武汉没下放的吗?”
“我小妹妹和弟弟,就他们俩,本来一家只许留一个,我爸妈看下放的孩子仨都很可怜,死活再不肯他俩下方了。”
“哦,要是开始您爸妈也不让您们仨下放会怎样呢?“
“那可不行,那得整死你!你以为电视上那些整人故事都是虚构的吗?都是真的!小妹妹她五年都没安排工作,后来给人代课,代着代着差老师才留在武汉。”
“我现在的老伴十二岁就下放了,太可怜了,现在弄了一身病。”
“现在还经常去武汉吗?”
“去呀,一周一次。”
“怎么那么频繁?”
“给老伴看病啊!”
听他弟弟说,“你们是初恋?”
他不好意思了,只是笑着说,“那时候太小,不懂事,我后来又调走了,交通不便……”
一位听话的红小兵就这样来到了生命的末年。好在在生命的末年还能够携手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