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冯去疾随着蓝凤凰穿过寨子,径直往东行,来到寨子东边的湖泊,只见湖泊烟波浩淼,湖面萦绕着一层薄雾,几只白色的水鸟,从空中扑向向水面,长长的嘴喙往水里一探,便带着一条鲜活乱蹦的鱼飞远,只是奇怪的事,诺大的湖泊不见丝毫人影,苗人宁可到更远处捣衣洗漱,也不到这里来。
蓝凤凰从一处草丛茂密浅滩牵出一只乌篷船,让冯去疾摇桨,她指点方向,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有时向后摆,偶尔还要在原处转圈,不大会雾没有散去,反而更浓,极目望去也不过数丈,冯去疾按下心中疑惑,只是随蓝凤凰指使,有过片刻,浓雾散去,一座湖中小岛豁然出现眼前。
蓝凤凰见冯去疾一脸疑惑,便解释道:“这座湖叫旁人从远处看只不过平常,但倘若误入其中,不得人指点,便是饿死在湖中也出不去,所以寨里的苗人医改不准来此,此处被列为禁地。倘若真有人侥幸闯进来,那下场更是凄惨,你可是为何?”
冯去疾心想这般诡秘的地方,定然是五毒教的重地,定然会设下机关暗卫,说:“这岛上要不是机关陷阱毒虫密布,要不就是处处有人把守,如此一来,无论是否有人误入其中,定然难逃一死。”
蓝凤凰见他说的认真,忍不住扑哧一笑:“好哥哥,你当这里是黑木崖那般龙潭虎穴了吗?嘻嘻,这个地方既没有毒虫、也没有机关陷阱,这里也只有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是十分危险,因为这是我阿爸练功的地方。”冯去疾见蓝凤凰三番五次强调,心中不由暗暗重视。
等船靠岸后,两人轻轻一跃跳上岛去,只见岛上树木林立,蓊蓊郁郁,再往小岛中央走去,一处竹林随风轻轻摇曳,竹林中立一座木屋,木屋前有一体格魁梧的人盘坐在一处黑色的大磨盘,那人正是蓝凤凰的阿爸。
蓝凤凰独自一人走上前去,两人先是低声交谈着,后来声音越来越急促,逐渐由争执演变成争吵,冯去疾离的远,听的不真切,隐约听到一两个关于霸刀和狂剑。冯去疾出自霸刀谷,霸刀传承重势,要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有死无生的气势,若是使刀的人,全身心融入刀的气势中,冯去疾也曾一刀将一头牦牛劈成两半。但冯去疾出谷时,霸刀谷的守谷人曾告诫他,天下武功,一山更一山高,虽说霸刀谷声名赫赫,无论在武林还是军中都是屈指一数,但行走江湖,为人处事仍需小心谨慎,冯去疾心想自己的经历不是正应验,自己再三提防,还是中了这五毒教的埋伏。
霸刀谷刀出无人争锋,但狂剑更胜一筹!
狂剑是一个剑客,他的剑很快,快到没有人能看清,也没有人能看清他如何拔剑,电光石火之间,狂剑拔剑、出剑、收鞘,他的对手察觉不到任何痛苦,眉心一点嫣红便宣告其死亡。这剑客的剑法快的离谱,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这样的剑法是飘逸的很,但为何又叫狂剑?
因为这人名为令狐冲,嗜酒如命,放浪形骸,反出师门,一剑屠灭青城派掌门,可谓杀人无数,也曾惹出无数风流债,江湖人称狂剑。
冯去疾再欲细听,只见蓝凤凰已然向他袅袅走来,伸手搂住他的头颈,在他的嘴上亲了亲,轻轻说道:“好哥哥,我要你允我一件事。”冯去疾看着眼前妩媚中带着一丝我见犹怜的美人,附身向她那么迷人的红唇印了上去,而后才问道:“何事?”蓝凤凰此时一改往日妩媚,一双大眼透露着真诚紧紧盯着冯去疾说:“若我阿爸,让你杀一人,你万万不可答应!”冯去疾脸上浮现一丝异样,问道:“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便是,只是这人是谁?你阿爸为何又让我去杀?”蓝凤凰说:“我是担心阿爸一考验之名,让你去杀他以前江湖的仇人,那些人都是江湖中穷凶极恶之徒,我知你心高气傲,但万一有个闪失被人捉住做了压寨丈夫,我会不开心的。”冯去疾见她言语轻佻,哈哈一笑:“原来如此,这世上哪里还有女子又你这般美,我断然不会去做压寨……,总之,你放心便是。”蓝凤凰听他答应,松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细细摸索手中粗糙的掌纹说:“我要走了,虽说我阿爸答应我不会对你不利,但你要通过的他的考验却也非易事,你万万要保重,若事不可为,你便将这支响箭放出,我就会赶来。”说完在他腰带插一支短小的响箭,这响箭如平常人家放烟花一般,只是不用火,拉响便可,夜晚有灿烂的烟火,白日也有穿透很远的声音传来。
待蓝凤凰离开,冯去疾又在腰间找到一瓶金疮药,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鼻,显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金疮药,他心中微微一暖,知是蓝凤凰对他体贴入微。
他将一干事物收好,见蓝无心仍旧坐在黑石盘上,长发披散,冯去疾抱拳道:“晚辈冯去疾见过蓝前辈!”那蓝无心静静坐在那里,无声无息,除了微风吹动竹叶道哗哗声,安静的很。冯去疾又连唤了几声,蓝无心仍旧背对他,他心想莫非这是考验他的耐心,便不动声色,静静等待。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冯去疾竖起耳朵,细细辨认,有细微的鼾声入耳,他只当这老人困倦睡着了,心中暗骂一下,便盘队屈坐。
正在这时,蓝无心突然开口,他声音低沉嘶哑,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让冯去疾大吃一惊:“杀我!”冯去疾一愣,迟疑着回道:“前辈?”“杀我!”那声音似乎已经带一丝怒意,似乎不满冯去疾仍旧站立未动。
冯去疾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有人要别人杀自己,莫不是这老人修炼武功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冯去疾小心翼翼试探道:“前辈,你是说让我杀你?”那蓝无心挥动宽大灰色袍子,一柄泛着蓝光的弯刀飞来,斜斜插入他脚前的土地,只听蓝无心冷哼一声:“怎么霸刀谷的人这些年这般没落了?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是你真的以为凭借三脚猫的功夫可以伤了老夫?”
冯去疾升起一股怒意,心想便是敬你是蓝凤凰的阿爸,没成想却这般小瞧与我,伸手握住刀柄,刀长三尺,刀身的弧线如月牙一般,刀身布满奇特树心纹,通体泛着幽幽的蓝色,刀柄有一股清凉如体,让人精神大振,这是一柄绝世好刀,冯去疾心中如是想着。
冯去疾右手持刀,左手虚指,双腿微微委曲,如同一头猎豹蓄势待发,他已经知道这个老人的武功高的离谱,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口中呼道一声:“得罪了!”紧绷的左腿像被压到极限的弓,下一秒整个人若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右手连同那柄刀泰山压顶般劈下去,然而,那老人仍背对他,霎那间,刀光化作一道蓝色的幻影,冯去疾心念闪过,这一刀之下无论是谁定然会化作两半,一瞬间的犹豫,猛的收力,同将刀锋微转,“砰”,刀劈在蓝无心身旁仅三寸之遥,刀身尽没土中,只留一个刀柄在外,冯去疾因中途收力,气血震荡,一口老血喷出,心中气急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仪,开口便骂:“你当真找死吗?”
蓝无心嘿嘿一声冷笑,只见人早已离开原地,手中还托着他身下那柄黑石盘,原来早在刀身及体时,便闪身躲过,即使冯去疾没有收力,也断然伤不到分毫。蓝无心冷笑过后,将黑石盘像冯去疾当头扔去,冯去疾心中怒极竟没有躲开,抽出长刀,要一刀劈碎这黑石盘。
“撕拉”一声,当刀触及黑石盘,一股巨力顿时涌来,黑石盘压下,刀背狠狠扦进肩膀,冯去疾的头被黑石盘猛的一砸,眼前一黑,被黑石盘砸到在地。好半响,冯去疾幽幽醒来,只觉得浑身骨断欲裂,气血翻涌,呼吸不畅。他运转气力,要将黑石盘推开,才发现右手痛疼欲裂,显然已经骨折,这一动,牵动断骨,冷汗瞬间浸湿衣裳,脸色苍白如纸。他冷哼一声,强忍疼痛运转左手,调动全身气力,这黑石竟纹丝不动,显然这块石头异常的重。
冯去疾心中苦闷,妄称一条好汉,结果却被一块石盘压下,却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