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纪德曾说「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等待随便哪种未来。」
他也差不多,只是他等到的未来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的「差一点……」,比如差一点就能考上XX大学了,差一点就能进入XX公司了,差一点就能和XX结婚了……
而他也习惯了对自己说「差不多就好。」
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差不多先生」的?至少在他第一次看见凌晨四点的光景时还不算是。
那时他在一个电视节目组实习。
报道第一天,即是录制节目的前一天,于是布置现场直至零点。在电梯里,当时的领导对他说「干电视这行就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这句早已在网络上看滥了的话,突然在现实中听人亲口说出,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真的是一个电视人了。
那天,凌晨3点下班,到住处时是凌晨3点40分。暂住亲戚家的他并没预见到自己会这个点下班,没有钥匙的他在小区门口的小店点了一斤龙虾,一个人坐在店里吃着。
那时店里还有一桌人在吃龙虾,就是有说有笑的店主一家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凌晨四点钟看见的光景。
毕业后他签了第一份卖身契,这份工作让他可以在夕阳下踏上回家路,也让他认识了她。只是一次通宵加班差点让两人分了手。
那天是截稿日的前一天,主编采用连坐制要求所有编辑都交稿才能下班。他一边赶稿一边劝慰她早些休息,不必等他。而她执拗地要求他回家赶稿。凌晨2点钟,他告诉她,自己已经完成了工作,她可以放心睡觉了,但还有人没交稿,所以他不能一个人先走。不成想她却为此和他大吵一架。
这是一个有着甜蜜负担的凌晨四点钟。
一个早春的晚上,他迎来了第三个凌晨四点钟。
凌晨一点钟,他收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照片里的她从脸到胸口都隆起了红色的风疹块。她哭着说她过敏发作,但是家里的药统统都吃完了,实在痒得睡不着觉。听完,他换上衣服跑了出去,一边查手机一边找24小时药店,后来更是打了车从长宁到静安,从静安到徐汇,最后去了医院开药。
从她家回去的路上,正好是凌晨四点钟的上海,扫地的阿姨,送牛奶的大叔,他们都已经开始为了自己家人工作着,而他也在为他的家人努力着。
只是世事无常,有时开始是一回事,到后来事情又变成了另一回事。比如这段感情在开始之前觉得没结果的是他,而后来先放弃的却成了她。
人生列表里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少,讨厌的东西也没有变更多。世故的意思就是再没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一直欣喜,而曾经令你欢愉的因为现在得不到才更显悲催。生活里最多的不是正能量也不是负能量,而是无能量。
他总算是不敢再在上帝面前「倚老卖老」,生怕上帝老人家觉得自己能力遭到了质疑。
真的,差不多就好,怎样都好,只求别再迎来一个痛哭流涕的凌晨四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