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辅导员那里领回来课表,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课表上空白的地方比课程还多,于是整个研一阶段经常会有半天甚至一整天都没课的情况发生。
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我回忆起那段日子,总觉得那是我读书生涯中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不光是因为课很少,更因为那段时光里陪着我的人,和我们相处时我的状态和心态。
我们四个总喜欢粘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没课的时候就一起宅在寝室。她们三个的台式电脑在本科毕业的时候处理掉了,而我只有一台小小的笔记本,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常常挤在一起看我收藏的电影。都是读研的大人了,我们却都倒退成了小学生一样,去哪里都是一窝蜂地扎堆,只要有一个人说要出去买东西,另外三个必定马上跟着去。因为这种太悠闲的生活,我一天天地发福,有一天跟潇逸QQ视频,他差点认不出我来,可我真的没有意识到也不太在意自己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一没有思想压力,就会发胖的体质,所以对于我来说,适量的胖和适度的木讷一样,都是幸福的明证。
到了晚上,夏芸总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给她男朋友打电话。那时候我们都承受不起用手机打长途电话的昂贵,只能用校园里出售的长途卡在寝室配备的电话机上给自己思念的人打电话。
每次打电话,她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边,把电话抱在怀里,小心翼翼而又含情脉脉,好像她抱着的不是电话机而是电话那端的人。在我们专业里,夏芸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女人,她果断干练,有轻微的控制欲,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种领导者的气势。或许每一个男人,都喜欢“小女人”情怀,小女人甜美可爱,小鸟依人,虽然有点孩子气,但他一定很喜欢。当然,小女人情怀的前提往往是与她对男人的爱紧密联系在一起。
虽然她的声音不高,但电话就在我的背后,有时候我看书走了神,就干脆把书放下,听几句他们讲的话。他们聊的话题很广泛,从两个学校的学术领域到以后选择什么课题再到今天彼此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她总是抱着电话不舍得放下,没人管的话,估计她可以抱着电话聊上一整个晚上。
等她打完,换我给潇同学打。一般她打爆10张电话卡的时候,我一张卡还没用完,这要感谢潇同学惜字如金的优良品格。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就出门了,等我回来,乔宇娟跟我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找我,我问是谁,她说:“他只说了三个字,应该是潇同学。我问他找谁,他没说话,我问他是不是找你,他回答‘嗯’。我跟他说你不在寝室,他回答‘噢’。我说等你回来让你给他打电话,他回答‘哦’。”
鉴于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我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长话短说,虽然寥寥几句,但知道彼此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乔宇娟觉得我对潇同学的关心不够,不如夏芸体贴贤惠。夏芸总是在电话里小心叮嘱对方多吃什么少喝什么,天冷记得加衣服,晚上不要踢被子,好好学习成为栋梁之才长大之后为祖国四化做贡献,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等你回来看那桃花开,路边的野花你可千万不要采……而我则是大大咧咧,不会细声细语,早上不说想他,晚上不说晚安,一副有他没他都无所谓的样子。每次乔宇娟这样说我的时候,我总是呵呵傻笑。因为我相信不管潇逸飞了多远,他不会忘记我手中的那根线,而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虽然他不在,我也过得很好,可这不代表他在我心里不重要。是啊,我们就是那样没缘由地自信。
杨姝很少在寝室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她本身是一个内向的人,偶尔看她打个电话,也是那种客客气气的语气。她又不爱谈论她男朋友,我们都担心她会受欺负。直到开学后的一个月,也就是国庆的时候,她男朋友来我们学校看她。看到这个矮矮胖胖,一脸憨厚的男生,我们才放下心来。
夏芸的男朋友也在国庆的时候来了我们学校,我们终于见识了这个全方位优秀的传奇人物。这人身高一米八,穿着白衬衫黑皮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流倜傥的气息,戴着眼镜,又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他叫林密,“山高林密寒月小,心旷神怡暖日长”,不知道有他陪伴的日子,夏芸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辈子柔风逗暖,安定从容。
国庆的时候,潇逸没来看我,他去了我家。那是他第二次去我家,他的学校离我家不远,他说我不在的日子,他可以替我多陪陪我爸妈。国庆过后,他发了很多照片给我看:做饭中的老妈,练书法的老爸,爸妈散步的背影,夕阳下我的高中校园,还有外婆弯着腰对着他笑……从此以后,外婆对他喜欢得不得了,再也不允许我说他坏话。
你看这个人,表面很木讷,其实他聪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