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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心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为彼此等待,为彼此守候,我们相恋在异地。——题记
当我打开428寝室门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等待我的是一场跨越6年的异地恋。
我是第一个到寝室的,这栋楼从外面看上去是个弧形,428正好在中间,所以它比其他寝室要大一些。这栋楼在山上,阳台正对的是后山食堂,和食堂后面那片荒凉的杂草丛。
当我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天渐渐黑了下来,其他小伙伴们一个都没到,看来第一个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坚守宿舍。
听师姐说,一年前,斜对门寝室有个女研究生因为毕业时还没找到工作,一时想不通,把自己吊死在阳台的门廊上。对于道听途说的景象,想象或许比亲眼见到还要恐怖。我在寝室里一直想象着门外走廊里有个身穿白衣长发披肩的幽灵飘来荡去的样子,细思极恐,我赶快爬到了床上。
我的床靠在门后,因为我觉得门背后比较有安全感。床铺头顶的位置有个与床齐高的衣柜,柜顶大概有一平方米的空间,我很喜欢那一平方米的空间,我可以把台灯,电脑,书,还有水杯摆在柜顶上,每当我在黑暗中感到害怕的时候,我就可以马上开台灯。
就这样,我在428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我还没有起床,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一个身穿淡绿色裙子的女生走进来。我在床上跟她打招呼,她抬头对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怔了一下,她长得有点像我老姐。偏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还有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
她叫夏芸,来自山东,有个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考研考到了南京,她自己却落到了我们学校,这是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告诉我的事情。她的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口音,没说两句话就会扯到她的男朋友,我能感觉到她谈论她男朋友时,那种无以言表的幸福与自豪。
下午的时候,428的另外两个小伙伴也陆续到了。杨姝来自内蒙古,她的肤色长期被紫外线照射,显得黝黑但健康。她也有一个在外地读研的男朋友,与夏芸不同的是,她觉得天天跟男朋友在一起有点厌倦,读研的时候想跟男朋友分开一段时间,于是千里迢迢来到了我们这所离她男朋友最远的学校。
最后到的是乔宇娟,这个女生看上去小小的,心里却装着大大的志向。她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跟我们聊她心中理想的学校其实是南土所,因为落档到了我们学校,她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来报道,并选择了一个从南土所毕业的年轻导师,希望以后有去南京读博的机会。至于男朋友嘛,她觉得学业和事业未成之前,哪有闲情雅致去顾及儿女私情这种无聊的小事。
我们四个在同一天,相聚到了一起。虽然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但却有着微妙的联系。我和夏芸的男朋友都在南京,夏芸和杨姝报了同一个导师,乔宇娟跟我最初的目标学校都是南土所,并希望将来能去南京读博。我们是不同程度,不同方式心系他物的孤独者,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我们成了彼此的寄托。
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保研生,所以被选为这个只有10个学生的学科班长。开学的前两天,为了联络新生,我跑遍了专业学生的所有寝室,提前见到了传说跟我同一个导师的同学。我暗自庆幸他是个男生,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特别是在我们这个民工专业,同一届没有个男生,我的日子会很凄惨的。
他身高一米九四,来自内蒙古大草原,有个很武侠的名字——古木峰,一听就是个武林高手,将来一定能搬得了土,下得了田,一切脏活累活都被他包揽。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比较满意。
开学的第二天,全校研一的新生在学校操场集合开动员大会,我们专业被分配的地点太偏僻,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女生都在叽叽喳喳讨论新生中有没有长得入眼的帅哥,而男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年轻女辅导员那炎炎烈日下低领口T恤里若隐若现的酥胸。
简短的动员大会结束后,大家一窝蜂地往回走,来自外地的他们走在新校园里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自然而然,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班长在前面带路。反倒是我,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凄凉感。
经过足球场外的看台,我仿佛看到不久前的我和潇逸坐在那里,我一边玩他的手指一边问他:
“分开之后,你会想我吗?”。
“会。”
“研二的时候我会申请去南京联培,一定要等我。”
“好!”
听到他简短而坚定的回答,再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个不停。那时候的我觉得一年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而新鲜,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我也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才分开一个月,我就有点难过了呢。仿佛我的软弱在他走之后一点点地释放了出来,就像现在这样,在他看不到的遥远的地方,日光微澜,清风拂过脸颊的时候,我忍不住想他。
每个人都清楚自己需要的幸福是什么模样,可是爱呢?谁知道爱是什么模样?我只能马不停蹄地等待,等待一场爱与时光的较量。